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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年,京都某医院。

    向别人借钱是一件难以开口的事,尤其是和自己曾经格格不入的人。

    巩新生在医院外的吸烟区大口地吸着烟,不停地来回走着,打这个电话确实太为难了。

    为了给父亲治病和供自己上学,家里已经耗尽了一个普通农民家庭可动用的一切资源。

    本想自己毕业后一切会慢慢好起来,没想到父亲的病情急剧恶化,他还不到60岁。

    同乡兼同学杨成林给自己出了个主意,让他找另一个同学李思危,并且还打保票说他一定会出手解围。

    巩新生在学校时,虽然和李思危是同班同学却没说过多少话,朴实勤奋的他看不上李思危身上的那股富家子弟盛气凌人、玩世不恭的习气;自己保守谨慎、略显古板的处世风格也同样不为李思危所耻。

    毕业告别的时候,巩新生还在想,今生与李思危这类人恐怕再难有交集。

    李思危的联系方式也随着那本毕业册而尘封箱底,他的手机号还是刚才杨成林告诉自己的。

    这个电话实在是打不出,如果被拒绝呢?

    哭声传来,从医院门厅里出来七八个患者家属,不用问也知道,这是家里有人过世了。

    家属的嚎啕声刺动了自己,想起母亲无助绝望的眼神,巩新生咬了咬牙,拨通了李思危的电话。

    “你好,哪位?”和自己一样,这家伙也没存自己的电话号码。

    “我……,我是巩新生。”

    “呀,巩新生!惊吓无处不在啊,你怎么想起我来了?”刚刚还显得彬彬有礼的语气马上又变回巩新生熟悉的那种诈诈乎乎的腔调了,巩新生有点怀疑自己该不该打这个电话了。

    “你,找我有事?”

    巩新生不知如何开口,直接借钱?

    “你在哪儿呢?”对方的腔调放低了许多。

    “我在医院。”巩新生低声说。

    “怎么了,是你……还是家人?”对方的语气变得关切了,这也让巩新生找到了话题的切入口,他把父亲肝硬化病情恶化要进行肝移植的情况告诉了他。

    亲体肝移植手术,是将巩新生的半个肝脏移植给父亲。

    “慈乌返哺,感天动地。”李思危的这句夸赞让巩新生哽咽起来。

    “差多少钱?”李思危问,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找他的用意。

    “医生让准备四十万,这两年家里已经……”

    “什么时候手术?”巩新生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

    “先做一些检查和准备,二十天后做手术。”

    “给我卡号。”

    巩新生拿出自己的银行卡,将卡号念给李思危,他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我现在手上有五万先给你打过去,别耽误检查,剩下的十天内给你凑齐,专心看病,不要找别人了,钱的事你放心。”

    “嗯。”

    “别胡思乱想,记住,凡是拿钱能办的事儿就都不是大事。”

    上学时,巩新生每每听到李思危这套伴着少许大道理的仗义之言时总会暗暗地伴着蔑视笑笑。今天,同样风格的话语却让自己感到了一股从头到脚的暖流。

    一滴眼泪顺着巩新生的右颊滑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