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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这么个消息,梁珏的小厮忙手忙脚乱地为他梳理头发,慌乱中,一头漂亮的青丝都被扯下来好几根。

    梁珏倒来不及怪他,甚至顾不得疼了,只顾着把有些凌乱的衣摆整理好,摆出个笑模样来迎接沈孟的名义上嫡亲的父亲。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梁珏还没见着对方的脸,一个有些尖锐的男声便便传入他的耳中。

    “素来听闻国公家的教养出众,教导出来的男儿家也俱是出类拔萃的。不仅貌美有才,更是有德知礼,现在看来,传言果然不可尽信。”

    出声说话的并非沈孟继父沈李氏,而是一个跟在他身边的穿金戴银的中年男人。对方做的是下人打扮,从衣衫袖口的颜色来看,当属于一等的仆从。从年龄来看,应当是沈李氏贴心的侍从。

    只要耳朵不聋,傻子都能听出这是指桑骂槐。随梁珏陪嫁过来的小厮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又是气愤又是不安地看向自家主子。

    梁珏当然对对方的态度十分不满,但对方是他的长辈,一个孝字压在他的头顶上就足够让他不能轻言妄为。

    他面上带着三分笑,全然装作自己什么也没有听懂,只笑吟吟地道:“您来得可真是巧,我正打算梳洗好了去给爹亲您敬茶呢。”

    李氏没有说话,倒是他身边的人又阴阳怪气地讽刺梁珏:“是啊,某些人真的是好大的架子呢,只听说做女婿的向老丈人请安的,未曾有过做长辈的久等人不到,还非得自个亲自过来。”

    站在梁珏身边的小厮当下就想为自家少爷分辩了:新婚妻夫,有些男儿家几日下不来床的都有,做妻主的体谅夫郎身体不适,让他好好歇息,这半点错处都没有。

    沈李氏本来就为人继室,闲事还管这么多,自己不吭声,搞了这么个阴阳怪气的老男人来指桑骂槐,明摆着就是来找茬的嘛。

    他话没说出口,就被梁珏警告的眼神一扫,全都咽回肚子里。梁珏面上不羞不恼,依旧十分好脾气地开口:“妻主怜惜,我今儿个就睡得晚了些。妆容未定,也不敢蓬头垢面地去见您,还望爹亲不要怪罪。我素来听闻妻主十分敬重您,夸您一片慈父仁心。只是爹亲您着实太心善了些,要知道奴大欺主。有些恶奴总是在这做主人的还未开口的时候,便抢着把话都说了,把不该做的都做了,还生生曲解了做主子的意思。”

    他一句话就把沈李氏的奶公盖上了恶奴的标签,奴大欺主,多大的一顶帽子。这些软弱的主人任由奴才欺压到她们头上,但一旦有个诚邀的,把律法拿出来摆一摆,捏捏手指头的事情就能摆平这些刁奴。

    若真是刁奴,沈李氏倒是要谢谢梁珏了,可惜这刁奴就等同于他的喉舌,说话虽然难听,但也都是表明的他的意思。梁珏这话,分明等同于打他的脸。

    但沈李氏并不似他的奶公那么莽撞直接,他也不敢在这种时候为了这么件小事和最有出息的继女闹翻。

    原本他今日过来就是来试探梁珏的,要是软柿子还好拿捏,没想到碰着了一个硬茬。沈李氏到底也是见过风浪的,在梁珏话音刚落的时候,他的脸色就青一阵白一阵的,但眨眼的工夫,他那些不愉悦就悉数收敛干净,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慈祥长辈表情。

    他甚至向前两步,轻轻地拉住了梁珏的手,用一种亲热的嗔怪语气说:“瞧你这话说的,男儿家要吃的苦我们这种做的爹亲的最是清楚不过了,我又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我今儿个来也是看看你好好休息没有。咱们府上也不讲究什么虚礼。你嫁到府里来,就不要把自己当外人。”

    梁珏当然不可能把自己当外人,因此只是含笑称是,两个人虚以委蛇一番,最后以梁珏亲亲热热地挽着沈李氏的手把他送出去结束。

    两个人一分开,各自又变了脸。沈李氏自然是安抚了一下受了委屈的奶公:“先前真是委屈你了,我原以为是个好糊弄的,没想到又是个精明鬼,也不知道沈孟哪来这么好的运气,早知如此,我死也不会同意这桩婚事。”

    奶公反过来安慰他:“这也不怪主子,只怪那姓梁的小贱人长了张能说会道的嘴。不过他既然进了府,您又占着名分,也不愁没有机会整治他。”

    这两个人嘀嘀咕咕的打着坏主意,那边小厮也在问着梁珏:“那沈李氏是妻主大人的继父,关系听说也不算特别好,您不是说过,没有必要太在意他,那为何对他如此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