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快更新我,荆轲最新章节!“……你都跟当官的说了什么?”
荆轲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给问得愣了一下,眨眨眼睛,看向旁边两人:“这是……怎么了?”
几人神情严肃,气氛焦灼,目光像是要把荆轲给活活生吞一般。
尹江和几个伙计都远远地在一旁看着不敢上前。
“别大眼瞪小眼的,”荆轲皱眉低呵,“有话就说,你不都出来了么?”
盖聂喷了两下鼻息,忽然长跪起身,朝荆轲端手:“荆弟,请受盖聂一拜。”
嗯?
荆轲又眨眨眼睛,这也变得太快了,刚才还问罪似的,怎么突然就拜上了?
杨允和陆林也朝他拱手:“多亏荆弟相助,盖兄才能从牢里出来。”
荆轲扶住盖聂手臂:“起来说话。”
又叫尹江他们去端酒,三人往里让了让,给他腾出一个座位。
盖聂笑着拍拍他肩:“好小子,你到底跟那当官的说了什么?他竟这么快就放我出来了?”
荆轲帮他们翻开杯子,奇怪道:“你说哪个当官的?”
亭长没有权力从县府放人,有这个职权的是县官,县令、县尉或县丞。
盖聂开心地摇了摇头,甩的发髻上的红布条左右直摆:“不知道啊,他们放我出来,说是抓到了真凶。”
阿让正端酒过来,听见最后两个字看了他一眼,慢慢坐到对面等故事。
“这么快?”荆轲为三人一一倒酒,“什么人啊?”
杨允端杯谢过,托着杯子晃了晃:“我跟我县府里的兄弟打听过了,他说那个吴均其实在外面有个宅子,养了个舞姬,宅子离发现尸首的小巷不远,那舞姬又偷偷养了个姘头,这男的就是凶手。
“其实亭长上午才问过周边邻里的话,以为他俩是夫妻,下午上门的时候,他们还心安理得地在家里睡大觉哩,结果一问一个准,男的当场就招了,和女的一起被押狱,盖兄这才立即被放了出来。”
“哦……”荆轲听着狗血故事,慢慢悠悠地感慨:“那两人心这么大啊。”
杨允边喝酒边点头:“就是啊,杀了人还不跑,留在原地可不是等着被抓。”
陆林猜道:“也许是他们以为自己被问过话,算是过关了,觉得官府不会再来,这才留下的吧。”
荆轲想了想:“何必要在外面养?他若真的喜欢,收作妾室不就好?”
盖聂摆了摆手:“你是不知道,三老那些老头子,最看中人们所谓的德行,忠于一妻也是他们推崇的德行之一,有助口碑嘛。
“吴均这人端得很,既要面子又要里子,宁愿花钱在外面买宅子来偷养,人前却又是温文尔雅、清心寡欲的样子,你说这人虚不虚伪。”
荆轲笑着摇摇头:“真累。”
“诶,荆弟啊,”盖聂大力拍拍他的背,“我出来的时候,有个亭长要我来谢谢你,说是因为你,我才能这么快出来,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啊?”
荆轲手里的酒被他拍得洒了出来,擦擦案桌,低头笑笑:“没什么,就是问我认不认识你和吴均,然后我就让他去查吴均在外面的屋产。”
盖聂疑惑地歪了下头,眯起眼睛:“你怎知吴均在外面有屋产?”
杨允和陆林也同时看向他,连阿让都凑热闹跑来,蹲在榻边紧紧盯着。
荆轲一根食指挠了挠眉角,凑到盖聂耳边小声问道:“盖兄,吴夫人的事他们都知道么?”
“呃……”
这回轮到盖聂支支吾吾,瞄了眼杨陆二人:“他们……都知道一点。”
“嗯?”杨允喝完酒砸吧下嘴,“知道什么?”
盖聂摆摆手,一幅不是什么大事的样子:“就小雅嘛,你们知道的。”
两人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安安静静地听下去。
荆轲又看见了一丝抢先拿下白马酒坊的希望,忙问:“那她人呢?”
“我把她送回家了,吴均那个畜生,再也不会伤害她!”
盖聂冷声撇撇嘴,手中攥拳,像是要把吴均掐在手里,随即看向荆轲:“你接着说。”
“有次宴上,我无意撞见他们争执,听到一耳相关的,午后亭长来问话,我便与他说了这事,想不到这么快就破了案,也算是遇到个好亭长。”
“我也是……”盖聂大手一搭,重重拍在荆轲肩上,“遇到了你这个好兄弟,呵哈哈。”
荆轲被拍的肩很痛,酒都洒光了……
他勉强地笑笑,又给自己满上,跟众人邀杯:“来,喝,今天大落大起,盖兄得以昭雪,是有福之人,我们敬他。”
“敬盖兄。”
盖聂笑着端起杯:“敬荆弟,敬亭长,敬你二位,敬这青禾轩!都敬!”
“敬!”
……
……
敬到天黑,荆轲和杨允又栽了。
像上次一样,盖聂和陆林架着杨允离开。
尹江让何伯赶来车,几个伙计一起把荆轲塞进车厢。
阿让陪着他回家,把醉醺醺的荆轲交给阿青和阿代。
段灵儿早就在门口等了,一见荆轲又歪成这样,气不打一处来,把阿让给狠批了一顿,拍拍荆轲的脸让他站好。
“好!”
他右脚一跺,站得笔挺,醉眼惺忪:“请夫人……嗝、指教!”
“指什么教?”段灵儿吼他一声,“给我回屋!”
“嘿嘿嘿……”他两眼迷离地低头闻闻她,“灵儿真香,来……香一个!”
他说着就拥紧段灵儿在她脸上猛下两口,灵儿红脸抵着他摇摇头:“你喝多了,满身酒气的,快回屋去啊……”
“不回!”
荆轲皱眉摇摇头,晃晃悠悠地搭着她:“嘿嘿,要回……你跟我、嗝、一起回。”
段灵儿抵他不住,阿青、阿代、阿让三个人也拉不动他,灵儿当即喊爹喊娘出来帮忙。
夫妻俩闻声出来,揪紧眉头“啧啧啧”地看着他。
“怎么喝成这样?”
段然想扶他也不知从哪儿下手,却突然被荆轲一个熊抱给扑住:“父亲!我们可以……呵呵……收回酒坊了……嗝,可以的。”
“喝多了喝多了!”
段然赶紧朝阿青他们招招手:“愣着干嘛?快来拉走啊!”
三人立即全力拽他,好不容易才把他从段然身上拖走,东撞西撞地送他进门。
“哦!父亲!”
荆轲忽然一个激灵,转过身来大手一指:“那剑,不能说出去哦!”
段然叹了口气:“我没说啊,明明是你自己在说。”
荆轲“嘿嘿”一笑,食指抵唇:“嘘——不能说……不能说……”
他就这样终于被送了进去,段灵儿怒气冲冲盯着他的背影,越看越气。
但又觉得他那熊蛮的傻样儿还满讨喜的,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还笑,”段夫人蹙眉拉着她回家,边走边说,“你可得好好管管,哪能总这么喝,你看你父,从来就不醉,那都是管出来的……”
一家子就这么叨叨着进屋,阿让走回青禾轩,阿青阿代最后关门,插上门闩。
段宅门外热闹了一下,又顿时变得安静。
斜对面的暗巷里,两道黑影在低声私语……
“他就是荆轲?主人确定无刃剑在他那儿?”
“主人不确定,但这个荆轲是濮阳城里最后看到过那把剑的人,主人要我们暗中盯着,看他说的那人会不会再来相见。”
“我打听过了,这就是个普通商人,那人要真是个萍水相逢的客人呢?”
“不,你听他刚才的话么?醉语出真言,那说明他一定知道什么,继续盯吧,总会有结果的。”
“据我所知……吕氏好像也在派人找那把剑。”
“呵,吕不韦都死了,他们还是不消停,跟那位争抢,不会有好下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