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罔极说的合情合理合法,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之前在青山阁,是你们一直说门派内部的事情门派内部解决,可是现如今闯到他派禁地中,就算被杀都没脸说别人恃强凌弱。
夏炎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一时间绝望极了。
何罔极死死盯着孔昭的眼角,忽然笑了,他自言自语道:“你的眼睛也有几分像她,也罢,就迟几天再杀你。”
这话背后的含义,孔昭本能的不想深究,但突然之间,她却想到一个逃生的办法。
办法不是正经办法,但如今走投无路,她还终究是要赌一次的。
对着何罔极,她猛的跪了下去。
何罔极一向温和的笑脸被冷酷和桀骜取代,他眯着眼睛打量着孔昭:“怎么着,孔昭道友你这是要向在下求饶?”
“不,何前辈误会了。”孔昭尽量让自己的腰板挺直,一字一顿的说,“阿昭不是在对何前辈求饶,而是在对着如玉君求饶。”
“你,胆大包天!”何罔极微笑的面孔骤然扭曲了起来,一只手直接抓住了孔昭细嫩的脖颈,竟是要直接掐死她的架势,“我师尊的名讳也是你配提起的?”
他这瞬间的暴怒何扭曲来的毫无缘由,孔昭吐息不畅,心里却是突然一亮,也许这次真的能逃出去。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小乞丐何罔极性格这样极端,对她有这般虔诚狂热,不利用一下简直对不起自己,她硬挤出了几滴眼泪,就这么落在了对方手上。
看着那双清澈明净的眼睛里蕴含的水光,鬼使神差的,何罔极竟然松手了。
孔昭猛然咳嗽了起来,然后抓紧时间说道:“何前辈恼的,不过是我提了已经仙去的如玉君的名号,她生前是上天吾有名的驭兽大师,也被称为如玉尊者,可惜结婴时出了岔子,这本是天道不公罢了。何前辈可知道,阿昭心中对如玉君的崇拜虽然不及何前辈,但是一点也不少呢。”
听到师尊的种种从一个陌生人嘴中说出来,何罔极的眼神微微怔了怔,心里想,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崇拜我的师尊,他怒极反笑:“也罢,今日本座就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看你究竟能不能逃过这一死。”
孔昭忍着痛,继续说道:“我也是个喜欢养灵宠的,何前辈你一看便知,阿昭与这位尊贵的如玉尊者是有渊源的。刚才我娘与如玉君的往事,想必何师兄已经听到了。”
何罔极神色微微变了,关系则乱,的确关于何如玉的事情他就会发疯,这一小小的细节也被孔昭发现了。
她继续说道:“想必当年如玉君定然是在天下游历,她救了我娘之后,不仅指点了我娘几天,还让她代为保管一样东西,她说她即将同别人举行双修大典,但又放心不下自己在外游离的小徒弟馒头,所以特地给他留了个锦盒。”
听到馒头这个词,何罔极的瞳孔骤然收缩起来。
馒头,想当年妖族袭城之后,整个城池满目疮痍。
家破人亡的小乞丐就那么跪在都城的街角,他看着店铺里的香喷喷的馒头,大概他的狠劲很早就表现出来了,只有何如玉那个傻女人当他是个天真无辜的小傻瓜。
她路过那里,发现了饿的眼珠都变大的小乞丐,看着他直勾勾盯着热气腾腾的馒头。
那时的何罔极,透过遍地残垣废墟,只看到了一个天仙一般美好的女子。
他觉得自己可能饿迷糊了在做梦,他想,要是这女人愿意给我一个馒头吃,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然后他的梦想成了真,仙女姐姐不仅真的赏给了他馒头,还用温热的手掌温柔的抚摸他肮脏的头,他听她的嗓音如珍珠落盘,她说:“小乞丐资质不错,你可愿意跟着我?”
被逼入绝境的小乞丐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真的有被上天眷顾的一天,让他遇到了全世界最好的女人。
何如玉这个傻女人,只有她才会到死都觉得小乞丐无辜可怜又单纯。
她只会庆幸,那一天幸亏她捡回了这孩子,不然他大概会饿死。
而小乞丐何罔极想的却是,若那一日不是恰巧遇到了何如玉,只怕自己偷偷藏下的断刀,已经杀死了馒头铺老板全家,她从来就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那之后回了灵兽宗,她还嘀咕过:“你这个孩子,明明山上有的是珍馐美味,为什么顿顿都要吃馒头?干脆给你起名叫馒头吧。”
这只是她一时戏言,但是他却把这当做了自己小名,当做了他们之间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尽管眼前的青山阁弟子看着满口谎言,偏偏这一声馒头,除了师尊本人无人知晓。
但师尊明明已经……
何罔极脸色极其阴沉:“孔昭,说清楚,师尊给我留了什么?”
孔昭装出一副十分惊讶的样子:“原来馒头说的竟然是何前辈,这我当真没有想到。当年,如玉君说她到海外一个仙岛上寻觅传说中的神兽幼仔,发现了一处洞天福地,她就在那里特地留下了一些书信和物事,点名是要留给馒头前辈的。”
孔昭的鬼话说的半真半假,也不都是瞎编的,所以何罔极基本信了大半。
他道:“告诉我那个仙岛在哪里,我不杀你便是。”
孔昭却露出为难的神色:“何前辈难为人了,那处仙岛的地图我确实有,可是如玉君天大的神通,在岛上设置了十二年一打开的结界,现如今的我,根本无法找到这小岛的准确位置啊。”
何如玉的确会一些偏门的布阵和结界的本事,这话也是真假掺半的。
何罔极本来心中焦急又恼怒,可是看着孔昭的修为,觉得这丫头万万不敢欺瞒自己,而且最关键的是,何如玉留给他的东西,那是他最最关心的,为了这,他也确实不能杀孔昭。
可是这丫头来历不明,偏偏又巧舌如簧,不给她一点教训也是不行的。
哗啦一声,孔昭后背再一次狠狠撞到了身后的石壁上,心脉受到重击。
何罔极道:“我在你的穴道上施了一点小手段,既然你说十二年,我就给你十二年,到那时,若你不能带我寻到师尊留下的东西,我让你死都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