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凌波如同以前一般诚实且实诚的摇头,扁平了掘起的小嘴之后,无意识的用手指点着下巴,又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里,不过能在这里看到蓁蓁,我已经很开心了。”
撒谎这件事情,在凌波成人的阶段,并没有任何人教过他,所以他自然不会;他永远是最坦诚最直白的一个,心里想什么,口中便说什么,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尽管玉蓁蓁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不过她并没有说与一字于凌波听,所以察言观色一类的技能,凌波也并不懂。他只能够直白的对对面的人说出自己心中所想,以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仅此而已。
“不行,现在玉蓁蓁他们或许还处于险境,我必须回去找他们。无论我是生是死……”冥赤攥紧了拳头,死死咬着牙,“我都必须离开这里,回到玉蓁蓁身边。”
凌波定定的望着冥赤许久,忽然也下定决心一般,用力一抱拳,拳与手掌摩擦的工夫,发出巨大的“啪”声,惊得冥赤不得不转过头,对上凌波那无暇的双眸之后,其中的坚定他看的真切;凌波的话响在耳畔,带着与他一般的坚定,“既然冥赤你这么决定,我也要同你一起回去,保护蓁蓁!”
“可是这里……我到底该如何离开?说是空间夹缝,其实也只是你自己起的名字吧。”冥赤说着,瞟了凌波一眼;说实在的,尽管凌波是他的双生弟弟,不过对于凌波的智商,他实在还是有些瞧不上眼;如今想靠着凌波知道这里所处何方似乎有些艰难。可奇怪的是,何以凌波可以来回穿梭,自己却不能?
凌波立即瞪大了双眼,完完全全被看穿的样子,掩口道,“你怎么知道的!”
冥赤无奈的叹口气,懒得去回答他的问题;这一刻。他好像又变回了从前那个对一切都漠然的上仙冥赤一样。开始四下摸着结界,想要寻找哪怕一个漏洞也好,他一定要离开这里不可。
凌波看着冥赤莫名的一直摸着结界面。倒是也好奇的凑了过去,跟在冥赤身后半天,直到冥赤有些恼怒的回过头看着他,心下想着本来对凌波已经是同情和歉意的心思、为何一见到他却丝毫全无、满满的都是气愤了的工夫。凌波却呲着牙开口,一副完全不理解的神情对冥赤道。“你在做什么?”
“找地方离开这里!”冥赤白了凌波一眼,虽然是双生兄弟,凌波晚他一些时候出生,可是对于心智来说。拥有人形不久的凌波实在无法与已经在仙界拥有仙位的自己相较——不,或者说根本就没有相较的必要,每每与凌波沟通。冥赤都要气的要死要活的,完全没有了昔日里那个冷静自己的模样。没错。凌波一定是自己天生的克星,要不怎么一对上他,自己就完全变了个人一般。
“这样走不就行了。”凌波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开始与结界面上来回出穿梭,一会儿露出头来,一会儿对着冥赤摆手,无论是哪个动作,都只是让现在的冥赤更火大而已。
“回来!”趁着凌波摆手的工夫,冥赤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生硬的把他拉了回来;凌波痛呼一声,撅起嘴有些委屈的看着冥赤,不明白冥赤为什么那么生气,明明自己也没做什么会惹他生气的举动,冥赤真是个怪人。
“现在,我,无法离开这里!”冥赤一字一句的对凌波说着,每个字都清晰不已,听得凌波呆头呆脑的,还傻傻的问了句,“为什么啊?怎么无法离开呢?”
冥赤当真是气的七窍生烟,他生气的松开了拽着凌波手臂的手,后点着凌波的额头,恶狠狠道,“你看好了!”后直接整个身子撞向结界,用了实打实的力气。
“冥赤,你小心!”凌波是真心怕冥赤摔在另外一个结界中,才担心的喊出这句之后,却发现冥赤忽然的就被弹了回来,本来在自己眼前,瞬间工夫,他得回过头、不,还要低下头才能看到地上做着的又恼怒又狼狈的冥赤了。凌波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讶异”两个字,上前去扶冥赤的工夫,冥赤一把打过他伸过来的手,后自己从地面上一跃而起,气冲冲的对着凌波道,“你现在明白,什么叫无法离开了吧?”
“这太神奇了,为什么我就可以随便走呢,你看,你看……”凌波秉承着一贯不怕死的精神,与结界中来回穿梭,再度惹的冥赤脸都要黑了;冥赤第二次的将凌波拉回来,面孔靠的极近,近到凌波都有些害怕了,不停的想向后退,一面退一面道,“冥赤你别这样,别这样……”
“哼,”冥赤一把放开凌波,又抱起膀子、眉头紧紧蹙着,表情肃然的望着这困住他的结界,重重叹息一声,后一拳打在结界之上,咬牙切齿道,“我一定要离开这里,玉蓁蓁一定还在等着我!”
“冥赤,你……是不是死了?”凌波好像忽然想明白什么一般,双手一拍,后直话直说着自己想到的事情,“你我本是双生,因为我魂飞魄散,所以魂魄散于这空间夹缝的各处,所以才能够来回行走;而你并没有魂飞魄散,你的魂魄都在这里,所以你被困于此,所以你不能和我一样到处行走。啊——”凌波好像忽然想明白什么一样,捂着嘴道,“难道这空间夹缝是仙灵死后的居所吗?”
“不可能。”冥赤的不可能,只是回答凌波最后一个问句的;关于自己的生死,其实凌波所想,他早就想到了;只不过无论生死,他都一定要回到玉蓁蓁身边;他太了解玉蓁蓁了,他知道,如果发现自己不在,玉蓁蓁是定然会等着自己的;所以哪怕只是魂魄归去,他也要回到玉蓁蓁身边。“如果这里是仙灵的死后居所,你在这里这些日子,可是遇到了其他人?”
凌波诚实的摇头,后点点下巴,又道,“看来我的猜测不对了,唔唔唔……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你许是他人——我觉得赤松子上仙最有可能——将你传送至此。就是不想让你完全消失于天地之间。赤松子上仙那好管闲事的性子,我可是见的多了,”说到这里的工夫。冥赤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可还是以白了凌波一眼作为掩饰,后又道,“但是我在这里。或许正如你所说,已经死去。灵魂因为肉身的缘故,传到了与你一起的地方。只不过这里就算是刀山火海,也一定有出口,就算没有出口。我也要打个出口出来!”
“冥赤,你好厉害,不愧是我哥哥!”凌波双眼都快要冒出星星来。他的确很崇拜冥赤,在他从赤松子上仙那里得知自己的双生兄长冥赤已经登上仙界已有仙位开始。他就特别的崇拜冥赤;而如今,当冥赤真真正正的对着他说出这些雄心壮志,他觉得自己好像离这个兄长越来越近了,忍不住的跟着有些激动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双生子的心灵感应;凌波激动的握住冥赤的双手,不停颔首道,“冥赤,有什么吩咐你尽管说,我也想能帮上你的忙,我也想离开这里,出去见蓁蓁,我好想她,真的好想她!我不想只能从影像中看到她,我想……”
“行了行了,我知道,知道,”冥赤眼见着这次是凌波的脸庞离自己越来越近,说话喷出的口水都滴在自己脸上;他忍不住的蹙了眉,不知为何,心里酸酸的,有些不是滋味儿,望了望四周,他忽的想起凌波的话,又问道,“你刚刚说,这空间夹缝中存在很多结界,是吗?”
听到凌波又提到自己所命名的空间夹缝,凌波小牙呲的极为开心,用力点头表示冥赤说得对的工夫,冥赤又谨慎开口道,“那有没有具体数过,究竟有几个结界?而且每个结界有没有什么特性?”
“没数过,”凌波如实回答,之后又傻呆呆的外头问道,“特性是什么呢?”
跟凌波说话真的累,那是一种心累。冥赤叹息了一声,后耐着性子解释道,“比如说你我如今所处的这个结界,凌波,你看,这里的结界面上满是你之前所经历过的片段,尽管没有声音,可是你静下心来仔细感受,这里是涌动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水灵之力的……”
冥赤话还没说完,凌波已经接过话来,满是骄傲的对冥赤道,“那当然啦,冥赤,你肯定不知道,我第一次醒来也是在这里,看到我的从前之后,我把这里命名为,凌波的记忆之都……”
“打住!”冥赤蹙着眉头,实在不明白凌波怎么每次都能那么巧妙的避重就轻,“这里叫什么不重要,我要你感受这里的水灵之力,或许其他结界,还有五灵中的其他灵力,你在这里这些时日,该也走了不少结界,可感受到什么?”
“我没注意呀。”凌波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单纯的让人想打他一顿又着实不忍心。
冥赤简直感觉到自己在和一个傻子沟通一样,再三平息了自己心中的怒火之后,冥赤深深吸了口气,又对凌波道,“那你现在就去感觉,走过每一个结界,记住你走的路线,然后将你感受到的灵力记住,回来再告诉我。我怀疑,我们被困于一个阵法之中;而既然是阵法,就一定有阵眼,只要打破阵眼,我们就能离开了。”
“冥赤,你好厉害,这个都能想得到!”凌波捂住脸颊,满是崇拜的望着冥赤。
“赶紧去,时间紧迫!”冥赤白了凌波一眼,玉蓁蓁也真是的,平常那些说好话的工夫,可全都被凌波学会了。
“可是,我记不住怎么办啊?”这边厢冥赤的气还没消,那边厢凌波已经有了新的让冥赤气急败坏的方法。
“你——”冥赤本想上前拉住凌波衣领,可是看到凌波有些惧怕又有些委屈的样子,还是生生将这个念头憋了回去,后他想了想,又对凌波道,“会画图吗?”
“会,我最会画画了!”一说起这个,凌波就激动不已,结界上的画面似乎也感应到了凌波的心意,又开始上演起河灯那一幕;凌波就指着那里面画着三个黑圈圈的自己,呲着牙笑嘻嘻对冥赤道,“看,那是我画的我、蓁蓁和大饼!”
冥赤看着凌波一副“我厉害吗”的样子,已经气的不知如何表达,最后唯有无奈的扬扬嘴角,点头道,“挺好的,你就按照那个样子,每走一处,就在脑海中想象着自己在画图,既然这里是你的记忆之都,你所有的记忆这里都能看得到,我也就能知道你所走的路线了。”
凌波听着冥赤再度用了自己想的名字,笑的快要合不拢嘴,上下大牙都呲了出来;这样子实在不好看,冥赤别过头,总觉得好像自己在做那样的表情一样,他挥挥手,对着凌波道,“好了,别耍宝了,快去吧。”
“冥赤,你等我的好消息!”凌波端端正正的学着玉蓁蓁的样子,对着冥赤一拱手,后拔腿就离开了回忆之都。
冥赤望着逐渐消失片段的结界墙面,抱起了膀子,如果不是凌波提示的话,他还真忘记了这得天独厚的条件;既然这里可以显现凌波所有的记忆,那么他走过的路,看过的事情,这里也全数都能看到。这样的话,尽管被困于此,他也能得知这里的全貌,并且大致画出一个这里的草图。如果当真如他所想,是个阵法的话,那就太好了。毕竟对于他来说,破阵可是最擅长的事情。
眼见着结界墙面上已经开始出现了如今凌波脑海中所现的路线图,冥赤攥紧拳头,全身心的望了过去;尽管凌波才离开不过阵子,却已经向前走过了五处结界,而这五处结界分别是风、火、土、雷、水;冥赤脑海之中登时跳出五行相生之相,再瞧那路线画出的模样,的确像是某个星宿的前端;难不成,这里当真是一处阵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