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清脆悦耳,可屋前的人并不喜悦。
站在高处,左右皆是山峰、悬崖,眼中充盈青山绿水、花草佳木,却唯独没有浓密的白雾、飘摇的花香,那场大雨后的清晨的景色不复,他的心情也不复。
想见云雾,心系空濛之景,清新而不冰寒、诗意而不牵强,这才是缥缈公子之爱。
看着远方的山,他轻轻吐了口气,面露失意地收回了目光,轻声问方才回来的女子。“你要说什么?”
青魑走到公子身后,将一片红色花瓣递给他。“中书令中了毒,现在还没死,扶桑负伤回岛了!”
拈起花瓣,那抹红色还带有些许血腥味,公子只是轻轻一笑便还给了青魑。“拿去记录档案,下一次三星难度的任务交给一阶使徒吧!”
“是!”
中书令,二皇子一派的人。江湖上有人出价买他的命,公子觉得不错,便给了花鬼城,谁知岛主派了二阶使徒扶桑前去。
按说,这种高难度的任务应交给一阶使徒较为稳妥,扶桑只不过是接过一次三星的任务罢了。此举,岛主有她的深意,毕竟杀了中书令是利于公子,所以任务完不完成倒不重要了。
花鬼执行任务有专门评分,任务完成得圆满,便带回一整朵花,反之带回一瓣。若是失败,那就什么也没有,连保存性命的机会都没有。
扶桑用尽智慧、武功,却只是让中书令中了毒,大概要三天才能毒发身亡。刺杀中书令这事,扶桑完成得不好,即便中书令到头还是会死,但时间错了很远。
公子正要回屋钻研兵法,却见青魑眼中似有愁闷,便停了下来。
“还有何事?”
青魑犹豫了一下,低声说“我想把五七抓过来炼药!”
“为什么?”
公子很是吃惊,怎么突然就提起他方才念想的人了?
青魑想抓五七炼药不是一两天了,每次都被公子压了下去。被抓来雪苑炼药,那就是相当于一棵药树,不再是人了,从中培养、割取下来的血肉都有蛊、有药,那是公子抗拒的东西。
以前,五七还能作为血奴在冷峰活着,不自由却算得上体面。自从她想刺杀公子,青魑便日夜打她的主意。不过,上次放了那么多血理说够用两三个月了,为什么还要急着抓来炼药?
“她……”
“她又惹你了?”公子冷笑一声,“在逍遥岛,你能有几个对手?”
若要论排名,青魑该是一阶使徒之上,也就是除了岛主、公子外的高手。若说初樱能惹到青魑,公子是不相信的。
“我看她快要死了,想着早点弄过来!”
“死?”公子一愣,甚是惊讶。“好好的,怎么会这般脆弱?”
“她的影子没日没夜地训练她,各种极刑伺候着,出问题也是迟早的事!今天,我去采药发现悬崖上的榴英少了一株,去柴山看见她卧床不起、脸色惨白,远看就知虚弱濒危!”
公子皱了一下眉,叹道“他还真是狠,这是打算攀着她向上走啊!”
青魑突然跪下,似下定了决心。“公子,请允许我——”
“不!”公子扶起青魑,笑着说“你放心,她没那么容易死,该是你放血过多!夜间,你打着送药的名义去医治一下,我要她生龙活虎地出现在比试台上!”
青魑一怔,双眼写满了不愿。“公子,这颗棋子不要也罢,十八那般聪慧还比不过她吗?”
“你别小看了她,这丫头思维清奇,已经跳脱了凡俗之列!”公子捋了捋发丝,边走边说“顺便,你去看一下洛意的伤!若是他快好了,比试前一晚让棋师出手,我要在那丫头身边放我的人!”
很快,夜晚来了。
痛也好,累也罢,初樱总算熬出头了。
洛意说过,天黑了就让她休息。
练习了那么多,是该休息了。练习偷袭与防身,初樱刚刚得手便躺在了洛意怀里,虚弱的她还吐了一口血出来。
那一刻,初樱以为自己要死了,竟生出了一种解脱感。
“你是不是怕我输?”初樱揪着洛意不松手,不让他给自己擦汗,也不让他将自己抱到床上。
洛意眉头一皱,点了点头。“自然!”
“你是怕我连累你吗?”初樱苦笑一声,“当初,你就不该选我,我这么弱你看不出来吗?努力了这么久,一个生理期就能将我打败,我还能赢得了谁?”
“这不怪你,只是你还没有掌控得了这副身体!”
“那我要什么时候才能驾驭?”初樱擦去嘴角的血,苦涩地笑了笑。“为什么,别人穿越是当公主、当小姐,再不济也是宫女,我怎么来了这么个鬼地方?我从来不做坏事,却竟遇到些坏人、坏事,我到底得罪谁了!”
洛意拍了拍初樱的背,安慰道“别想太多,不同的生活有不同的过法。若是太安逸,怎有万般见遇?若无磨难,怎知幸福何意?”
“你倒是会说话,那你来这个地方蛰伏是为了什么?”
这一问,洛意没话说了,以前初樱从不这样问,即便她看出来了洛意是在潜伏、在伺机。
“罢了,你当我没说过,我只觉得你太神秘,离我太远了……”
“你只需要知道,你是我主子,我不会害你!”
咻——
一道黑影闪过,屋内的烛光飘了飘,洛意在人进屋前松开了初樱。
青魑落在屋中,瞥了两人一眼,一脸的高傲和冷漠。地上跪着一人,身侧躺着一人,那血腥味还是那么牵引她的感官。
这血,青魑很喜欢,那是公子的良药!
现在不能下手真是可惜,青魑整天得关注那个不安分的人也就罢了,现在还得来给她看病……
“青魑姑娘,有何贵干?”
“你先出去!”青魑一把拉起洛意,顺势探了一下他的伤势,随即一把将他扔了出去。
初樱见状,十分惊惶,暗想洛意是装的吧?他那么厉害都被扔出去了,那我岂不是要碎成渣?
“你怎么了?”青魑蹲下身,拿起初樱的手摸了摸。“月事到了?”
“嗯……”
青魑看了初樱一眼,这才减了几分嫌弃,同为女子的她也懂得其中的苦。更何况,初樱这般疼痛不仅因为洛意给的训练,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她取走了大量的血。
“怕痛吗?”
“自然!”
“还有三天,我给你毁去痛觉,可好?”
初樱一怔,还有这种手段?
“放心,比试一过,药效也就过了,这些天你尽管训练!”青魑说罢,看了看门口站着的人。“想让你赢的人,可不止一个!”
“你…你为什么帮我?”
“不需要知道原因,你就当公子是以德报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