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快更新明万贵妃传奇最新章节!朱见深仍旧皱着眉没作声。
贞儿望着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哀婉、绝望,并且眼里很快渗出几大颗泪珠来。
朱见深缄默良久,终于握住贞儿的手,狠了狠心道:
“小妈,只要你快乐,我同意你这么做,只是……”
他欲言又止,贞儿凄楚地点点头:
“我明白,是王氏还是柏氏?”
“可能会立王氏吧。”
贞儿没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朱见深,抽泣起来。
转眼到了十月初,天气已经有些寒意。
王皇后独坐在夜晚的坤宁宫里,耳听着瑟瑟秋声,感觉到了真正的秋凉。她
披着红盖头,像一尊泥塑,那样美丽,却又那般呆滞。
她显然已经等得很久了,因为烛泪已经盘结成团状、柱状,仿佛冬日的冰凌。有好几次,她的手都挨到盖头的流苏了,却最终没敢把它揭起,一双手无力地垂落在膝盖上。
这时,宫女小红蹑手蹑脚地走过来。她似乎挺喜欢这个新皇后,只听她无限同情地说:
“皇后娘娘,皇上……皇上他今晚有事,不在这儿住了,让您先睡。”
王晚霞娇弱的躯体似雨中残荷似的抖了一下:
“他,他是到昭德宫去了吗?”
“这个……娘娘,奴婢不知。您还是早些睡吧。”
小红本来伸手要揭王皇后的红盖头,临了却改变了主意:
“皇后娘娘,我给您端水来,您洗洗脸。”
“不用了,你们都出去吧。”
别看王晚霞人小,性格也活泼,事到如今,倒显出她骨子里的沉着与镇静来了。
打发走了小红她们,王晚霞又纹丝不动地枯坐了好一阵,这才缓缓起身,轻移莲步,摸索着来到梳妆台前。
她颤抖着手,把那灿烂的红盖头扯下,摇曳的烛光中,她看见镜中的自己灿若云锦,娇似春花,但皇上怎么会熟视无睹呢?
“今天是洞房花烛夜,你也不来吗?为什么?为什么?”
王晚霞伸手去摸镜中自己美丽的容颜,泪水滚滚而下。她一边机械地动着手,口里则喃喃自问着。
最后,她再也克制不住,哭倒在梳妆台上。
昭德宫里,朱见深躺在床上,贞儿正卖力地做着推拿。
“怎么样,舒服吗?”
“舒服。小妈你舒服吗?”
朱见深说着坐起来:
“新婚之夜,新郎失踪了,你说,她不会想不开吧?“
朱见深略微有些担心。
贞儿满意地一歪脑袋:
“唉,要我有皇后当啊,才不在乎新郎来不来呢!你放心,她不会怎么样的,了不起像吴玉珠一样,一夜白头而已。不过,真的非常感谢您,您对我太好了!”
贞儿站起来,肚子微微有些圆。
朱见深似是想起了吴玉珠,叹口气。
见贞儿期待地望着自己,朱见深不忍拂她的意,忙将手搭了上去,两人相视一笑:
“宝宝大了些吗?”
“大了些吧……”
两人坐在床沿上,喁喁私语起来,一派浓情蜜意的景象。
倏地,贞儿站起来,从角落里摸出几支蜡烛点上,又在蚊帐上贴了几个大红喜字,还取出一方红盖头披在头上。
“皇上,今儿就当我新嫁,您为我揭一回盖头吧。”
她娇娇的脸上浮现出激动、期盼、渴望的神色,朱见深被她感染了,也变得激动起来。
“好的,小妈,今儿是我们俩的花烛之夜。来,咱们拜一拜天地吧。”
于是,两人像民间的新婚夫妻似的对拜起来。
吴玉珠坐在灯下,正在用秀丽的蝇头小楷誊写白居易的《上阳白发人》:
“上阳人,红颜暗老白发新。绿衣监使守宫门,一闭上阳多少春。玄宗末岁初选入,入时十六今六十。同时采择百余人,零落年深残此身。忆昔吞悲别亲族,扶入车中不教哭;皆云入内便承恩,脸似芙蓉胸似玉。未容君王得见面,已被杨妃遥侧目。妒令潜配上阳宫,一生遂向空房宿。宿空房,秋夜长,夜长无寐天不明;耿耿残灯背壁影,萧萧暗雨打窗声。春日迟,日迟独坐天难暮;宫莺百啭愁厌闻,梁燕双栖老休妒,莺归燕去长悄然,春往秋来不记年。惟向深宫望明月,东西四五百回圆。今日宫中年最老,大家遥赐尚书号。小头鞋履窄衣裳,青黛点眉眉细长;外人不见见应笑,天宝末年时世妆。上阳人,苦最多。少亦苦,老亦苦,少苦老苦两如何?君不见昔时吕向《美人赋》;又不见今日上阳白发歌!”
当她终于写完时,将笔一掷,不料却打在正巧进来的马轮儿胸前。
“哎哟,你什么事这么急?”
吴玉珠的头上披着块素色绣花头巾,将她的白发遮住。她清减了许多,虽有些憔悴,看上去却别具美感。
看到马轮儿的狼狈样,她暂时忘了痛苦,失声笑起来。
“娘娘,告诉你一个消息,是听守门的老牛头说的。他说,他两个时辰前从昭德宫门口过,正好遇上了皇上。后来他问了随侍的太监,说是皇上今儿不在坤宁宫过夜,而是在昭德宫,你说奇不奇?”
马轮儿压低嗓门将这消息告诉吴玉珠,然后热切地望着她。
吴玉珠先是一怔,继而却尖笑起来,只是她笑得很辛酸,皱眉咧嘴的,后来果然变成了哭脸:
“好!好个情深意重的皇上,好个薄情寡义的皇上!可怜啊,可怜王晚霞还以为自此后冠压群芳、独尊六宫了呢!比我当初还不如,起码我还有个洞房花烛夜。我看她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哈哈哈哈!”
吴玉珠接着一阵狂笑,直笑得捧腹坐地不起,待马轮儿去拉她时,却蓦地发现吴玉珠又晕了过去。
“娘娘,娘娘!”
马轮儿四处瞅瞅,见只有风吹帘动,眉梢间不由升起一股喜色。
他温存无比地将吴玉珠放在床上,又轻轻唤了两回,见吴玉珠毫无反应,他便将门掩起,尔后扑在吴玉珠身上疯狂地亲吻、抚摸起来。
“你……你这畜牲!我打死你!我……我要杀了你!”
不期然吴玉珠突然醒来,她先是吃了一惊,继而勃然大怒。
她一边压低嗓门骂他,一边用手拼命拍打、推搡马轮儿,试图将他健壮的躯体推开。
但马轮儿已经横下一条心,任她打、任她骂,就是不松手。
“呜——你这样子,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吴玉珠哭着,待要高声喊叫,忽听外头有人敲起门来:
“娘娘,娘娘,你要喝莲子汤吗?”
原来是纪小芙。
“不用了,你去吧。”
吴玉珠颤声答道,然后偷眼看了看已经整理好衣裳站在床前的马轮儿,只见他身材挺拔,深目高鼻,挺英俊的一个人儿。
吴玉珠叹了口气,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玉珠,你真的像我妹妹!”
马轮儿的热情接近癞皮,而且他已经准备着再挨打。
谁知吴玉珠却蓦然冷笑一声,接着站起身,将正嘻笑着的马轮儿一把抱住:
“好,今夜他再做新郎,我今夜也再做一回新娘。”
说着,她解起马轮儿的衣裳来。
马轮儿目瞪口呆地望着她。
可当吴玉珠的酥胸微露时,马轮儿轻吟一声,禁不住将玉珠扳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