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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第五回

    ,最快更新明万贵妃传奇最新章节!“快,给我们几个准备准备。”

    曹吉祥并不多言,小七儿什么都明白。

    他引着他们穿过长长的巷道,来到后院,那儿是马厩。

    接着,他打开一间房门,里边满是各种战袍盔甲和种种兵器,并且上面都写着他们每人的名字。

    “按名字拿,没错。”

    小七儿说着,自己也披挂起来。

    “爹,阿三那个王八蛋也跑了!”

    曹钦忽然气急败坏地说,曹吉祥却无动于衷。

    “树倒猢狲散,这本是常理,有什么好奇怪的。孩子们,分头走吧!”

    曹钦、曹铉、曹睿、小七儿几个相继骑马出动了。

    当院子里只剩下曹吉祥一人时,他脱去战袍,换上方才穿来的常服,从原来的地道返回家中。

    他径直进了寝室,把已经睡熟的爱妾叫醒:

    “绯云,为我唱一支曲吧,倪瓒的‘前调’,起句‘下一局不死棋’,轻轻地唱。”

    绯云云鬓散乱睡眼迷离中自有一种慵懒娇羞,她一边抚琴,一边用她那低沉柔婉的声音唱道:

    “下一局不死棋,论一着长生计;服一丸延寿丹,养一口元阳气。看一片岭云飞,听一会野猿啼。化一钵千家饭,穿一领百衲衣。枕一块顽石,落一觉安然睡。对一派清溪,悟一生玄妙理。”

    曹吉祥听到这儿,几滴眼泪沁了出来。

    与此同时,一辆装满干草的马车正缓慢地驶向城门边。

    曹吉祥的亲丁阿三车把式打扮,正坐在马车上。

    “干什么的?这么晚了,不准出城!”

    守门的兵丁拦着不放。

    “军爷,军爷,行行好,我是城门外南口子赵家村刘老爷家的雇工,刘老爷派我到城里给曹吉祥爷爷的照夜白送干草,可照夜白不爱吃,听说是嫌湿了,着我赶紧出城去换干草。看,这是曹爷那边给的腰牌。”

    阿三拿出腰牌给守门军士验过,守门军士核准后,只好开城门放行,嘴里却一边唠叨着:

    “曹爷曹爷,他能当得了爷吗?妈的,什么照夜白,吃草都这么挑剔,这不是他们给惯的?只怕下回这马都要喝人奶喽!”

    阿三附和着他骂了两句,军士很是受用的样子。

    阿三“啪”地一挥鞭子,将马车赶出城门外。

    城门关上之后,阿三迅速把马车赶到一片树林子里,口里打了声唿哨,接着,只见车上的草垛子似被什么东西震了一下,“哗哗”地掉落在地,里面的车篷露出来,俨然是一辆形制华丽的马车。

    “怎么样,没事儿吧?”

    阿三撩开车帘,里边团团挤着四个七到十二岁不等的男孩子,他们全都惊恐不安,另外还有一个愁眉苦脸的年轻妇女端坐其中。

    “妈,为什么咱们得走啊?咱不回爷爷家里了么?”

    最小的那个男孩扎在妇女怀里,东问西问。

    女人“啪”地打了他一掌:

    “跟你说了不准讲话,更不准说咱们姓曹,你要说了爷爷的名字,出去就得死!阿三,拿茶来!”

    “大少奶,这……”

    阿三有些犹豫,大少奶将脸一板:

    “罗唆什么!”

    阿三将一个葫芦递给她。

    大少奶脸色顿时变得温和了:

    “来,孩子们,吃了就不怕车颠了,不会想作呕了,还能睡好觉。”

    她给每个孩子喂了几口,孩子们喝下去之后不久,即开始抓挠喉咙,发出“呜呜啊啊”的痛苦声音。

    妇人看着他们,泪流满面,阿三也满眼泪水。

    “哑了也比死了好啊!阿三,咱们快走。说不定那边能赢呢!”

    妇人满怀期盼,阿三却不答腔,他默不作声地把马车赶得飞快。

    马车跑了一阵,阿三停下车,撩开车帘,脸上的神色让妇人害怕地缩进了里头。

    “阿三,你要干什么?”

    “主母,小人阿三有句话,你须得听从。依我看,曹爷这事绝对成不了。几日之内,曹家就面临着灭门之灾,咱们从明日起,就得扮作夫妻。为了活命,只能辱没你了。”

    说着,他下车跪下磕了几个头,然后,驾马车飞奔而去。

    年轻妇人看着膝下那几个已经不能说话、正泪眼婆娑看着她的孩子,抑制不住地放声哭了起来。

    这天晚上,朱祁镇难得地起了雅兴,正在书房里画画。

    他刚画了一只牛头,忽然有人启奏,说是逯杲求见。

    “让他进来。”

    “皇上,那袁彬已悉数认罪。杨埙也承认,他击登闻鼓,是受了大学士李贤的指使。这是他们的口供,请皇上明鉴。”

    逯杲递上奏本,朱祁镇特意拣了袁彬的那份来看,一边看,一边叹气:

    “唉,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那么好的人,如今居然会和曹、石沆瀣一气。这样吧,着你和朝廷司法官员一同会审杨埙、袁彬,让牛玉代表朕监看全过程。”

    一间阴沉沉燃着烛火的大殿里,会审的朝廷官员坐了几大排。

    一会儿,皂隶们将袁彬、杨埙从马车上押下带了进来。

    逯杲似有意似无意地踱到杨埙面前,小声道:

    “方才给了你一块酱牛肉是不是?你可以尽快吃掉,这样脑子清楚些,我告诉你,一切都得按那天教你的说,否则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成,明白吗?”

    “明白。”

    杨埙嚼着酱牛肉,很虔诚地答道。

    袁彬站得远些,听不清他们说的话,他的神色很是内疚和不安。

    杨埙冲他笑,袁彬戴着枷朝他远远作了个揖。

    “时辰到,带杨埙!”

    换了一件新衣裳但满身伤疼、行走不便的杨埙蹒跚而来。

    牛玉不无同情地看着他。逯杲凑过来,小声道:

    “您看,是不是要把大学士李贤抓来对质?”

    牛玉圆滑地说:

    “这样吧,等杨埙供出了大学士,咱们再收拾他也不迟。”

    “是。”

    逯杲有些无可奈何。

    这时,三法司官员已经开始询问杨埙:

    “杨埙,你是否受李贤指使诬告良臣?”

    谁知杨埙眼一瞪,大声说道:

    “我是一个皂隶,整天在监牢里看守,哪里见过大学士李贤?这一切,都是逯杲逼供的。我不说,他就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看,这是来这儿之前他给我的酱牛肉,为的是让我吃了有力气撒谎。”

    杨埙从怀里摸出吃剩的半块酱牛肉,拿在手里晃动着。

    众人一时大眼瞪小眼,但他们惧怕逯杲,都不敢吭声。

    “看见了吧?这是一个刁民,居然敢如此诬陷,把他俩都给我带下去!”

    逯杲吹胡子瞪眼地拍了一通桌子,一场会审就这样草草结束。

    众人望着火急火燎而去的逯杲,一时不知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