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所有的宫女都弹完了,苏柔鼓掌,大声称赞道“你们每个人都弹的很好,听你们弹琴,能听出心情的高低变化,不像那些琴师,她们已经学会了在琴声中隐藏自己的心情;不管怎么听都是欢乐的声音,往往有的时候我会以为天下真的如此太平。若要追究,她们都该治罪。”
她这话不是说给这些宫女听的,是说给门外的人听的;在第二个宫女还没有弹完的时候,门外就来了几个讨厌的人。
听见里面结束了,才开口“殿下,奴等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听到苏柔的叫声,五六名内侍官进来,叩拜道“殿下想听乐让奴等安排就是了;既然殿下觉得她们几个弹的好听,奴这就把她们安排去礼乐坊。”
苏柔很不高兴,冷哼一声“你们到真是会挑时候,还能够凑到一起,退下吧,她们要进礼乐坊自会参加考核,用不着你们操心;倒是警告你们一句,最近的流言蜚语本王都听在耳朵里。”
几个内侍官吓得瑟瑟发抖,苏柔这句话的分量有多重她们知道;一旦这句话说给内务府听的时候,他们就算不死也得丢官罢职。
也不敢继续碍她的眼,慌慌张张的退出去了。
离歌在宫女的带领下游览王宫,往往是走在路上兴致勃勃,到了地方却大失所望的样子。
几次之后,宫女终于忍不住了,跟她说道“郡主恕罪,殿下勤政节简,王宫并没有市井传说的那般辉煌。”
离歌在意的又不是这个,也不想跟她讨论,随便点头应付两声,就朝下一个地方去。
转悠了半天,终于在午后找到了目标。西宫有一处僻静的宅院,大门被两个禁卫军守着。
王宫里出现一座这样的宅院已经够稀奇的了,还派人严格把守,这里肯定不简单,问宫女道“那是什么地方,怎么跟别的地方不一样?”
宫女看了她指的方向,回答道“那是殿下刚进宫的时候因为不适应王宫的环境修建的;已经废弃好些年;前天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又有人住了进去,殿下不让人打扰她,就派人把守在门外。”
基本可以肯定里面住的人就是慕晓语,可是要怎么进去呢,这可伤透了脑筋!
见她盯着那院子看,宫女回话道“郡主若是想进去看看也是可以的;殿下说宫中任何地方只要不涉及军国机密郡主都可以去;这院子虽然被隔绝,却并非什么秘密之所。”
这可把离歌高兴坏了,立即说道“那我们去看看吧,我实在好奇住在里面的会是什么人。”担心被她听出什么异样,又补充说“能被王上如此招待的,想必不是简单的人物。”
见她对这座院子这么有兴趣,宫女如释重负,赶紧应和“嗯,奴也十分好奇,只是宫中有宫中的规矩,我们这些宫女是不能擅自离开所在区域的,今天托郡主的福,也让奴一饱眼福见见这位神秘的人物。”
她说的是真是假只有她自己知道,离歌也不在意,反正这里面不禁止别人进去,这就好了。
走到院子前,张口要说明来意,却发现两个卫兵压根没有要理会她们的意思。
事出无常,离歌有些心虚,壮起胆子伸进去一只脚。果然没有被拦住,但她却不敢继续走进去,退回来质问守卫“你两,既然守在这里为什么不拦着我?”
守卫看她一眼,站得更直,高声回答“因为王上交代,我们只负责看着里面的人不让她出来,至于谁要进去,我们不必拦着。”
原来是这样,那就难怪了。但为什么里面的人不能出来,却不阻止外面的人进去,这一点也很可疑,离歌继续问他“如果我进去了,要出来你们会拦着吗?”
他的脑袋动了一下,隔着盔甲都能感觉到他在鄙视离歌。但离歌有人陪同,而且陪同的是宫里地位不低的宫女,这让他不敢放肆,回答道“不会,我们看守的只是她一人,旁的人跟我们没有关系。”
这么说来,王上只是限制了她行动的自由,却没有限制她会客。
不过这也没什么用;在这深宫之中,也不会有什么客人来;来的,不是心怀鬼胎就是闲的发慌。
既然这样,离歌也就有恃无恐了,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院子里十分安静,也见不到什么人影。时间紧急,可不能浪费,为了最快的找到慕晓语,离歌提高声量问领路的宫女“这院子真是王上住过的吗,怎么看起来如此破落。”语气中充满质疑和嫌弃,尽显刁蛮小姐的本性。
东院的小书房,慕晓语正在学习这个世界的文字;听到离歌的声音立刻辨识出来,迎出来跟她打招呼“离歌啊!是特意进宫来看我的吗?”
离歌愣了一下,在她原本的计划里并没有打算跟慕晓语相认。现在,想不认也不行了;装作十分惊讶的样子,见礼道“弟子听说院中住了个奇人,猜测或是师傅在此,特来请安。”
被迫承认了两人的关系,离歌的心里五味陈杂;如果让人知道蝮王府的郡主竟然是白泽山使者的弟子,不知道会不会告刁状。亦或者让人知道她进宫来时特意要打探慕晓语的消息,会不会给她安上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又会不会牵连蝮王府。
为了慕晓语,她可以付出一切,但不能牵扯到蝮王府,那里终究是她的家,蝮王对她很好,她不能陷他于不义。
让宫女等在外面,跟慕晓语进去书房,迫不及待问她“你还好吧?”
慕晓语坐下来,拿起一本一个字也看不懂的书‘啪’一下扔在桌子上“不好,老子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被人囚禁,你说能好吗!”
离歌小心的看一眼门外,又用眼神跟慕晓语确认没有人偷听,才凑到慕晓语耳边说道“我们要怎么做才能救你出去?”
慕晓语摇头,十分无奈的说“除非你们王上愿意放我,否则谁有本事从有苏王城带走一个人;就算白泽来了也不可能。”
听到慕晓语提起白泽,离歌以为是要她通知白泽山方向,有些为难的样子“我们中没有人能上白泽山;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慕晓语白她一眼,很严肃的说“听好了,你什么都不用做;不要给我惹麻烦就行。要是有良心呢没事的时候来陪我几天,在你们王上跟前给我说说好话,请她大发慈悲放我一马。就这样。”
“就这样?”离歌没有听懂慕晓语的意思,在她看来任何人到了这个时候肯定都是要想尽一切办法逃走的,慕晓语却似乎没有反抗的打算,这不合常理,也跟她认识的师傅不是一个性格。
但是慕晓语是真的没打算让她救,所以十分肯定的说“就这样;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还活着,你们会先死了。”
‘哦’一声,应声道“那好吧,你还有什么要交代我的吗?”
慕晓语犹豫了一下,不太好意思的样子说“你给苏柔说一声,让她给我找个老师。”说话间,手指戳了几下桌子上的书本。
离歌的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敢相信的样子问她“你真的不认识字啊,一路上我还以为你只是懒。”
她的反应让慕晓语十分不快,非常不爽的说“我不认识字,怎么样啊,白泽山修炼的人就一定要学富五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吗。”
没想到慕晓语会这么生气,离歌赶紧安抚她“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你是神仙嘛,神仙不认识字这种事怎么听都觉得扯;而且你修为这么高,不识字的话你是怎么看懂那些诡异的东西的。”离歌恢复郡主身份之后接触了很多关于修炼的书籍,修为却没有一日千里,就连那些最基础的东西,她看起来也觉得很吃力。
从离歌的话里听出了她的难处,十分得意的说“所以你才是我徒弟嘛;我的修炼不需要书上那些东西,所谓道,悟字而已。”
慕晓语随口一说,离歌却当真了,非常认真的点头“有道理,这肯定是上天的安排。师傅,我去求王上,请她同意我搬进宫里住,这样的话我可以教你认字,你指导我修行。”
这姑娘还真是没有主见!慕晓语赶紧阻止她“千万不要,你是蝮王府的郡主,我是被软禁的囚犯;你跟我住到一切,让不知情的人怎么想。”
虽然才做了一个多月的郡主,但离歌已经深切体会到生在王侯世家的无奈,风光的表面之下,其实也藏着许多无奈。她们要做的要想的,往往比常人更多。条条框框之下,才是展现出来的春风得意。
明白了这些,也就不再坚持。小声问慕晓语“你在这里吃得好睡得好吗?”
慕晓语点头,告诉她说“苏柔只是限制了我的行动自由,其它方面照顾的很周到。连照顾我日常生活的宫女都说我是个得到上天眷顾的人,吃喝都是跟王上一样的标准;还住在王上最在意的地方,如果我是男子,肯定就要怀疑王上芳心暗许、假公济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