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干看着人群中那个说话的人,那人似有所觉般恰好抬起脸来,赫然就是那个在汪家门口闹事的王二狗。这家伙倒是机灵,没有被县兵和秦忘杀死,而且还颇有胆气,恰到好处的给王干解了围。两人四目相对,眼里都是两人才懂的深意。
人才,没想到二狗这小子是个人才。
王干不记得自己这个远房族弟有什么本事,但是这一刻,他的心里满满都是对王二狗的欣赏。
“就是,这次都是那个难民屠夫坏了咱们的事,要不是他带人守住了汪家,薛副教主完全可以轻轻松松地拿下汪家。汪家那么多的粮食,只要落在咱们的手中,咱们就可以一举招纳足够的人手,拿下赤城县根本不是难事。”王天也顺着王二狗的话说道,“所以那个秦忘才是咱们的敌人,咱们不能放过他!”
“对!那个该死的难民屠夫还杀了薛副教主,咱们不能放过他!”一个薛副教主的手下站了起来,对着大家大喊道。
“杀了他!杀了他!”血莲教众人都群情激奋地对秦忘破口大骂,都要杀了他。
王天也不是个傻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大家的注意力转到了秦忘身上。这样一来,赤城动乱的失败,没有任何人往教主王干身上想了。
“兄弟们放心,我一定会亲手杀了那个秦忘,给薛副教主报仇。这个妖人,敢坏咱们血莲教的大事,我一定把他生煎活剥、油炸火烤了。”王干咬牙切齿,脸上的怨毒说明他对秦忘的仇恨还不是一般的大。
夜深了,大多数乱匪已经沉沉睡去,篝火旁只留下王天等王干的心腹,还有那个刚刚被提拔起来的王二狗。
一个香主,虽然上面还有坛主和护法压着,但是现在王干手下损失惨重,各级头领也就剩下了几个,所以香主的权利还是很大的。只是没有多少手下供王二狗支配,即便这样也足够王二狗欣喜若狂了。
“诸位,我血莲教遭逢大败,大家商量一下下一步我们该何去何从。”王干出言说道。
只是他的目光却落在了王二狗身上。一来存了考校王二狗的意思,二来其他的香主、坛主多是出身农民和流氓混混,除了一身蛮力之外,论脑子,王干从来不敢奢望。
看到王干的目光,王二狗激动不已,这可是出头的大好机会。他立马坐直了身子,猥琐的脸上也多了一股郑重,“依属下看,这赤城周边几县乃至整个云北郡我们都是呆不了了。不如去营州,那里是雁门关以北,不管是赤城人还是朝廷都不会拿我们怎么样。而且稍微富裕一点,我们能快速发展起来。”王二狗煞有介事地侃侃而谈,说完一脸忐忑地看着王干,生怕自己说错了。
王干眼睛里精光连闪,这个王二狗又让他刮目相看。他也想去营州,没想到王二狗跟他想一起去了。心里对王二狗的欣赏又多了几层。
“去营州?”王天眉头一皱,“营州咱们一点根基都没有,我还是觉得不要去营州了。就在台州就行了,虽然咱们这次失败了,但是咱们在这边发展了好几年,有良好的基础,就这么放弃了,可惜了。”
王天说得合情合理,自然也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赞同。
“副教主说得对,咱们好不容易在台州做了点成绩,就因为一次失败放弃了太可惜了。”另外一个坛主冯士赞同道。
“副教主,各位坛主、香主,你们说得确实在理,放弃台州也确实可惜了。”王二狗一看这么多人否定自己的想法,有点着急,“只是咱们在赤城做下了这么大的事,已经引起了官府的注意。我担心官府会追着我们不放,到时候别大事未成,咱们先被抓了进去。”
“去营州,你说的倒是简单,咱们怎么过去?这一路上那么多的关卡,万一咱们身份暴露了,还不是很快就被抓住?”另外一个香主仝兆刚翻了王二狗一眼,也反对道。
王二狗假装没看见仝兆刚的表情,脸上陪着笑,“这个我想好了,咱们就混在难民中,假装去营州逃难。一路上咱们还能在难民中宣扬教义呢,到了营州说不定也就有了基础了。”
“切,你以为就那么简单。”仝兆刚黑脸一沉,开口就要嘲讽王二狗。
“好了,不要再争了。这次赤城举事失败,很多信众都被官府抓了,咱们血莲教肯定浮出了水面。自古以来,不管是朝廷还是那些当官的对咱们这样的宗教很是敏感,向来都是请愿错杀不愿放过,他们会千方百计地抓捕咱们。台州是呆不下去了,二狗说的,正是我想说的,我们就去营州。”王干拍板道。
“是!”教主发话了,不管乐意不乐意,其他人也只能领命。这中间最高兴的莫过于王二狗了,还真的让他说中了。
没看到教主都叫自己二狗了吗?看来升官发财指日可待啊。
王二狗喜滋滋地想道,脸上满是得意。
冯士、仝兆刚两人互相看了看,都同时瞥了瞥一脸小人得志的王二狗,两人心里都是妒火中烧。一场大败下来,没想到让这个腌臜泼才当了香主,想想自己好不容易才熬到了坛主、香主,两人心里都很是不平衡。
王二狗当然也看到了两人的眼神,作为一个新人,他自然不敢得罪老人,赶紧收起自得的神色,对两人陪起了笑脸。只是心里却暗恨,发誓以后一旦得势力了一定要好好整治他们。
三天后,当王平带人追到这个宿营地的时候,王干等人早就离开了这里。王平也只有遗憾地回转赤城。
只是谁也没想到,王干这一去,真可谓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以后对赤城、对大燕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吱呀”一声,秦忘的房门被人打开了。早晨的阳光穿透房间的昏暗,灰尘在阳光的照耀下漫天飞舞。
一个同样全身绷带的人,拄着单拐一步步挪到秦忘的床前。木制的拐杖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敲击声。来人走到秦忘床边,废力地坐在秦忘身旁。他仔细盯着秦忘那张包在绷带里的脸,眼里充满了复杂的神色。
一缕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赫然就是那个年轻的家丁,苏定南。
“你为什么要这么狠?我弟弟才14岁,你为何杀了他?”想起那晚秦忘的冷酷和丁晨的残忍,苏定南的脸色慢慢变得狰狞起来。眼里的恨意似乎要把秦忘生吞活剥了,脸上的杀意怎么也遮挡不住。
他慢慢地伸出双手,缓缓攀到秦忘的脖子上,“我承认你很强,不管是箭术还是正面肉搏我都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我采取了这么下作的手段。”苏定南眼里闪过一丝惭愧,双手却越收越紧。
虽然在昏迷中,秦忘的脸色却出于本能地越变越红,唯一可以动弹的双腿不断无力地蹬着床。大腿上的伤口也很快重新崩裂开来,鲜血浸湿了雪白的纱布,将整个大腿染得红彤彤一片。
“你去死吧,明年的今天,我会给你敬一杯酒的。”苏定南的眼睛终于冰冷下来,人也越来越疯狂,手上猛地一用力。
秦忘“呃呃”地无意识地喘着气,脸上一片青紫,蹬着床的双腿也变得越来越虚弱
“苏定南呢?”汪陈氏着急地问青莲。
“一大早都不在了,不知道去哪里了,怎么了?夫人”青莲奇怪地问汪陈氏。
“一大早都不见了?”汪陈氏好像想起了什么,脸色突然变得满是惊恐。
“青莲,快去叫人,去秦忘房间,快去!”汪陈氏冲着青莲尖叫一声,转过身快速奔向后院。
“哎?哎!”青莲很不解自家夫人为什么这么着急,可是看到夫人的脸色,也知道肯定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发生,不敢懈怠,快步跑着叫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