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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檐挂着雪化后结成的冰棱,紫檀和碧檀正举着竹竿在敲,kitty也在廊下跑老跑去。
赵慕鸢看着手中的那把弓箭,这把弓箭,是女子所用,从卫青第一次给她时她就看出来了。
那么,这把弓箭以前的主人是谁呢?卫青要去杀的人,又是谁呢?
还会回来吗?
她正出神的时候,赵振远走进九江烟阁,却在看到柳树下的人和她手中握着的弓箭时,愣了片刻。
“阿鸢。”
“父亲,您怎么过来了。”赵慕鸢回过头,看到还未来得及脱下朝服的赵振远走了过来。
“自打你搬到九江烟阁,我还没来看过,今日得了闲,就过来看看。”
她看着赵振远身上的官服,也没说什么。
“父亲,去屋里说话吧,外头冷。”
“这是什么,你在练箭术?”赵振远却拿起她放在石桌上的弓箭看,“是难得一见的良弓。”
“闲来无事练着玩儿的。”她笑笑。
“是吗?”赵振远看着箭靶上那三支正中靶心的箭,还有旁边不远处摆的一个木桩。“阿鸢,你误会了,父亲不会责怪你的。”
赵慕鸢有些讶异,在她的心里赵振远是一个正直刻板的好人,甚至正直的迂腐,但这点迂腐在古人中是很常见的,诸如女子应当温柔贤淑,学好女红刺绣此类。
而她做的这些事,在赵振远的眼里,应该是大逆不道才对。
“从你选择走这条路的时候开始,我就不能再像规束月莺一样规束你了,阿鸢,我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女儿会走上从商这条路,也不知道该如何教导一个从商的女儿。”赵振远放下那把弓箭,低头看着个子才只到自己腰间的女儿。
“所以你走这条路时应当会更难,更辛苦,因为没有长辈可以指引你、领导你。如果你现在做的这些可以保护你的话,作为父亲,是我的失职,却也是一种安心。”
“父亲,无论这条路如何艰难,我都会让父亲放心的,看着我将这条路走到底。”
赵慕鸢仰起脸对他笑着,穿到这里来,也许是命运对她最深的馈赠。
馈赠她曾日复一日忍受着病痛的折磨,馈赠她在死去前,只能看着家人绝望无力的眼神。
“宋氏出身大家,难免会有些心高气傲,但她到底是宋尚书的女儿,阿鸢,日后还是要给她留些面子的。”赵振远想起了这件事,便也一起说了。
果然还是那宋氏多嘴,什么事都想插一手。不过她还是点点头答应了,父亲的话不无道理,上次确实是自己太冲动了些,以目前的局势来看,还是各自相安无事为好。
父女二人在院子里说了会儿话,直到春分来禀报,说是大理寺丞袁大人来访,赵振远才回了鸣蟾居。
下午时分,赵慕鸢坐在暖阁给kitty掏着耳朵,蒋六儿也在,正和她说着醉霄楼修整的一些细节,青枝走进来,笑着说道。
“小姐,卫青回来了。”
赵慕鸢坐起身,走到窗前往外看,果然看到一个黑衣少年,沿着抄手游廊往这边走来。
“卫青!”她笑着走出去,却在看到他浑身的血迹时眼神一震,“你受伤了?”
“我怎么可能受伤。”卫青眉梢轻挑,一副轻松的模样。
“没受伤就好。”赵慕鸢点点头,又问他。“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路上有点事耽搁了,不过,以后都不用离开这么久了。”
“是吗?那你先去后院好好洗漱休息一下吧,明天得跟我去干一件大事情。”
“大事,什么大事?”卫青好奇。
“明天你就知道了。”
正说着话,蒋六儿也出来了,看到卫青的背影全是血也吓了一跳。
“卫侍卫没事吧?”
“没事儿,卫侍卫怎么会有事。”赵慕鸢笑笑,和他又进了屋,“我前几日和你说的事,如何了?”
“四皇子府邸的后门,确实经常有马车和软轿出入,至于究竟是什么人还没有查清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坐软轿的,几乎都是女子,并且几乎每隔两三日就会送进去一个。”蒋六儿沉声答道。
“那些马车,我已经让夏鸣去盯着了,你们只看着四皇子府邸的后门就可以了,不只是进去的人,还有出来的人,包括,死人。”
赵慕鸢看着被紫檀敲下来的冰棱,如果按照蒋六儿说的那样,频繁送进去那么多女子,很快就能把四皇子的府邸填满了,怎么想都有些奇怪。
看来这件事,比她想象中的要更复杂啊,这个世界上最令人恐惧的,就是人皮面具,听说四皇子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呢。
醉霄楼
赵慕鸢站在角落,看着坐满了客人的一楼大堂,这么多的人,应该很难找到吧。
“你说的大事,就是在这里看着别人吃饭?”卫青靠在墙边,已经在这里看了一上午了,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啊。
“卫青,你有没有闻过一种味道。”
“什么味道?”
“奶油蛋糕的味道。”赵慕鸢抽抽鼻子,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个味道,确实是奶油蛋糕的味道没错,但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时代呢?不应该的啊。
“那是.......什么?”卫青摸摸头,完全听不懂她说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味道?
想也知道他没听说过这种东西,赵慕鸢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在酒楼从晌午站到傍晚,终究是无功而返。
不过想想也是,被识破过一次,没有哪个傻子会再来了吧,赵慕鸢有些失望,正准备回去,便听到叶掌柜在训斥店里的小二。
“怎么会抓不住,难道是长翅膀飞走了?”
“但是掌柜的,我们已经专门让两个伙计守在门口了,就是抓不到啊,不过样子我们都记下来了,上次是个俊俏的公子,上上次是个脸上有颗痣的中年男子,上上上次是个白发白眉的老者........他们会不会是一伙的啊?”
“哪有人会结成团伙,整日去酒楼白吃白喝!”叶四海的脸色不太好看。
“怎么了叶掌柜的?”赵慕鸢走过去。
“三小姐,这些时日总是有人来酒楼吃过饭后不付钱,那么多伙计居然都看不住人,每次都让那些人给跑了。”叶四海有些惭愧的答着。
“是不是每次来的人都不一样?”她仔细询问着,“身上还有一种奇怪的味道。”
那伙计挠着后脑勺想了想,“好像确实是每次来的人都不一样,至于味道,酒楼里都是酒菜的味道,这个我们倒没有注意过。”
赵慕鸢听完,心里又燃起一丝希望,易容这种技术,说起来确实很玄幻,但如果真的有,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如果经常在这里出现,那些人,不,那个人,她一定要找到。
因为按照故事的正常主线来讲,会易容术的,一定是当世神医差不多的存在.......虽然她也不确定,但赌一把也没什么,即便真的不会医术,那也要抓住他,让他把这段时间在醉霄楼白吃的账给结清楚了。
林兰居
香叶端着热水才进了屋,就听到秋雨惊叫一声,吓得她急忙跑了过去。
“怎么了?”
秋雨的脸色煞白,颤颤巍巍着摊开了手中的帕子,只见洁白如雪的丝帕上,浸染了一大片鲜血。
“小姐.......小姐吐血了。”
“这是怎么回事?”香叶扑到床边,看着床上脸色没有一点血气的女子,“小姐?小姐不要吓我们啊,快,快去叫老爷和三小姐。”
秋雨闻言,起身跌跌撞撞跑出了林兰居,正巧碰到赵慕鸢回府。
“三小姐,大小姐她不好了.......”
“怎么回事?”赵慕鸢眉头一皱,脚下加大了步子,往林兰居走去。
心中多日来的不安终于还是应验了,看着床边血迹,她忽然有些恍惚。
赵月莺已经迷迷糊糊的意识不清了,脸色也从苍白转变成了蜡黄,这是久病缠绵造成的。
“长姐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大夫把长姐的病治好的,只不过是风寒发热而已,一定可以治好的。”
赵慕鸢坐下来,握着她的手低声喃喃,忽然就忍不住伏在床边哭了起来,这个时候,她似乎知道了从前妈妈和姐姐的心情,那种看着至亲之人的生命一天天的在流逝的心情.......
赵奉坐在屏风后,听着里面女子的低声哭泣,看向周议。
“议儿,老夫知道,说这种话实在是在为难你,但,那时候救了阿鸢的那位大夫.......”
“老太爷,您这话说的就是见外了,当年我愿意倾力救阿鸢,如今自然也不会看着月莺这般不管不顾,只是当时那位大夫,确实只是我在大街上碰到的,治好阿鸢后他就消失了,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谁,住在哪里。”
周议说着,无奈的摇了摇头,月莺病了他看着也担忧,但也只能说各人造化不同。
屋内一时寂静无声,直到许久后,赵慕鸢才从内室走出来,沉默着往外走去。
“阿鸢,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赵振远喊住她。
“我去给长姐找大夫。”赵慕鸢站在院子里,夜风吹过来一股寒意,确实已经是很晚了啊。
“太医都束手无策,京城好的大夫已经请过来完了........”赵奉说着,看了一眼卫青。
从赵月莺病倒的那一天起,赵府进进出出就没有少过大夫,有宫中的太医,也有京城出名的大夫。是赵慕鸢大意了,她应该早点去找那个人的,即便她的身手很弱那又怎样,都没有试过就觉得自己抓不住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