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轻寒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地抿了抿嘴,他此时才发现,有些人与人之间,一出场便会自动被压制,且无力翻转。
不过是一个照面的功夫,楚轻寒便仿佛落于下风,对方没有咄咄逼人的态度,更没故意压制他,反而很自然,很习惯,很……不把他当回事。
这种待人的态度……以前楚轻寒只在江随云的身上领教过。
或许,这就叫做王者之风?
滕紫屹转过身去之后,江随云就看到了楚轻寒站在了门口,也没打招唿让他进来,只是冷冷淡淡道,“如何?”
楚轻寒躬了躬身,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奴性进骨子里了,乖乖答道,“回殿下,按照您的吩咐,都安排妥了。辇车就在门口,请殿下示下。”
江随云用鼻孔“嗯”了一声,就把楚轻寒晾在了那儿,而后他将目光看向了盗骊。
楚轻寒站在屋子的门口,进不得一步,可是江随云那种从鼻孔里往外吭声的毛病,还真是与滕紫屹相差无几。
盗骊清冷的目光扫视了一眼这间破屋的四周,缓缓站起身,只淡然道,“你们都去外面等着吧。”
滕紫屹和江随云相视一眼,都没说话,而是齐齐起身,掸了掸身上的褶皱,而后同时回头看了床上的程熙一眼,接着几乎同时出了破屋,从骑兵手上接过缰绳,各自翻身上马,在队伍的最前边立马等着。
盗骊不紧不慢地收拾着简单的行李,其实这个破屋子里也没什么可收拾的,需要的东西回了西凉,回了熙公主府,什么没有?
可是盗骊却像是在拖延时间一般的,这个收收,那个叠叠,直到环顾四周,真的没什么可以带走的时候,才叹了口气,将手中收拾了半天的东西又都全部扔了。
这些村民的粗布麻衣带回去有何用处?
这些山民所用的粗陶破碗带去还有何用?
这些稻草掺杂着旧棉絮缝补而成的棉被难道以后还要给她盖么?
什么都不需要,这儿的一切,以后的她都不会需要。
只不过是三天的时间,可是盗骊却发现,他竟不舍得这里。
唯有在这里,他和她是单独的厮守在一起的,唯有在这里,他忘了他是盗骊,忘了他是司空贽,忘了她是御宸熙,忘了她是不只独属于的熙公主殿下。
他和她不过只是一对相爱的男女,且生活在一起。
什么都不去谋划,什么都不去算计,只是守着她,陪着她,也沉淀了自己。
唯一可惜的是,这一切都像是他一个人的梦境,她始终都不知道有这个地方的存在,她也永远不会知道与他有过这样的一个三天存在。
最后,盗骊扔掉了手头所有的东西,掀开被子,将仍然昏迷中的她轻轻拥抱在怀里,只轻轻吻了吻额头。
明明怀着身孕,可是她的身子竟比三日前更加轻飘飘。
怜爱和疼惜瞬间攫住了他的心,面颊轻轻贴着她的脸颊,舍不得,却唯有舍得。
是的,来日方长,只要她能好好的,他和她之间,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哪怕还有那两个男人的存在,他也依然可以占据她人生的三分之一,或者更多更长。
盗骊抱着她,最后恋恋不舍的扫了一眼昏黄破旧的小屋,而后扬起下巴,面容沉静的慢慢踱出了屋子。
滕紫屹和江随云早已一人一马,守在辇车的左右,静候他和她。
盗骊抱着她,一步一步走向辇车,刚要伸手掀帘,车帘先一步被掀开,盗骊侧目一看,是江随云那张冷寒的俊脸,盗骊只淡淡的点了头,长腿一蹬,上了马车。
待他说了一句,“走吧。”
江随云长臂一挥,整个浩大的部队,开拔。
上千人的护送队伍,从村子里快速而整肃的进去,不多一会儿又静默而整齐地出去。
所有的村民目送着这一切,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盗骊看着村民眼神中的惊愕和害怕,开口道,“停一下。”
整个队伍整齐划一,说停就停。
盗骊跳下马车,直接去了楚轻寒那儿,张口便道,“把你身上所有的银子拿来。”
那种命令式的语气,仿佛天生他就是楚轻寒的主子一般,而奇怪的则是楚轻寒丝毫没有什么抗拒的感觉,十分乖巧地就去摸自己的荷包,待把身上带着的所有银子都给了盗骊之后,他才反应过来。
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楚轻寒,什么时候奴性泛滥了?他以前从来没发现自己原来是这么好商量、这么乖巧听话的啊?
盗骊看着手心里一大几小的碎银子,显然很不满意,睨了楚轻寒一眼。
只这一眼,楚轻寒却觉得仿佛他是指挥了百万大军却吃了败仗一般,受到了君主致以不争气的冷眼相待。
当下心里一紧,面色羞愧。
然后盗骊寒着脸转身,大步走向了村民。
村民手中的武器顿时一紧,盗骊直接走向了那个给他做馒头的老婆婆,而后走向了那个租破屋给他的老夫妻,将手中的碎银平分给了他们,然后大声道,“这段时间,多有叨扰,感谢乡亲们的照顾。我们都是好人,不会伤害你们的。乡亲们都请回去吧。”
村民们虽然早已猜到盗骊和那名昏迷重伤的绝色女子身世不凡,不料他们的背景竟然真的如此不同凡响。
再看看另两个护在车前,有着绝世容颜,倾世气度的男子,也必然是非凡人物。
村民们看着那些军容整肃却隐隐杀气盈天的士兵们就知道这些人一定是杀人不眨眼,且见惯杀戮,心狠手辣的。若真是动了手,一个村子哪够他们屠的?
此时,有了盗骊的安抚和保证,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但是,话虽这么说,总归他们还是不太放心的,盗骊让他们回去,可他们还是手持武器紧张万分地站在那里,不管怎样,多留个心眼总是对的。
盗骊也不多言,给了银两之后,施施然转身,便往辇车的方向走,路过楚轻寒的时候,他顿了顿脚步,安坐马上的楚轻寒奴性又发作了,竟然不知为何就自动弯下了身子,垂下脑袋,一副恭听吩咐的模样。(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