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庭焕征战多年,看待问题果然更加深远透彻,若是真一股脑打下蟒山,虽然能呈一时血勇,可到时候,前面的蛮军会反扑,后方的蛮军也会攻山,这蟒山最后不仅保不住,还会葬送更多镇南军将士的性命。(*0小-}说-+网)
两人随后便在大帐内开始商议详细军情安排。
左封一回营地,就去找军医重新接骨“胡大夫,我这胳膊,以后还能打仗吗?”
老安已经跟他说的很清楚了,他自己心里也很明白,但是他还是不想相信,想找个人多问几遍,只要哪怕有一丝希望他也不想放弃。
“你这个胳膊能保住都是万幸了,如果当时没有人替你捋顺了,血路不通,现在就废了!但是你这胳膊骨头碎的太多块了,接好了也不能使力了。”军医的说法和老安不谋而合,当军医这么多年他也知道,对一个将领而言,不能上阵杀敌是有多残酷,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你再想想,有没有什么偏方?”左封右手抓住胡军医使劲晃动,他现在只想保住胳膊,日后还能与同袍并肩作战。
这时候王飞和许汉也赶了过来,一起恳求胡军医“胡大夫,求你再想想办法。”
“唉,我实在无能为力啊。”胡军医也实在没有办法,就在他摇头之际猛然想到一人“对了,交趾有巫医,传言能治各种疑难杂症,左大人可以去。”
本来听到无能为力时候,左封的眼神都暗淡下去,一听说交趾的巫医或许能救他,又燃起了希望。
许汉赶忙拉住左封“走,现在就找将军,许你去交趾治伤。”
王飞一边收拾着左封接骨时候卸下的衣甲,一边跟了上来。
三人来到大帐,正赶上霍庭焕和霍君玉商议完军情,霍君玉正掀了帐篷帘子准备走出来。
霍君玉一眼就看到了左封吊着的胳膊,问道“左大哥,你这伤可严重?”
老安并没有把左封的伤势告诉霍君玉。
许汉心急,抢着说道“将军,校尉,军医说左兄弟伤的太重,只有交趾的巫医或许可以医治。”
霍庭焕走上前来,看了看左封的断臂,下令道“许汉,我命你护送左封前往交趾寻找巫医,一定要把他的胳膊给治好。”
镇南军援军突袭蟒山,霍庭焕与援军里外夹击成功突围,扈焘临阵脱逃,摩都头领被霍君玉击杀等等战况,熊屠不敢隐瞒丝毫,一五一十的写在战报上,送回了蛮族本部。
蠡都皇宫内,蛮王蚩枭躺在宽大的竹椅之上,斜着眼盯着匍匐在面前的扈焘,问道“他犯了哪些罪?”
竹椅旁,一个身穿彩色华服,容貌妩媚的人开口说道“临阵脱逃,延误军机,致使蟒山兵败,连累摩都头领战亡。”
面容妩媚之人开口竟是男子声音,但语音语调间皆透着一丝妖娆。
“凤祭司,按你所说,此人该如何处置?”蚩枭依旧懒洋洋的问着,一点也不担心前线失利。
原来面容妩媚之人就是蛮族祭司凤夜。
“百蛇嗜心。”凤夜看着自己的指尖,薄唇轻启,好像在说着一件无足轻重的事。
孰不知,百蛇嗜心是蛮族最狠毒的刑罚。先是灌下巫汤让受刑者身体无法动弹,脑子却保持清醒,再将受刑者扔下蛇坑,供奉蛇神。受刑者在蛇坑里无法动弹,而且巫汤还有祛蛇毒的功效,所以受刑者不会被蛇毒毒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数的蛇一点点将自己绞杀蚕食。
只有十恶不赦的人才会受百蛇嗜心的惩罚,蚩枭称王后,还从未有人受过此刑。
跪在堂前的扈焘一听自己将受百蛇嗜心之刑,吓得屎尿齐流,他手脚并用的爬到扈氏族老身前,不住磕头“二伯救我,救救我。你求求蛮王,饶我一命。”
扈氏族老掩住口鼻,看着这个不成器子第,到底是自己嫡亲的侄子,从小看着长大的,眼睁睁看着他受如此酷刑而死,还是有点于心不忍。
“王……”
扈氏族老刚叫了一声王,就见凤夜那如同万年雪山上不化的寒冰一般的眼神看过来,扈氏族老打了个哆嗦,硬生生的将求情的话咽了回去。
蛮族一向靠力量说话,就是每一任蛮王都要赤手空拳击败各部族挑选出来的勇士,才被各部族肯定,方可继位,可见蛮族有多崇尚力量。
凤夜自幼体弱,甚至连同样年龄的女子都打不过,时常被其他部族欺负,本部同族也很排斥他。
等到成年之时,便被本部族老赶出部族,流落深山之中。开始还有人进山打猎时见过他,后来就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人们也渐渐把他忘了。
三年后,蚩枭挑战各部族勇士失败无法继任,只能带着上一任蛮王的亲兵四处流浪,直到有一天,蚩枭遇到了凤夜。两人用蛮王本部不多的亲兵逐渐壮大,不断蚕食其余各部,最后将蛮族各部统一,真正实现了对各部族的掌控。
凤夜更是用雷霆手段镇压了那些不服蛮王的族老,那一段时间,蛮族各部都活在恐惧中,担心不知道什么就会死于凤夜之手。
统一蛮族各部后,凤夜不顾各族族老反对,任用年轻将领,召集部族勇士征伐大汉,一时间蚩枭和凤夜的威望在蛮族中如日中天。
“扈老有什么事?”凤夜阴测测的问道。
扈氏族老任由扈焘抱着大腿不住的哭喊也不敢再出言求情。
扈焘又跪行到凤夜脚边,哭求道“祭司大人,我知道错了,饶我一命吧。”
扈焘磕头如捣蒜,堂上的地板被他磕的山响。
凤夜后退了两步,一脸嫌弃的掸了掸衣摆,掩着鼻子说道“来人,把他拖下去。”
凤夜话音一落,立刻进来两个蛮族勇士,左右架住扈焘,把他拖了出去,任扈焘如何嚎啕嘶喊也无济于事。
堂上众人除了扈氏族老抹了抹眼睛,其他人都不敢吭声,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各位族长,族老,蟒山一路大军失了主将,各位可有什么应对之策?”凤夜环顾四周,开口问道。
在今日之前,一路主将各族自然是争着抢着派自己族里勇士前去接任,可现在蛮军新败,死的又是蛮族最厉害的力士摩都,若是这时候其他部族派人接手,一来会得罪摩都本部,二来,若是能力不够,不能稳住军心,那只会和扈焘一个下场。
“没人说话吗?摩族长呢,摩都是你亲子,你不想替他复仇吗?”凤夜看向摩止问道。
摩都兵败,蛮王还没问罪,这个时候凤夜又将这么辣手的问题抛过来,摩止怎么会不想给儿子报仇,可现在若轻举妄动,搞不好就会被凤夜抓住破绽,趁机打压摩部。
本来蚩枭输给摩都就对摩部怀恨在心,这次让摩都前去攻打最难缠的霍庭焕也算是为了打压摩都。
摩都兵败身死,勉强抵了罪责,如果摩部再派人前去,能打赢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依旧败了,那少不了就要遭到蚩枭的清算了。
“王,凤祭祀,摩都兵败尚未领责罚,摩部不敢再作领兵只想,还请王指派其他部族大将前去领兵。”摩止为了保住部族,只能将部族兵马的指挥权让了出去。
凤夜看摩止竟能如此隐忍,部族军权都能轻易让出,心知此人势必不容易对付,都说老狐狸老狐狸,真是人老成精啊。
凤夜在心中冷哼一声,心道人老成精又能怎样,既然你已经让出军权,那我就直接将你拍死,失了牙的老虎再厉害再狡猾,也终究只能等死。
“那其他族长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推荐?”凤夜又问了一声,摩止都已经让出军权,这些族长还能不要吗。
“王,凤祭祀直接指派就行,我等没有异议。”又一个老家伙站了出来,人老成精,就连一根筋的蛮族也是如此。
“既然你们没有合适的人选,那就请王指定一个人吧。”凤夜说完,退到一边。
蚩枭伸了个懒腰,凤夜已经铺垫完了,决策的事情就该蚩枭来做了“诸位觉得,熊屠此人如何?”
熊屠是熊部族长的儿子,熊部本是个小部落,后来追随蚩枭一起统一各部,虽然熊部兵将不多,但是熊屠却是蚩枭自己的亲信,此时用熊屠接替摩都掌控原本属于摩部的部队,那就是将摩部勇士掌握在自己手里。
摩止已经决定让出军权以保平安,自然不会反对蚩枭的提议,其他部族更不会强出头,都知道蚩枭和摩都之间的罅隙,谁也不会没事给自己找事。
蚩枭见众人没有异议,又看向扈族长老,说道“扈老,扈焘犯下如此大错,扈氏部族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
扈揾心里早就有所准备,摩部都让出军权,自己部族根本不可能幸免,这时蛮王问起,扈揾站出来“扈部愿意派兵一万勇士援熊屠。”
这一万勇士已经是扈部极限了,再没有多余人手抽调了。
“那前线将士粮草辎重……”蚩枭故作犹豫。
“这一万人自带粮草一百车。”这可谓是大出血了,要知道西南多山,粮草极其短缺。
蚩枭满意的点了点头。
蚩枭原本也不是非除掉摩都不可,可是摩部因有摩都这蛮族第一力士,一直只对他表面顺从,背后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而且经常用自己未能赢过摩都做文章。既然摩部不能为己所用,那就要打压到底,绝不能给对手反扑的机会。
身在蟒山的熊屠早在突围后便开始收拢残军,并在蟒山其他各要道开始布防。镇南军却迟迟不来攻山,未能入套。
如此过了几日,蚩枭派来的援兵到了,熊屠将两波人马略微整合了一下,近四万大军听其号令,熊屠欣喜万分,可他却不敢掉以轻心。
镇南军的谋略已经领教过了,贸然出兵只会白白送死,而且如今镇南军居然化整为零,这茫茫大山之中想要寻找镇南军的踪迹,一个字,难。
熊屠对着沙盘仔细研究,要说原本的蛮族打仗毫无章法,那熊屠受凤夜熏陶,如今作战也开始运用谋略了。
镇南军分散在深山老林里,熊屠的大军一动,那就成了移动的靶子,可如果不动,四万蛮军被霍庭焕牵制于此,前方得不到支援,随时都有兵败的可能。
“来人!传我军令,留一万兵力驻守蟒山,剩下各部分成五队,前后相距千步,慢速行军,保持警惕,随时准备互相支援。”熊屠不敢让队伍分散,便想出此计,大军缓慢向益州方向移动。
“校尉,三万左右蛮军分成了五队,首尾相距不足一里行军,我们怎么动手?”邓有义探得熊屠大部的行动,立刻去向霍君玉汇报。
“蟒山还有没有守军?”霍君玉听了邓有义的报告,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行动,不管进攻哪一队蛮军,其他蛮军都可以快速支援。
“蟒山留了一万守军。”
“放熊屠走。”
“放熊屠走?校尉,熊屠若是离开蟒山,进入我大汉地界,不管支援哪里的蛮军,都会对我大汉的守军造成极大的威胁!”说着邓有义说道。
霍君玉冲邓有义勾了勾手指,说道“附耳过来。”
邓有义把耳朵凑近霍君玉,霍君玉了起来,开始是霍君玉一个人说,渐渐的邓有义也开始和霍君玉一起嘀嘀咕咕。
等熊屠带领大部出了蟒山,二人带队抄小路摸回了蟒山。
两队人在蟒山脚下隐蔽埋伏,邓有义和霍君玉又凑到一起。
“一会儿我命人去东面放火烧山,等蛮军去灭火时,你从南面绕过去突袭,在蛮军反应过来,形成有效反击前撤回。我带人去破坏蛮军营地附近的水源。等会咱们还在这里碰头。”
“好,等会儿火一烧起来,我就过去。”
邓有义说完就要下去安排,却又被霍君玉拦下,叮嘱道“记住,骚扰一下就行,不要与蛮军硬碰,咱们人少,不能再有无谓的牺牲了。”
“校尉放心,我只骚扰,绝不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