楚驿北被柳依婻的话给愣住了，他没想到她竟然会主动提起江澜灯的事情。
“当然……没有了，你在想什么呢？”楚驿北伸手替她整理被穿堂风吹乱的发，垂眸，“我这些天忽略对你的关心了，对不起。”
“以后我会加倍地对你好，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帮你得到。”楚驿北轻言承诺，并非是他不够重视柳依婻，恰恰是因为她重要，他才会说这种话。
柳依婻微微一笑，“我只要你好，就足够了。”
她心想，只要楚驿北把这一步完成了，那么慕少卿的计划也算是达到了，虽然钱还在楚驿北这里。
但慕少卿一直想要惩罚的江澜灯，怕是这辈子都不能翻身了。
宴会结束之后，柳父将楚驿北独自约到书房里说话，“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赢了官司之后我会收拾江澜灯留下来的残局，让楚氏集团的势力回来。”楚驿北实话实说。
柳父皱眉，他回头，“你当初不是说要跟柳氏集团合并吗？”
“是的，我是这么说过，但是现在还不是这个时候，楚氏集团现在里外一团糟，我们就算并购了，相当于只是买下一堆破铜烂铁。”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柳父没有反对他说的话，说明这个计策得到了柳父的肯定。
楚驿北抬眸，他的鹰眸闪现一道光芒，“我会接管楚氏集团，同时保留在柳氏集团总经理的位子。”
楚驿北的野心显露无疑，但他有这个能力有这个抱负。
因为坚信身为柳家千金的柳依婻绝对能拴住楚驿北，柳父对这个城府很深的未来女婿，还是保持着相信的态度。
他不知道人皮下的心有多么难猜。
“既然你是这么想的，那就试试看吧，记得，要是楚氏集团是扶不起的刘阿斗，你也不要执着于并购，及时收手，别影响到我们公司的发展。”
“没问题，谢谢伯父的支持。”
柳父每次听楚驿北叫他伯父，都有些不满，这次也是，直接毫不客气地跟他说道，“你跟依婻很快就要结婚了，你还是不肯改变对我的称呼吗？”
柳父也是个容易生疑的人。
不过他也不至于因为一个称呼上的问题，就觉得楚驿北不爱柳依婻就是了。
楚驿北抿了抿发干的唇，他不叫，只是因为他总觉得父亲是一个离他很远的词汇，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喊出那个称呼了。
对一个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说不出来。
“对不起，还是等我跟依婻结婚吧。”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柳父背过手，“是我小肚鸡肠了。”
“没有……”
“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过阵子就要去出庭，你这几天必须养好精神。”
他一提醒，楚驿北的心就刺痛一下，毫无缘由地浮上一股愧疚感。
他到底在愧疚什么？
江澜灯罪有应得不是吗？
“我知道了。”
离开书房时他的神情很恍惚，让刚刚好上楼的柳依婻误会以为他跟柳父起了争执。
柳依婻连忙跟上他的脚步，唤他没回头，她就动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楚驿北回过神来，他回头，“是你啊，怎么了？”
他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温柔，这种温柔是为了柳依婻没错。
可是，就像动物的应激反应，只是用来保护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柳依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她觉得楚驿北在拒绝她。
不过她才不会轻易就让他从她身边离开——除非慕少卿开口要求。
“我看你从书房出来时脸色不好，在想你是不是被我爸刁难了。”柳依婻轻笑，“毕竟我爸有时候真的挺麻烦的。”
就是一个顽固的老头。
楚驿北心想，原来他的脸色那么糟糕吗？
就为了江澜灯这种女人？
对柳依婻，楚驿北不可能说实话，他笑着摇头，“我只是想到过几天就要出庭，在这之前工作也跟山一样堆起来，想一下就头痛。”
“原来如此，不是吵架就好。”
柳依婻松了一口气，故作心疼地替他担心，“你每天这么繁忙，身体撑得住吗？”
“放心吧，我没事的。”
楚驿北抱了她一下，随即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房间之后，楚驿北终于能够松口气，将虚伪的笑容撕下来，露出纠结挣扎的内心。
扯了一下领带，楚驿北取下橱窗里的威士忌，拿了一个玻璃杯，随即瘫坐在沙发上，在没有点灯的昏暗环境下，喝闷酒。
现在的他从精神上彻底分裂成两个人，一个已经认定自己做错了，对江澜灯抱着深深的愧疚，想要撤销诉讼，并且帮助江澜灯洗白。
一个就像他现在这样，笑着接受别人对他的成功的祝贺，准备好资料，过几天就出庭，请了城里最好的律师团队，目的就是尽可能地延长江澜灯的刑期。
要么就愧疚到死，要么就做到最狠。
楚驿北要怎么选择，连他都不知道。
划开两界的线也变得模糊了，开始往左方便宜。
但是，事到如今，楚驿北也知道他没有办法及时止损了，他刹不住车。
就算选择反悔，柳家也不会同意。
就这样好了，他没有做错，江澜灯抢走了他的东西，受到一些惩罚也是应该的。
“对，我就这样想好了。”楚驿北对着冰冷的空气喃喃，像是下定了决心，他不再那么颓丧，心安理得地过着奢华的生活，完成他最早的计划。
只是有一点让楚驿北不满的是，自从进了江澜灯被抓走之后，天空就一直保持灰蒙蒙的状态，有时还猝不及防地下场雨。
人们就算再怎么不满，也只能变着法子适应环境。
倾盆大雨，像是要发泄自己的痛苦跟委屈。
在出庭的前一天晚上，又开始下雨了，楚驿北跟柳依婻让厨子简单地炒几个菜，吃完之后就各自忙活。
柳依婻顶着雨天出去，佣人抱怨这天气实在太讨人厌，“又不是雨季，下的雨说不定比雨季还多，一天到晚都是灰蒙蒙的，床单都不能晒了。”、
“就是啊，这天气实在是太反常了，又湿又冷，要是室内没有暖气，绝对活不下去。”
“……”
楚驿北从她们身旁经过，他回房间，温暖的房间包围着他，但他的心却是冷冰冰的，有一刻他以为不会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