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特蒂斯酒店的私人观景台上,周围布满了许多绿植和盆栽,植物们生机盎然,视野开阔的景观可以叫人尽收眼底。
孙淼支开了自己的保镖,只留下了贴身的女秘书,他负手而立,眺望着远处的云海,一言不发,在其身后的沈千军皱着眉头,耐心等待。
突然,孙淼长吁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眼神带着追忆,感慨道:“千军,细细算来,我们已经有十二年没有见面了,那个时候,你还只是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但是在我见过的孩子里面,你是最聪慧的一个。”
沈千军愣了愣,带着疑问道:“孙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闻言,孙淼也愣住了片刻,良久,他苦笑道:“千军,难道你把一切都忘记了吗?我可是你的舅舅呀,我和你的母亲是表兄妹。”
身体宛如雷击,沈千军面色大变,他难以置信道:“不可能,我母亲并不姓孙。”
哈哈一笑,孙淼的笑声中有几分悲哀,他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了一个老旧的怀表,看上面的痕迹,沈千军推断是民国时期的旧物,孙淼打开怀表,怀表弹出的盖子上有一张老照片,是一名笑靥如花的旗袍女子正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照片。
孙淼递出怀表,有些怀念道:“这块怀表是我们孙家祖上的遗物,是你母亲送给我的,里面有你们母子的照片,你看一看,你现在和你母亲年轻的时候有多像,这件旗袍是她年轻时候最喜欢的,在嫁给你父亲之后,她就改了沈姓。”
看着照片,沈千军无言以对,这上面的照片与他见过最多的母亲遗照完全不同,那张严肃的脸上此时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与他记忆中模糊的影子渐渐重合。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在沈千军的记忆中,母亲的影子确实在一点点的模糊,更多的记忆都是通过回国后整理母亲的遗物和照片才慢慢回想起来,通过日记和遗物,沈千军知道自己的母亲最喜欢的衣服便是旗袍,爱好是插花与看书。
那照片中的女人是他的母亲无疑了,她怀里的孩子正是年幼的沈千军,想到此处,沈千军的心中不由泛起淡淡的酸楚,那是他许久不曾唤起的情感,他压抑住不快,解释道:“抱歉,孙先生,对于你,我并没有多少印象,但是我的母亲确实有一个哥哥,不过对于自己兄弟的记载,在她的日记中非常少,仅有只言片语。”
“当年母亲发生车祸时,她为了保护我当场身亡,我也受了重伤,头部重创,足足休养了半年才恢复过来,爷爷跟我说,我得了选择性失忆症,有些东西不愿意想起来,被当时的我忘记了,时过境迁,就算现在的我想要回想起来也想不起来了。”
孙淼并没有在意,他淡淡一笑,有些
欣慰道:“对于痛苦的回忆,也许想不起来更好,你的母亲就是一个非常洒脱的人,她对于生活的痛苦比谁都要乐观面对,她一定不希望你和你的父亲一样沉湎于痛苦中,当年的车祸,对于你的父亲是一个无比巨大的打击。”
“目睹了爱妻惨死,爱子命悬一线,一时间,任谁都难以振作,那个困难的时候,多亏了你爷爷,他重新挑起了家主的重担,保护了你们父子和沈家。”
沈千军皱了皱眉头,询问道:“孙先生,既然你和我的母亲是兄妹,那么她出事的时候,你又在那里。”
露出了愧疚的神色,孙淼一脸歉意的开口道:“很抱歉,当时的我并不在国内,直到事发一个月之后,我才得到了消息,从打一开始,我就反对你母亲嫁入沈家,之后,我与你母亲的联系就少了,与沈家也不往来,所以才造成了这种局面。”
“在你母亲车祸之后,我就开始着手调查了,这场车祸是人为制造的,是有人想要置你们一家三口于死地,虽然当时所有有关的线索者都死了,但还是被我查到了蛛丝马迹,这些人就是冲着沈家和孙家来的,当年故宫文物南迁时,你们沈家卷入了南迁文物失窃案中。”
“加上我们孙家先辈连盗三十三王陵的墓室冥器,他们的目的正是那些文物和冥器,调查这些事不久,我也被人盯上了,不得已只好隐藏于地下,等到风声过去后的几年里,我曾经去了沈家找过你,希望带你离开沈家,对于你而言,沈家并不安全。”
“可是沈家老爷子告诉我,你失踪了,我以为沈家把你藏了起来,接下来的五年里,我一直在秘密监视和调查沈家,可是当我把整个华夏与沈家有关的势力我都调查了一边也没有发现你的踪迹。”
“你这些年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沈家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知道你的去向,后来我也放弃了,以为你遭到了那些人的毒手,此后我就没有继续关注沈家了,苦心经营着孙家的势力,不断向东南亚扩张,直到现在你又出现,我才知道你还没有死。”
说罢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孙淼一脸唏嘘,眼神闪过各种复杂的情绪,一件件往事浮上心头,一旁的沈千军也是感慨万千,他完全不知道孙家与沈家还有如此隐秘的关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母亲是孙家的人,在她生前的日记中一个字都没有提到过。
而沈千军也被爷爷沈连山彻底蒙在鼓里,其实他不清楚,他母亲是沈家人的事情,整个沈家知道的人也是屈指可数,这是一个秘密。
另外,虽然原本沈千军就预感母亲的死不是一个单纯的车祸意外,但是现在听孙淼直接果断的说出来,他心中报仇的情绪逐渐变得强烈起来
,平复了刚刚得知一切的激动心绪,沈千军冷静的问道:“孙先生,害死我母亲的究竟是什么人?”
摇了摇头,孙淼苦笑道:“千军,这件事,你就不要探究了,凭借我对你母亲的了解,她一定不希望你执迷于报仇,我已经找到了幕后黑手,让他们付出了代价,但是这远远不够,我早晚要让他们为你的母亲和孙家付出更多。”
“跟我说说吧,这些年,你究竟去了,你爷爷沈连山这个老狐狸究竟把你藏到那里去,任凭我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你的下落。”
见孙淼不肯直说,沈千军也不好强求,只好回答他的问题道:“我爷爷并没有把我藏起来,我母亲死后那些年,我爸每天过着自暴自弃的放荡生活,我这个儿子也见不了他几面,一次与他大闹后,我就离家出走了,凭借从各位家老手里学来的本事,自谋生路。”
“机缘巧合之下,我遇上了贵人,与他离开了华夏,之后我绝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国外,到处漂流,四海为家,虽然说日子幸苦一点,但那确实我人生中难得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这些年,我只是偶尔与爷爷有过几次联系。”
“大约三年前,我得知他病入膏肓的消息,我才回到沈家,在家老百岁翁的调理下,爷爷的身体慢慢恢复,但也是行将朽木,为了让爷爷安心养病,最近几年,我就在云山做了一个鉴宝师,凭借家传的本事慢慢打出了名气。”
也许是因为母亲的关系,沈千军虽然没有认可孙淼的身份,但对于他的戒心却慢慢放松了,两人就着各自的经历,简单聊了起来,沈千军从孙淼的口中得知了许多孙家和母亲的往事,而与此同时,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远处的天空开始泛起了红霞,西沉的落日逐渐带走光辉。
见状,沈千军请辞道:“孙先生,时间差不多了,我的同伴估计也要等得不耐烦了,非常感谢你的邀请,我要告辞了。”
笑了笑,孙淼并没有挽留,他知道沈千军不会如此简单接纳自己的身份,知道冰山一角的真相,只会激起沈千军探索冰山之下的欲望,他嘱咐道:“行,那就慢走不送了,知道你还活着的话,我们日后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需要帮助可以尽管来找我,你的任何请求我都不会拒绝。”
“另外,你要注意安全,虽然现在孙家和沈家的势力都不小,但是觊觎我们家族宝藏的家伙大有人在,你一个人独来独往,小心有人盯上你。”
点了点头,沈千军在孙淼的目送下,慢慢离开了观景台,只留下孙淼和他的女秘书存在。
吹着落日的晚风,一阵凉意袭来,孙淼感慨道:“这小子真是深藏不漏呀,听了这么多,只是稍稍变了变脸色,就恢
复如常,我很难猜出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你赶紧去替我查一查,千军这些年都在做些什么,越详细越好。”
女秘书应答了一声,面色有些犹豫,迟疑了一会儿,开口道:“孙先生,沈千军的母亲是孙家嫡女,您只是旁系,如果让庙道会那些反对您的人知道了沈千军的身份,他就会成为您的威胁,到时候难以服众。”
瞪了她一眼,孙淼毫不留情的训斥道:“这是你该说的话吗?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