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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害人性命

    ,最快更新贞观年少最新章节!城门里和城门外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货真价实的古代大街,街面全由一块块长方形的青砖或石板铺成,街边两侧白色的砖墙或者刷漆的小木楼,商铺静静地伫立其中,一切都是那么的古意盎然。

    穿着粗布短衫的汉子或妇女,红绿相间的年轻女子,偶尔走过一两个一身绸缎的书生,赶来的小商贩沿街叫卖,三四岁的童子穿着肚兜,蹲在自家门前,望着叫卖的商贩,咬着手指跑进门,不一会,又哭着跑出门继续蹲在门槛边望着,估计进屋叫父母买吃食,挨揍了。

    一切都是那么新奇,那么陌生,站在喧嚣的街头,独孤武有些惶然,又有些熟悉,仿佛回到了前世十来岁便独自一人走街串巷叫卖的那个时候,一时茫然失措,不知该往何处去。

    是真的不知该往何处去,第一次来泾阳县,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也不知道自己该去什么地方卖鱼。

    不过茫然只是一时,瞬间他便有了计划:“大哥,你平时卖柴是卖给哪家酒楼?”

    不了解大唐物价,但是独孤武却了解在街边卖鱼的价格不会高,最多也就一两文一条罢了,十来条鱼也就十文钱,与他的标准差太多。

    酒楼是个好地方,可以作为长期合作伙伴,而且以这个时代出了煮和炖的菜肴,或许还有机会从酒楼弄一点股份,尽管股份肯定不多,但蚊子腿也是块肉。

    大哥带路往前走,独孤武和王智走在青石板大街上颇为拘谨,标准的八九十年代乡下人进城的摸样,王智是因为自卑,毕竟又穷又挫,还有些傻······怕不小心惹怒了城里人挨揍。

    独孤武则是因为谨慎。

    泾阳县对他来说是个陌生的地方,到了陌生地方,独孤武总是习惯了用审视的目光来打量周围的一切,所以看起来有些拘谨。

    独孤武一路走一路思考着如何才能把鱼在酒楼卖个好价钱,顺便将王智手中的小羊也卖个好价钱,王智则是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上那双露出脚拇指的鞋子,鞋子有些黑,似乎是怕弄脏了干净的青石板街道。

    从小到大都穿着草鞋的他有些委屈,红了眼眶,这是他最好的一双鞋,但是在泾阳县里却显得那么不堪。

    泾阳县并不大,但是规划的十分完善。

    一条独立的小巷,两侧林立着酒楼或者胭脂、绸缎铺子,这就是泾阳县的商业圈,在后世应该叫CBd。

    独孤文还在往前走,独孤武却停下了脚步,随意找了一间看着规模很小的酒楼,或者说酒馆,走了进去。

    “掌柜,你们酒楼要鱼么,新鲜的刚从······”

    话还没有说完,迎来的小二的笑脸变为了怒容,“去去去,哪来的乞索儿,谁要你的鱼。”

    尝试了好些小酒楼,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子,独孤武便老老实实的跟上了大哥的脚步,果然在任何时代,都是如此,有熟人才好办事,或者有钱才能办事。

    “二郎,俺想去牛马市。”跟了许久,王智打算与独孤武兄弟俩分开了。

    独孤武问道:“你知道牛马市怎么去?你阿翁说了你家的羊卖多少钱?”

    王智点头道:“知道,阿翁说卖五十文,实在不行,卖三十文也行。”

    这落差有些大啊,古代人也不都是那么淳朴嘛!

    独孤武摇了摇头,笑道:“你跟着我们,到时候我把你的羊给你卖出去,你放心跟着就是。”

    话音未落,大哥便在小巷尾端喊着到了,独孤武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酒楼是两层小楼,在这条小巷中独具辉煌,不像其他酒楼挂着幡子,而是挂着门牌,上书“同福酒楼”四个大字,字也非出自寻常人一手,铁画银钩,一看就是沉浸书法多年的人才能写出来的字。

    不是什么寻常商户家开的酒楼,所以李宽其实不太想在同福酒楼卖鱼,风险太大,但是其他酒楼理都不理自己,只能选在此处了。

    怕大哥和王智露出马脚,独孤武拉着两人走到一旁,告诫道:“大哥、王智,等会儿进了酒楼,你们都别说话,记住一句话也不要说,不管我说什么,你们都不要说话。”

    弟弟(二郎)聪明。

    所以两人狠狠的点了点头。

    独孤武迈着坚定的步伐,跨进了酒楼,还没开口,酒楼的小二便笑道:“独孤大郎,又来卖柴了,以后你家的柴可以卖十文钱了。”

    小二说完,战战兢兢的望了一眼柜台的掌柜,见掌柜笑着点点头,长松了口气。

    这一看,独孤武就明白了,柴价涨了,但是小二看自己大哥有些傻,所以从中克扣了,然后最近才被掌柜发现,受到了惩罚。

    至于道歉?

    呵呵。

    人家摆明了不是简单的人家,怎么可能与你一个农户家的小子道歉。

    这点道理,独孤武还是明白得,所以对同福酒楼的感观好了许多。

    “我大哥今日不卖柴,我们来吃饭。”独孤武大马金刀的做到了桌边的胡凳上,一副爷不差钱的样子。

    小二脚下一滑,柜台边的掌柜也是一愣。

    “吃饭?”小二倒是有几分职业素养,没斜眼瞧着独孤武三人,反而好言好语地劝说道:“这位郎君,你恐怕不知道我们同福酒楼,我们同福酒楼······”

    “我说我们吃饭,你没听见,你怕我们付不起钱?看见那头羊没有,够不够饭钱?”独孤武打断了小二话,语气很冲。

    “那小郎君要吃些什么?”

    “给我们上三条鱼,要有特色,否则别怪我们到时候不给钱啊。”独孤武色厉内荏道。

    小二转身,撇了撇嘴,心想也不打听打听同福酒楼是何人家的产业,敢在同福酒楼白吃白喝,打不死你。

    等了没多久,鱼上桌了。

    独孤武正待发怒,酒楼便走进来几位中年男人。

    其中一位中年男人愣了一下,笑道:“小郎君,你我真是有缘,又相见了。”说完,便带着人走到大堂中另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

    独孤武心思急转,这个叫杜工的中年男人是官身,官职不太高,应该就是泾阳县的县丞,否则不会在底楼的大堂里用饭。

    不过到底是官儿,或许在同福酒楼真正的主人面前算不得什么,但是在掌柜和小二这里还是能借势的,县官不如县管嘛。

    想到此,独孤武抱拳笑道:“杜郎君,你也在酒楼用饭,真是有缘,有缘,不如同桌?”

    “那老夫便却之不恭了。”杜工走到了独孤武身旁坐了下来。

    老夫?

    才三十多岁的男人就自称老夫?

    也是,现在这年头,三十多岁都有孙子了,自称老夫也没问题。

    独孤武点头笑道:“杜郎君请。”

    杜工望着桌上的菜肴诧异的看了一眼独孤武,也不知道什么叫客气,拿起筷子就动手。

    独孤武拿着筷子,在菜肴里搅动,夹起一块鱼放在嘴里,嚼了两下。

    “呸,这是给人吃的么,这东西简直就是喂豕,豕都不吃,你竟然好意思给我们端上桌,你看不起谁呢?你把杜郎君当什么了?”

    此时,正吃的欢的杜工傻了,尴尬的笑道:“小郎君,老夫觉得这鱼······”

    话没有说完,因为独孤武一副你觉得这鱼好吃的样子。

    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杜工顿时觉得鱼似乎真不怎么好吃。

    掌柜瞧了一眼发怒的独孤武,心想,这是来找麻烦的,然后看了一眼皱眉的杜工,便走到了独孤武身前,冷笑道:“不知小郎君对我们酒楼的菜肴有何不满?我们酒楼可是泾阳县最好的酒楼。”

    “就这样也能叫做最好的酒楼?”独孤武不屑地撇嘴,拿起筷子,翻动着碗里的鱼块,怒道:“你看看,连这层黑色的膜衣都未除去,你也敢说是最好的酒楼?正好今日杜郎君在此,我要告你们酒楼谋害人性命。”

    谋害人性命,可大可小,勋贵人家杖杀两个奴仆是小事,但是独孤武三人是正经的良民,别说一个掌柜担不起这个罪名,就是一般的官员也担不起,哪怕朝堂勋贵担下这个罪名都得脱掉一层皮。

    “小郎君,话可不能乱说,我们酒楼在泾阳县也快有十年了,你出门打听打听,我们酒楼何曾谋害人性命了。”掌柜的话音很冷,底气十足。

    独孤武厉声喝道:“还敢说不是谋害人性命,鱼肚中的黑色膜衣含有大量的组胺、类脂质、溶菌酶等物质。组胺进入体内会引起恶心、呕吐、腹痛等症,这不是谋害人性命是什么?”

    一连串的现代词汇说的掌柜一愣一愣的,独孤武趁热打铁,喝道:“况且,你自己尝尝,你家的鱼,腥味如此重,是人吃的东西么?”

    前世的经验可不是白来的,在社会上锻炼了这么多年,独孤武心不跳气不喘,底气十足,看不出任何问题,仿佛独孤武说的就是事实的一般,令人下意识便信服他所说的。

    实际上,独孤武说的也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