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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睡意也浓。
“小月,师父罚你清扫山道,你却在这里偷懒睡觉,要是被师父发现了又要罚你。”一道悦耳男声在我耳边响起,说出的话却像苍蝇嗡嗡嗡的不讨喜。
我随手挥了挥,像赶苍蝇一样,我希望他能明白我的意思,知趣一点自己离开。
很明显,他也没能领悟到我的意思。
突然身下一震,我被震得维持不了平衡,从高空翻滚落下。
原来,之前我是在树上睡着了。
还好,树下那人还有点良心接住我了。
“我说师兄,你有完没完了。”我虚眼看着接住我的男子,“大家一同被罚,你不去好好地挑水做饭,你跑来管我扫地干嘛。”
“路过而已。”他把我放下来,“见师妹如此不把师父的话当做一回事,师兄还是得好心劝诫两句。”
我在心里默默翻了一个白眼。
我师兄,风不峪,天虞山上心眼最黑的一个人。
当然了,在外人眼里,他是掌门亲传,绝世奇才,天虞楷模,仙门之光……
没有人能像我一样深刻感受到他金玉其外之下的败絮其中,好吧,我已经气到开始胡言乱语了,毕竟我三天前才差点被他灌醉丢去背锅。
幸亏我酒量也还不错,大家一起醉倒成一根绳上的蚂蚱,谁都别想跑掉。
“不劳师兄操心了,师兄有这份闲心还不如想想如何挽回一下你在天虞其他弟子心中的形象。”我乐了乐,“毕竟天虞山首席大弟子喝醉倒在掌门的酒窖里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呢。”
“沾师妹的光。”
“是师兄自己心智不坚。”
说起来,这事我有一定的责任,但是风不峪绝不能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身上!
我这人吧,有点犟,是我的责任我一定担,不是我的错呢我绝对不认。
事情起因于三天前。师父有事外出,我偷摸着又去了师父的小酒窖,这酒窖的钥匙我好早之前就弄了一把一样的,每次趁师父外出偷溜进来喝一点,师父也不会发现。
但这次,我被师兄发现了。
“小月,你偷拿师父的钥匙溜进酒窖喝酒一事,我会如实禀告给师父。你现在还不赶紧把钥匙交来,然后回房思过,等师父回来处罚。”
等师父回来处罚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等着受罚的,现在退出酒窖交出钥匙又不愿意,只有拖师兄下水,才能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
“师兄,酒窖里桑落、松醪、青田、屠苏、瑞露、红曲、般若、声闻、白玉腴、赤泥印,听名字都要醉了,你就真的没心动过?”
风不峪横了我一眼。
我只当自己瞎了没看见,抓住一个酒坛往他那边一丢:“我今日被师兄抓到,左右也是要被罚的,但我已经喝到也算赚到,索性做个好事,师兄你也尝尝,事后师父也只罚我一个人,不会让师兄有事。”
才怪,我就是要拉你下水,看你还敢不敢去告发我。
没想到这厮脸皮是真的厚,他接住了我的酒坛,喝了不说还想灌醉我,真让我一个人去受罚。
呵呵,怎么可能,喝呗,谁先倒下谁背锅。
酒,一坛一坛地拆封,再一坛一坛地喝空,我都要喝到手脚麻木意识混乱了,风不峪居然还没有倒下。
这么海量还瞒了我这些年,我这师兄是算好了让我背锅是吧?
我又摸了一坛酒,脑子里只想着,这是最后一坛了,喝完就不喝了,背锅也认了,再喝就不能活着见到师父了……
没想到,风不峪先我倒下了,我回头一看,酒窖差不多空了,我还没来得及得意,自己也抱着那坛子酒滑了下去。
然后师父回来就看见自己引以为傲的亲传大弟子和备受宠爱的贴心小徒弟满身酒气醉倒在地,还有被一扫而空的私藏小酒窖。
然后,我就被罚了清扫山道,风不峪去了挑水做饭。
不过风不峪罚得比我重些。修仙之人辟谷,五谷杂粮虽然还是要吃些,但是做饭却是万万不会的,要风不峪天天去挑水做饭,再被门中弟子围观,实在是太惨了些。
不过,此举也让门中这几日吃饭人数激增,弟子们不管吃不吃饭也都想去看一眼。
实不相瞒,今中午我也去看了一眼,还劳师兄亲自为我打了份饭,虽然我已不怎么饮食了,哈哈哈。
这大概就是他现在看我不爽来挑我刺的原因吧。
这么想着,我心里又舒服了点,毕竟我也没让他好过:“师兄还有什么事情?若没有事情,师妹现在就要扫地了!”
说罢,我拿起扫帚狠狠地扬起灰尘。
风不峪瞬间没了踪影,哼,懒得管他。
虽然刚刚打盹休息了一会,可是师父的罚还是要领的,我认命地拿着扫帚开始清扫山道。
不得不说,扫山道真的是一件枯燥乏味的事情。
清风穿林叶相庆,一阶一阶又一阶。
“小月,你可怪师父?”
“嚯!”我吓了一跳,我刚刚没说师父的坏话吧?
师父突然出现在我面前,难道是来检查我清扫山道有没有偷懒?师父要不要这么闲啊?幸好刚刚我已经拿起了扫帚。
我偷偷去瞄师父,修仙之人驻颜有术,虽然我们都知道师父是一个不知道多大岁数的老年人,但是光看脸来说,看着居然不过而立之年,惊不惊喜?
师父好像一直很为自己的脸而苦恼。听说年轻的时候,其他仙门的女弟子爱慕师父,师父一心修行拒绝了不说,甚至为了避开这些女弟子还外出云游了好些年。之后师父当上天虞掌门,也因为这张年轻好看的脸,年轻弟子心里总是敬畏不起来。
后来师父为了树立威严便常年板着脸,总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当然,这些都是以前师兄告诉我的。
我赶紧把扫帚一丢,麻溜的开始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师兄带我醉酒实属错事,师父罚我们是应该,弟子不会心存怨气,更不会怪于师父。师父是天虞仙上心怀苍生,掌三界公正执世间正义,弟子做错事情自然该罚,师父并无错处。”
“那如果师父做错了呢?”
我本还想拍个马屁说什么师父怎么可能做错呢师父永远不会错,结果师父说完这句话也消失了。
???
这什么一脉相承的师徒啊?有病病啊?都是说完就走?难道这是天虞山的什么传统?
我拿起扫帚继续扫地。
山道越扫越长,仿佛没有尽头。
远远的,我看见有人上山,这倒有点奇怪。这山道平时其实并无人走,弟子们一般都是御物飞行直接回到山上,难不成今天有哪个弟子脑子轴了想锻炼一下身体?
近来才看清,来者是一个白衣少年人,看着平平无奇,眼睛鼻子嘴无一不普通,五官端正却让人过目就忘。
并不是天虞弟子。
“来者何人?还请止步。”我拿着扫帚是有点没气势,但是作为天虞弟子,我有义务把来路不明的人先拦下来:“此处已是天虞仙山,不可擅闯。阁下若有要事,弟子可代为通传。若是误入,还请阁下原路返回。”
那白衣少年人闻言倒是停在了阶下,他有些疑惑地望着我:“知白,你忘了我是谁?”
最近怎么总有人问我是不是忘记了他啊?我记忆力有这么不好?
“我并不认识阁下。”我严肃脸,“若无要事,阁下请回。”
这搭讪还能叫出我的名字,看来是下了功夫的。
“你当真不记得了?”白衣少年人又出言问我。
我盯着他那张脸,脑子里竟空了一瞬,无数记忆碎片仿佛划过夜空的流星,短暂璀璨过后又是寂默长夜。
“我是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