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回来了!”流云阁上下一片欢腾。
王习一拍着高羽的肩膀道:“你长高了,长壮了。”高羽道:“那是,现在你可不一定能打过我。”高灵哼了声,道:“不就在师祖那里呆了一年嘛,看把你美的。”高羽细细打量着高灵,啧啧道:“前几次没好好看看,这回一看,高家大小姐越发俊俏了。”高灵听着心中高兴,抿嘴笑道:“这还像句人话。”
正闹着,高长鹤问道:“羽儿,你太上法诀修炼到什么地步了?”一年虽然中去过很多次,但对于高羽的修习情况,高长鹤并不是很了解。高羽顿了顿,答道:“快到神法了”。
“当日所料果然不差。”看着归来的儿子,高长鹤心中很是安慰,少有的在后辈面前露出喜色,道:“这次回来是干什么?”高羽道:“师祖说为了让我更好的领悟太上法诀,多到天地灵气聚集的地方看看。”高灵忍不住问道:“天地灵气?我只听过天地有五行之气,灵气是什么东西?”高羽把关于天地灵气的事说了一遍。众人听着高羽讲述,都暗自感叹自己见识短浅。
高长鹤道:“既然是这样,那你明天就去吧。不过路上千万小心,江湖险恶,凡事不可争强好胜。”高羽答应着。梅若溪又把他拉到身边,各种事宜嘱咐了个遍。晚间,几个师兄弟欢聚一堂,说着一年中的趣事。
第二天,高羽收拾好行囊,与众人辞别。梅若溪千万个不放心,又叮咛许久。高羽答应着,满怀喜悦的下山去了。高羽粗布麻衣,看上去与寻常汉子没什么不同,路上有店就住,无店露宿,过得虽苦,倒也安生。
这日晚间,不知走到何处,四下无店,倒有片林子。高羽入林找了个隐蔽的大粗枝栖身,赶路并没有御剑,全凭双脚,几天下来不免有些劳累,吃了些干粮后就睡着了。
睡了一会儿,高羽被几声吆喝吵醒。他轻拨开树叶,见有一群人举着火把围成一圈。圈中站着三个人,迎面是个身着黑衣劲装的小姑娘,身形未足。背面是两个身形消瘦灰衣的男子。
其中一人道:“小姑娘,你还是乖乖把东西交出来,我倒可以放你一马。”那小姑娘道:“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算什么大丈夫。”另一人道:“师哥,此事事关重大,不容有失,我们还是速速将她拿下,问出宝物才是正经。”那师哥道:“咱们这么多人,还能让这个小妮子跑了不成?既然人家说我们东来庄以多欺少,那我就来会会这个小姑娘。这位小姐敢单枪匹马夜闯东来庄盗宝,能耐定然不小。倘若我输了,我们便放你走;你要是输了,就把东西交出来,怎样?”阴笑一声,不等少女答话,迅速结印。
少女想不到他说出手就出手,十指律动,“磐石印”,凝聚全身真气守在身前。
那师哥笑道:“看来姑娘也是个习内之人。若是在下侥幸胜得,姑娘不知有没有兴趣与在下共同修习?”少女刚要答话,便觉前胸一闷,被撞得倒退数步。幸亏灰衣师哥成心调戏,要是全力以付,少女怕早已抵挡不住,吐血重伤。眼见赤手打不过,少女从腰间抽出柄软刀,刀尖向内,刀刃朝前。
灰衣师哥惊道:“反手刀?邪刀是你什么人?”少女哼了声,道:“怕了吧,快放我走,要不然,我让我爹爹杀得你们东来庄鸡犬不留。”灰衣师哥打量了少女一阵,笑道:“原来是邪刀前辈的千金,失敬失敬。在下刚才多有得罪,还望小姐恕罪。”“罪”字刚说出口,灰衣师哥身形一闪,掠到少女面前,使个擒拿手,将她制住。
少女怒道:“你们这些狗东西,我一定让我爹爹将你们大卸八块。”灰衣师哥道:“好个美人胚子,就是脾气辣了些,需得好好调教。”伸手在少女脸上捏了一把,道:“瞧这细皮嫩肉的,看得人心里痒痒。”
少女声音发颤,道:“你要干什么?”灰衣师哥淫笑道:“小美人儿,我把你弄到僻静的地方,养个三年五载,那时你就成了大美人了,我们做一对神仙眷侣,怎么样?”少女道:“你敢!”灰衣师哥道:“邪刀本事再大,又怎么知道他的乖女儿做了我的小妾?就算他知道了,天下之大,又到哪里去找?不过成好事之前,我得先找到那个宝贝。既然小姐不愿意交出来,在下只好搜一搜了。”一只手顺着少女的脸颊滑下。少女急得大哭,道:“你敢碰我,我让你不得好死。”灰衣师哥道:“我要是死了,小娘子岂不是要守寡,在下怎么舍得?”
突然“嗖”的声响,一把钢剑飞向灰衣师哥后心。灰衣师哥大惊,连忙放开少女跳开,那剑斜插在少女身旁。灰衣师哥,道:“来者何人?”见四周没有动静,灰衣师哥从怀中摸出几粒铁珠,以满天星的手法,打向钢剑来的方向。就听“砰砰”的几声闷响,几粒铁珠嵌入树干,随后一个少年跳到少女身边,将剑拔出。
灰衣师哥看少年粗布麻衣,无半分英气,冷笑道:“我当是什么人物,又来个送死的。”来人正是高羽,他本不想插手,无奈灰衣人太过无耻,实在忍不住。
高羽道:“这位大哥,你们这么些人轻薄一个小姑娘,似乎有些不妥吧?”灰衣师哥道:“小子,你认识这个小妮子?”高羽摇摇头,道:“不认识。”灰衣师哥道:“那就好办了。只要杀了你,秘密就不会泄露。”双手快速结印,“排山”,与刚才同样的招式,不过威力强了几倍。
“万剑”,高羽毫不含糊,点点剑光如飞驰的流星,将那股迫人的力道被破于无形。
灰衣师哥心下暗惊,想不到这个不起眼的少年竟能化解得了自己的全力一击。他杀心愈重,抄起银枪,高羽执剑相迎,两人斗在一处。
长枪苍劲,钢剑灵动。
灰衣人手臂微撤,银枪疾回。“火轮”,灰衣师哥结印,面前瞬时燃起火光,如车轮般呼啸着滚向高羽。
高羽收剑亦结印,“化虎”。
火轮火虎相持不下,两团大火将林子照得通亮。火轮左突右进,始终被火虎挡住,无法靠进高羽。
灰衣人久战不胜,心中大急,道:“师弟,一起宰了他。”另一灰衣人道:“师兄,我们找回东西就好,没必要结外生枝。”灰衣师哥怒道:“快动手,倘若这小子活着出去嚼舌根,那才是大麻烦。”
被师兄训斥了几句,那师弟也加入进来,“疾风”,一股劲风与火轮相互应和,风助火势,火协风威,威力大增,猛然间压过火虎。
高羽感觉一股热浪迎面袭来,全身像要被烤熟。灰衣师兄弟正要痛下杀手,只听远远的传来少女的声音:“我去找我爹爹,三日后再来。我师兄平安无事,这事就此做罢。要是他少了一根毫毛,我爹爹必定血洗东来庄。”原来刚才众人都被三人吸引,无人在意少女,少女由此脱身。
师弟道:“师兄,怎么办?”灰衣师哥顿足道:“还能怎么样,留下他的性命,押回去禀告师父。”高羽被他们五花大绑,押回东来庄。
大厅之上,挂着几副名家山水画。居中坐着一位白发老者,正是东来庄庄主范锡。下面跪着的是他两个弟子,大弟子李昌海,二弟子陈忠。
范锡道:“你说那丫头是邪刀的女儿?”李昌海道:“是。那丫头的刀法确与邪刀一路,而且她自己也说是邪刀的女儿。”范锡道:“所以你们由她去了吗?”李昌海道:“弟子本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想拿住她,逼她交出东西,可半路杀出个穷小子,坏了好事!”
范锡道:”什么穷小子,如实说来。”李昌海道:“那小子年纪不大,修为却不差,弟子和师弟合力才将他擒住,以至让小丫头跑了。”范锡微微一惊,道:“你二人合力?可知那小子底细?”李昌海道:“据小丫头说是她师兄,不过那小子显然是外家一路。小丫头留下话,三天后带她爹爹要人,要是那小子有什么损伤,定不会善罢甘休。”范锡点点头,道:“好生看着。邪刀我们惹不起,悉岘山更惹不起。你立刻到悉岘山走一趟,说我们给水掌门送的寿礼被邪刀抢去。水逸死要面子,定会出头。邪刀再怎么厉害,终究是一个人,成不了大气候。这笔帐记在邪刀头上,悉岘山那边我们好有个推辞。”李昌海道:“师父英明。”范锡笑道:“你俩多学着点。”李昌海连连称是,长舒口气。要不是事先嘱咐众人谁也不能提起他调戏少女之事,师父必会怪他贪色误事,定要重罚。
高羽被绑着,心中好不懊悔。记起齐贤庄的事,更是烦燥得很。他想要脱身,无奈双手被捆,什么也使不出来。两天水米未进,肚子饿得直叫。
门开了,蹿进个黑影,是那个少女。少女从腰中抽出软刀割断绳子,拉起高羽贴着黑影就跑。过了半个时辰,少女收起软刀,气喘吁吁的道:“先歇会儿,他们一时半刻追不上来。”高羽正在暗自生气,并不理睬。
少女笑嘻嘻的道:“这回多亏你了,要不是你出手,我被那个混蛋抓了,再见不到爹爹了。”高羽板着脸,道:“你不偷人家东西,人家能捉你吗?”少女道:“我没偷,真的没偷。”高羽道:“偷也好,没偷也罢,我们就此别过。”起身就走。
少女急道:“你要去哪里?”高羽道:“这个就不劳姑娘费心了。”少女幽幽的道:“你就那么讨厌我吗?”高羽道:“姑娘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走便是讨厌,不走便是不讨厌吗?这是什么道理!”少女道:“你分明是讨厌我。爹爹不要我,你也不喜欢我,天下间没有人喜欢我。”竟呜呜的哭了起来。
高羽不忍,道:“怎么会没有人喜欢你,你娘呢?你没有亲人吗?”少女道:“我没有娘,只有爹爹是我最亲的人。爹爹不疼我了,我是个没人疼的野孩子。”她越说越伤心,眼泪哗哗的滴下来。
借着月光,高羽仔细打量起少女。少女稚气未脱,最多十二三岁。想到高灵,心下一软,柔声道:“好妹妹,不哭了,我陪你去找你爹爹怎么样?”少女抽泣着说:“你骗人。你刚才说很讨厌我,又怎么会跟我去找爹爹?”高羽道:“我可没说讨厌你。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少女道:“我叫上官玉儿,你叫我玉儿就好。你说过要陪我找爹爹的,不许反悔!”
高羽暗想:“这小丫头跟灵儿一样,鬼的很。我得想个办法制住她。要不然她路上再惹几个麻烦,我可应付不了。”见高羽不作声,少女道:“我爹爹跟人约好了六月初九在一线谷比试,到时我们去一线谷,就能找到爹爹。”高羽道:“这就好。不过路上你要乖乖听我的话,要不然我就不去陪你找爹爹。”玉儿眨眨眼,道:“好吧,我听你的话就是。”高羽道:“你几岁了。”玉儿道:“我今年十三。”高羽道:“我长你四岁,你就叫我哥哥吧,路上方便些。”玉儿欢喜的道:“我有哥哥啦,玉儿再不是没人喜欢的野孩子啦。”看着玉儿高兴的样子,高羽微微一笑,心道:“这丫头,倒不似灵儿那般任性。”
高羽问道:“玉儿,你怎么会惹上东来庄?你当真没偷她们的东西?”玉儿噘着嘴,道:“我就是没偷,是他们先欺负的我。”高羽道:“他们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欺负你?”听高羽非要问个明白,玉儿低下头,道:“既然哥哥想知道,那我就告诉哥哥,不过哥哥要答应玉儿,不要生玉儿的气。”高羽道:“好,我不生你的气。”玉儿道:“东西不是偷的,是抢的”“你.....”高羽一听,火气“蹭”的蹿上来,刚刚受伤的经脉又受冲击,不免咳嗽了几声。
玉儿赶紧拉着高羽的手,道:“哥哥不要生气,都是玉儿不好,玉儿以后再也不敢了。”她眼圈发红,又滴出几滴眼泪。高羽叹口气,心中怒火生生被浇灭,道:“我不生玉儿的气,玉儿以后听话就好。”玉儿重重的点点头,道:“哥哥没事吧?”高羽道:“小伤,不碍事。我们就在这休息一晚,明早再做计较。”玉儿答应着,扶高羽到树边休息。
阳光透过树枝照在林间空地上,映出斑驳的影子。
高羽伸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玉儿呢?”正在疑惑时,玉儿笑嘻嘻的走来。高羽道:“小丫头,去哪了?”玉儿道:“去找好东西了。”伸手到高羽面前摊开。“这是什么?”高羽看着玉儿手中姆指大小、碧绿色粘糊糊的东西问道。玉儿道:“是蛇胆。快吃了吧。”
高羽好生为难,虽然蛇胆是好东西,可样子看着就恶心。若要不吃,又驳了玉儿一番好意。玉儿忽闪着眼睛看着高羽,高羽牙一咬,拿过蛇胆塞进嘴里,咕咚咽下去。
玉儿道:“以后玉儿天天给哥哥找蛇胆吃。”高羽“啊”了声,连忙摇手道:“这个不用了。我没什么事。再说你一个小姑娘也不安全。现在我们要赶紧找个地方换身衣服,相信东来庄的人正在四处找咱们,我们还是快走吧。”玉儿道:“这些坏家伙,等我找到爹爹,一定让爹爹教训他们。”高羽道:“他们那么多人,你爹爹能打过他们吗?”玉儿道:“我爹爹是邪刀唉,对付这几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
高羽心想:“邪刀是什么人,有那么厉害?是了,昨晚玉儿就是靠邪刀的名头吓住他们,所以他们才没敢伤我性命,看来应该是个厉害人物,不知道跟师祖比,谁更强些?”又想:“我真是糊涂,师祖他老人家千年的修为,我们人族又怎么比得了?除非,邪刀不是人。”想到这里,不禁看着玉儿。
玉儿道:“哥哥,你说我们把东西还给东来庄,他们会不会就不追我们了?”高羽道:“应该不会追了。不过我看东来庄的那些人很是讨厌,不像好人,说不定东西是他们抢的别人的,依我看不如你先收着,等以后再说。你抢的到底是个什么宝贝?”玉儿道:“我不知道,听他们说是送给什么掌门的寿礼。”她从怀里掏出块蛇蛋大小的石头,高羽拿过来看了看,石头温润半透明,穿着一条红绳,看不出贵重在哪。
玉儿道:“哥哥你知道这块石头的来历吗?”高羽遥遥头,道:“不知道。不过东来庄这么看重它,准是大有来历的,你快收好。”玉儿接过石头,小心的收了起来。高羽道:“咱们快些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