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八卦图闪烁着黄色的光芒越来越强烈,并不是那种刺眼的金色,而是偏向暗黄色,其中蕴藏的能量过于强大随时都会喷涌而出。
晃子的魂魄离爷爷手中八卦罗盘越近,它就变得越小,最终化为一道灰黑色的气团进入罗盘最中间的亮光处。
爷爷收起太极步和手势在八卦图前面站好,将罗盘正面对着天空后,另一只手伸进黄袍道服里,拇指紧扣手掌内侧,中指和食指周围萦绕着金色法力,夹出黄符小心翼翼的贴在罗盘中间,将晃子的魂魄封印其中。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爷爷使用这个道术将魂魄收在罗盘里面的,常用的道具都是坛子、伞、葫芦、竹子等等,今天这么一出让我大开眼界,更让我感到惊奇的是,爷爷和白冷然之间几乎没有什么交流都是用眼神沟通,这配合实在太过默契,总让我有一种他们并非第一次合作的感觉,甚至是彼此了解也经常合作的好搭档。
“唉……”爷爷这一系列的动作结束之后,稳稳的用手托住罗盘看着八卦图最中间的尸体和鬼魂,发出重重的一声叹息,眼底流露出怜悯之情。
我并不知道爷爷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表情,而白冷然依然面无表情,像个面瘫似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一只手自然下垂放在身体的侧面,另一只手掌心对着合二为一的尸体,散发出一道紫红色的亮光向它们照射过去。
“啊啊啊啊!”那个尸体发出尖锐的叫声,是醉汉和女鬼声音混在一起的诡异凄惨叫声,在这黑夜中显得异常刺耳和恐怖。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整颗心都纠在了一起,看着尸体和魂魄交织面容因为痛苦而异常狰狞我并不会感觉害怕,而是异常的难过,它们的声音持续传来,我的眼泪毫无防备的落下。
连门外的那些僵尸和鬼魂也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的发生。
爷爷这个时候垂下眼眸,空着的那只手掌心朝上,嘴里低声念叨着:“佛说,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去吧……”
一颗白色的莲花在手掌上凝聚成型,缓缓的飘向正在嘶吼中的尸体和鬼魂,那悠悠绵延的莲花仿佛是从远处飘来专门去迎接它们的,淡淡的白色光芒让人感觉心里非常舒适,有一股非常安心的力量传递在心中。
“啊啊啊!”鬼魂和尸体的叫声不断的传来,四肢处于紧绷的状态。
就在白色莲花刚要接触到它们的时候,白冷然终于停止了动作,紫红色的光芒消失,他站在八卦图前面,双手相互揣在袖口里面放在胸前,眼睛也缓缓的闭上。
我并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为什么都不再看着它们,耳边依然回荡着它们凄厉的叫声,心里又是悲伤又是担忧,目光死死的盯着那朵白莲花。
它里它们越来越近了。
“啪……”当白莲花触碰到它们的一瞬间,发出异常清脆的声响,比玻璃碎掉的声音更加温柔些,接着直接碎成无数个亮晶晶的星星点点在空中飘散开来。
而尸体和鬼魂也停止了叫声,整个面容和身体都放松下来,地上泛着橙黄色光芒的八卦图给它们的四周堵上一层金色。
当那些星星点点即将消失的一瞬间,尸体和鬼魂也突然就变成了无数个亮晶晶的碎片,在一刹那间散发出耀阳的光芒随后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它们从未在这世间出现过一般。
“终于……结束了……”这句话不是爷爷和白冷然说的,而是那消失的尸体和鬼魂声音在这空中幽幽的飘散开。
此时我的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泪流满面,我根本就不清楚为什么我要流眼泪,就像是替它们哭泣一般。
院子里面重新恢复平静和黑暗,只有房间的灯光照射出来,地上的八卦图又重新变回一张很普通的布。
白冷然转过身子往院子的大门处走去,在外面的僵尸和鬼魂从刚才的情景中回过神,纷纷往后退了一步,原本就很可怕的脸上多了一丝害怕。
无论它们的等级是多少,原来也是有一点点的思维啊……是因为看见自己的同伴在它们眼前消失的缘故吗?
“嗒。”白冷然没有继续对它们出手,而是把院子的大门给关上了。
我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泪渍,当白冷然面无表情从我面前路过的时候,忍不住将他叫住。
“白冷然,刚才的尸体和鬼魂是投胎了吗?”我心底期待着答案,可同时又很害怕听见答案。
“不,一个魂飞魄散,一个灰飞烟灭。”白冷然停下脚步淡淡的开口,他并未看着我。
这两个成语在语文老师的眼里重复啰嗦了,可是我知道,一个是指虚无的鬼魂,一个是指实有的肉身,它们两个在这世界和那个世界存在的痕迹永远被抹去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心里又是一阵疼痛,眼睛酸涩湿润,强行忍住才能不让自己哭出来。
“无论是不是我们动手,这都是它们最终的结局,而这样还可以拯救晃子的性命。”白冷然的表情变得凝重又疑惑,双眼空洞的看着面前的空气,“或许早一点动手对它们来说更加幸福吧……”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些道理我都懂,爷爷和他所做的决定是做合适不过了,而这些鬼魂和僵尸一旦被恶毒的小人所控制和利用,即使它们本性是善良的,并不想去伤害人类都做不到,在它们做出违背自己意愿的之前就结束它们,至少保留了它们在这世间的最后一点尊严吧。
那些残害人类和阴界生灵的幕后黑手我早晚要把他们找出来,千刀万剐都对不住这些无辜的人和鬼。
“那晃子身上的禁术被解除了吗?”我重新调整好心态问道。
“恩,你的爷爷找了替死鬼将禁术转移到它们身上。”白冷然也恢复了以往的神色,不冷不淡扭过脸看着我说到。
“不是说只要离开鬼坛子就立马魂飞魄散吗?”刚才的那个阵法太过强大和陌生,我有很多的疑问。
“不,是封印。晃子刚才带着封印从鬼坛子里面出来,所以没事,在两个魂魄相交融的时候,禁术处于临界状态,机会只在一瞬间,就是你爷爷引走晃子魂魄的时候,我再用屏障将尸体和鬼魂控制在一起。”白冷然难得很有耐心的和我解释道。
只可惜我只能明白那么一点,至于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就不清楚了。
“那个白莲花是什么?”我突然想到那朵纯白无暇,若隐若现的白莲花,就像是从童话世界飘零过来的。
白冷然的视线移到了屋内爷爷的身上,眼底有一抹敬佩:“其实晃子被封印在罗盘里面就可以结束的,可是墨君想要送它们最后一程,也好让它们不是那么痛苦的离开。”
“一种仪式吗?”我对爷爷突然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对。”白冷然点点头,有些可惜的说到,“墨君为了它们从阴界取来白莲花消耗不少法力,这下得好久才能恢复。”
我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对于爷爷善良的性格我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很心疼他,也替消失的尸体和鬼魂感到遗憾。
“予忆,别听冥王把我说的那么伟大。”爷爷走进客厅里面,缓缓的转过身笑着对我们说到,“刚才的那场法事里面,我所消耗的力量不过是白冷然的十分之一。”
“啊?”我一下子愣在原地,白冷然好像一直都是站在那里帮我爷爷几个忙做几个动作而已,而爷爷不停的念着咒语,做法的手势姿势一直在改变,怎么看都是我爷爷更费心费力啊。
白冷然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两只手藏在宽大的袖子里面往扣停走出,表情永远都是那样波澜不惊,与平日里爱欺负我的样子相差太悬殊。
“这整个法力的磁场都是由冥王控制,八卦图法力的维持,尸体和鬼魂的禁锢等等都是他来做,而我才是帮忙打下手的人,只是招招魂魄,送送鬼魂罢了。”爷爷托着罗盘,心情比刚才要好很多了。
我跟在白冷然的后面走进客厅,把屋子的门给关上后,静静的站在沙发旁边看着他,心里总有一些复杂的情绪。
如果真的如爷爷所说,那白冷然以前也是不是一直都在默默的为我们家出力却从来都不说呢?还有他的能力真的强大到可以毫无波澜的施展吗?
他的心思和能力我永远也猜不透,可在这世上除了爷爷意外,他就是我最亲近的夫君了。
真的好想去了解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躺在沙发上的晃子肉身越来越苍白,而爷爷手中的罗盘也在不安的晃动着,估计是里面的魂魄想要迫不及待的回到身体里面。
爷爷抬头看了一眼时间,这才缓缓的开口:“已经是丑时,看来该让晃子恢复了。”
“恩。”白冷然轻轻的应和,和爷爷一起走到沙发的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