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本的剧情之中,这卷《高山流水》的曲谱,本应是由旷修托付荆轲,传给了高渐离,交予高渐离这位他神交已久,却从未见过的燕国乐师。
但如今,因为碰到青阳的缘故,原本的剧情似乎偏转了许多,旷修,竟是将《高山流水》托付给了青阳这个完全不懂乐理的人。
但这也并不奇怪,青阳或许不通乐理,但他却懂人心……更懂旷修。
至于旷修将《高山流水》交给自己,而没有如同原著那般交给高渐离,青阳却并没有拒绝旷修的举动,或许……这会改变剧情,但所谓的剧情,那也只是相对而言的,他的人生,绝不会因为所谓的剧情而被束缚,相反,若是所谓的剧情人物真的惹到他了,他也不会因此而手下留情。
正如当日在荒山之上见到荆轲时所想的那般,这个世界,对他而言,只是一段旅途,而非全部的人生。
看了一眼身后的函谷关,他又看向去意已决的旷修开口道:“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再送先生了。”
“嗯!也祝公子前程似锦!”旷修点了点头,《高山流水》的曲谱已经托付了出去,他再无牵挂,随后,转身,背负着那张古琴……迈起步子,走入函谷关,向着咸阳方向而去。
前路茫茫,谁也不知道未来的命运如何,但旷修却是无惧。
正如青阳所言: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或许,自己的知音,正是在秦国也说不定。
青阳也未说话,静静的看着旷修离去,他也是转身,离开了此处。
一时兴起,便一路护送着旷修从楚国会稽吴会来到这秦川大地之上,看起来颇为任性,但人生在世,喜乐随心,正要放肆几次,方才不辜负这青春年华。
“那么,接下来去哪呢?”
送别旷修之后,一时无事,青阳又不禁思索起接下来的行程了。
“听说阴阳家就坐落在咸阳附近的骊山深处,要不要趁机去拜访一番?亦或者……前往南山深处,拜会道家高人?”
对于这些掌握着玄奇术法的人,青阳说不敢兴趣是假的。
尤其是他所修的《劫天道经》本身就可以归结于修真,修仙方面,和这些操纵元气,玩弄术法的方士、练气士们也有几分相似之处。
但随后,仔细考虑了一番后,青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要自己还在这个世界,就总有一天会接触到这些人的,也不急于一时,更何况,无缘无故,也没有什么上门的必要。
“当先之事,还是先寻一处幽寂之所,将体内的龙脉灵元炼化完毕,争取再做突破吧。”
蜕凡,终究只是由凡人向非人跃进的一个过程,而不是真正的非人,虽然如今的青阳,放眼天下,也足以称得上高手二字,但未抵达‘观想’、‘通玄’之境,很多《劫天道经》所记载的术法,神通也是无法修行和使用。
说做就做,青阳也不拖沓,随后,便在函谷关南面的秦岭群山之中寻了一处幽寂之地,结草为庐,过起了餐风饮露的生活。
曾经独自一人在荒山之上独居数年,山野求生技能早已经点到了满级,这些事,对于青阳而言可谓是信手拈来,没有太大的难度。
每日里,他早起采取霞气,晚出接引月华,正午时分,又于高山之巅提炼大日之精,借助《劫天道经》所载的修行手段,汲取日月精华,山川大地之精气,炼化体内的龙脉灵元之力,如此重重,便又是半月时光逝去,修为上有没有取得进步尚未可知,但他整个人的气质却是愈发空渺起来,远远望去,整个人纯净无垢,不似凡尘中人,恍若九天谪仙。
……
咸阳。
燕国太子燕丹的生活一如既往,平静,而没有波澜。
或许是因为数年质子生活,向来老实本分,所以渐渐的,秦国方面对他虽仍有监视,但不免松懈了几分。
于是,事情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发生了。
燕丹,消失不见了!
于是,咸阳震动,朝野震惊。
无论是那位即位多年,却仍未亲政的年轻秦王,还是那位把持朝野,代秦王主政的文信侯吕不韦,都是一个态度……绝不姑息,定要追回燕丹,一定不能让他离开秦国的国境。
身为燕国的质子,没有秦国的允许,他……不能离秦。
但同样的,他们也知道,要追回燕丹,只能在秦国的境内,若是让他成功返回燕国,即便秦国势大,但也不好因为区区一个质子向燕国妄动刀兵……再想追回燕丹,就已经是很难的一件事了。
满城风雨!
苍凉的大地上,一辆简陋的马车正在飞驰,车后带起一片尘土。马车车头之上,坐着一位身着华服,气度不凡的男子,他神情似忧虑,似担忧,此番逃秦,本就是拼死一搏,只可成功,不能失败。
所以,必须得离开秦国才是。
他转头,又看了一眼护持在马车旁边,随着马车一道奔走的骏马,每匹马背之上,都有一名穿着布衣的侠客。看着这些来自墨家的豪侠们,燕丹又不免心安了几分。
“你在担心?”
淡淡的声音从马车车厢之内响起。
燕丹闻声,眉头微微一蹙,但随即释然,背对着马车内的人开口说道:“我的确是有几分担心。”说着,他又转移话题道:“倒是你,身为阴阳家东君,竟是选择和我一道逃离秦国,你的真实目的又是什么呢?”
哪怕美色迷人,但燕丹却也不会完全被美色迷昏了眼球,阴阳家东君,愿意跟着自己一道逃离秦国,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合理的事。
但在当初绯烟说出那番话后,燕丹却没有拒绝,因为他想知道对方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马车之内的人听到燕丹的话,唇角微微一泯,开口道:“如果说,我是因为不喜欢阴阳家,才选择和你一道离开秦国,不知你信还是不信呢?”
身为阴阳家的东君,竟是不喜欢阴阳家。
这究竟是一个笑话,还是事实呢?
燕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对方的话,但对方接下来的话,却令他的面色微微一变。
“你恐怕有麻烦了。”
轰隆——轰隆——!!
马蹄声回荡,一道浩荡的洪流倏尔从燕丹身后奔腾而来,带出一阵冲天的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