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的朝霞将她万丈金色光芒,毫无保留的挥洒在了宣德殿的屋脊之上,将这座宫殿照耀的金碧辉煌。
随着一声高喊:“陛下早朝!”宣德殿的金漆大门被轰隆隆的打开了。
众位文臣武将急忙正了正衣冠,自觉的按照左文右武分两侧站好,鱼惯般的向宣德殿内走去。
谢金吾身穿崭新的大红袍,头戴金翅状元帽,排在文官队列的最未,迈步走上了宣德殿。
此时,他那颗年轻的心不仅一阵怦然剧烈的跳动,这是他生平以来第一来到这么庄严之地,虽然早日王钦若已经向他讲了朝拜的一些细节与事项,可是他的心里还有禁不住的有些紧张,感觉到身上已经出汗,内衣已经打湿。
谢金吾在心里暗暗骂自己,真没出息,不就是朝拜皇帝吗!今后这事情多着呢!于是轻轻吁出了一口气,这才随着大家站在了那大红地毯的左侧。
刚刚站好,就听到有那公鸭般的嗓音喊道:“万岁早朝,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由于前面的人挡着,加上微低着头,谢金吾看不到前面了情景,他在心中猜测道,不用说,这一定是那执事太监的叫喊,忽然谢金吾的脑袋嗡嗡响了起来,心想坏了,莫非是昨晚饮酒过多这酒劲上来了。正在这时那名太监又扯着嗓子喊道:“万岁早朝,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万岁早朝,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谢金吾晃了晃脑袋,感觉到清醒的许多,看了看没有大臣出班奏事,便按照王钦若教的喊道:“小民谢金吾拜谢万岁隆恩!”话音未落,走出班列,沿着那长长的大红地毯紧走了几步来到距离龙案五步之处,提了一下长衫下摆,“噗通”一声跪拜在以缓慢而沉稳的声音地道:“谢金吾参拜,吾皇万岁,万岁,万岁岁。”
坐在龙椅上面的真宗皇帝向前欠了欠身仔细看了看道:“你就是新科状元谢金吾?”
谢金吾低着头一字一顿的道:“小民正是。”
真宗皇帝道:“抬起头来!让朕仔细瞧瞧!”
谢金吾道:“小民不敢面对龙颜。”
真宗皇帝笑了笑道:“恕你无罪,快快抬起头来!”
谢金吾道:“谢万岁!”这才抬起头,两眼平视着那位执掌着大下每个人生杀之权的人。一看眼前端坐着一位头戴平天冠,满脸笑容,和霭可亲,身体略有发胖的中年人,方才那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了许多。
真宗皇帝仔细看了看面前这位剑眉星目,悬胆鼻子,浑身上下无处不透露出一种朝气蓬勃的感染力的年轻人,连声道:“好好,这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呀!我大宋有这样的后起之秀,那真是天之幸也,万民之福泽也。”说完手捻胡须哈哈大笑了几声,又问了谢金吾一些治国之策与家庭出身等,谢金吾一一做了回答。
这些过场走完后,真宗皇帝道:“传朕的旨意,着新科状元谢金吾披红挂花,跨马游街三日,以显我大宋朝求贤若渴,广聚大下有才人士之心。”
谢金吾急忙嗑头道:“谢陛下浩荡隆恩。”
真宗皇帝点头道:“好好,谢金吾退朝后,你一定要好好准备准备,拿出那弄潮儿敢在潮头立的精神面貌来,记住你是我大宋朝国之栋梁,也是天下好学之士的楷模!千万不可辜负了朕的厚望与期待。”
谢金吾又嗑头道:“陛下之言,真是春风润物,小民一定牢记在心的。”
真宗皇帝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司礼太监一看,又扯着公鸭嗓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一连喊了三遍,见再没有文官武将出班奏事,便高喊一声道:“退朝!”
走到龙椅那儿伸出手低声道:“陛下,请回寝宫歇息吧!”
真宗皇帝点点头,站起身来,在太监的搀扶下走出了宣德殿。
看似隆重的早朝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等太监搀扶着真宗皇帝走了没影后,那些文官武将们,不管认识不认识的纷纷走到谢金吾面前送上了一句:“恭贺新科状元!”的客套话,谢金吾明白这都是官场的规则,因为从此后大家就同殿称臣,就是同事了,今后都要多亲近亲近的。
这些人无论今后成为了同盟者也好,成为政敌也罢,但过场还是要走了,于是,谢金吾向年纪轻的以拱手礼致以谢意,向那些年龄大的人则以后辈姿态,行深鞠躬大礼表达了谢意,满朝文武加起来二百多位,一番折腾后,将那谢金吾弄得汗流浃背,好在年轻体壮,没有出现什么差错。
大家相互表示完后,这才纷纷的离开了宣德殿,最后,王钦若走了来,伸手拍了拍谢金吾的肩慈爱道:“金吾呀,这早朝拜谢皇恩之事就算暂时结束了,你也赶快回家抓紧时间,歇息歇息吧!我看你好像是昨晚一宿没睡似的,那怎么能行呢,一会还得披红挂彩跨马游街呢。”
谢金吾急忙施礼道:“多谢老大人关爱!老大人,这披红挂彩跨马游街得什么时辰!”
王钦若道:“现在是卯时,怎么也得到未时末的,你回家好好睡上一觉得,安心的等待着,时辰到了会有人去你家接的。”
谢金吾点头道:“那好,老大人你也回府歇息歇息吧。”说着就伸出手来搀扶着王钦若。
王钦若推开谢金吾伸出来的手哈哈道:“哈哈,金吾,我虽然年龄大了些,但还没老到上朝下朝让人搀扶着那种地步的。”
谢金吾道:“老大人真是老当益壮!”
于是,这一老一少并肩走出的宣德殿。
来到宣德殿外面,王钦若坐上轿子回府去了。
谢金吾慢慢的向家里走去,想想从昨天到现在一幕幕,一切恍然如梦,仿佛自己在这条路上已经一直生命不息奋斗不止的拼搏了许多许多时光岁月的,一路在留下了奋斗者的足迹,双肩之上披满了尘土,同时也感觉到了身心的疲惫。
摇晃了一下脑袋,又感觉这一切真真实实的就在眼前。
谢金吾扪心自问,觉得自己不是在官场里逢场作戏的那样的人。他暗暗道,对我说,你不属于这里。是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既然站在了这里,就有理由存在。没有无缘无故发生的事情,存在就是理由。
谢金吾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慢慢的向前走着,不知不觉的已经走到了自己家的大门口,早已站在那里的谢老爹急忙迎上前来,满脸喜悦的道:“金吾呀,早朝回来了,见没见到咱们的万岁爷。”
听了老爹的话,谢金吾心里感觉到十分好笑,见不到万岁爷儿子这一大早朝拜谁?
可是,也不能打消了老爹的满腔热情,便道:“爹,看你说得,我这是拜谢万岁的浩荡隆恩,能见不到龙颜吗!”
谢老爹眉开眼笑的道:“见到了就好,见到了就好,儿呀,你可给咱们谢家争光了。列祖列宗们地下有知,也一定会高兴的。”
谢金吾笑了笑道:“爹,列祖列宗高不高兴我不管,只要你老人家与我娘高兴就行。”
谢老爹沉下脸道:“儿呀,这话就是大不敬的了。”说着又往前凑了凑道:“金吾呀,那万岁爷都说了些啥话。”
谢金吾道:“爹,万岁爷问了儿子一些治国之策,说给你听,你也不懂的。”
谢老爹道:“这些我是不懂,那万岁没说一些我能懂得的话吗。”
谢金吾一看老爹这天真的样子,便哄老人家开心道:“当然说了,万岁爷说你教之有方,让我代他向你问好!”
谢老爹一听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开了花道:“哎呀,万岁爷说的话就是圣旨呀!”说着转身向院子里跑去一边跑一边喊道:“金吾他娘,万岁让咱们的儿子传来圣旨问我好呢!”
谢金吾的母亲从屋子走了出来道:“金吾,看把你爹乐得都要疯了,一大早他就早早的起了床站在大门那儿望呀望的。”
听了母亲的话,谢金吾顿时感到了一阵子心酸,父亲这是望子成龙心切呀,因为儿子的身上寄托他着光宗耀祖的希望。
谢金吾的母亲看到儿子站在那里不知道想着什么,便道:“金吾!别站在那里发愣了,赶快进屋洗把脸先把饭吃饱了,好好打扮打扮,过会还要披红挂彩去跨马游街呢!”
谢金吾道:“娘,你也知道披红挂彩跨马游街呀!”
谢金吾的母亲笑道:“看你说的,这娘怎么就不知道呢!儿呀!自从你入馆求学三年来,娘每年都要去看新科状元跨马游街的,每当看到那披红挂彩的新科状元骑在那高头大马上,喜洋洋的从那大街上走过,娘就在心里想,那骑马的新科状元要是换成我儿子多好,哈哈!没想到今年真的我家金吾就成了披红挂彩的新科状元了,娘也不用跑到大老远的御街,清水街,天波街那几条热门的街道上去看了,一会在自己家门口就能看到新科状元跨马游街了。”说着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谢老爹在旁边道:“金吾他娘别在这儿流泪了,赶快张罗着让孩子吃饭!”
谢金吾看着母亲脸上的皱纹,心里又是一阵难过,母亲对儿子的期望,总是在不言语之中,她只是在细微的日常生活中,默默的奉献着那无边的挚爱,渴望着儿子能又出人头地,却又将这中渴望沉沉进埋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