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昭向来是弟子们心中的传奇,天资高,修为好,还有着出尘的仙子气质。
不过她有时经常口出惊人,比如说堕天尊者的《长生诀》是放狗屁,比如门派大比时非要赌上一场,但这些离经叛道因为有着实力的支撑和师长的纵容,都只能算是个性。
现如今她喊出的这句话来,这些弟子就更想给他叫好了,简直是吼出了他们的心声。
可是他们虽然人多,对方却是大门派真传弟子,而且修为跟他们的师尊一样高,他们根本不敢说出口,但孔昭一介小女子,不满就不满,直接明白的反应在脸上和行动上。
孔昭盯着何罔极,眼神毫无畏惧:“敢问这位不知道哪来的道友,哪怕我青山阁今日当真有妖族混入,根据仙盟规定我们确实应该查证处理,然而这些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算哪根葱干扰我派内部政务?是当我派掌门不在了,还是各峰头长老们不管事了?你未免也太把自己放在眼里,远来是客,青山阁高看你一眼,可不是让你越俎代庖,显摆威风的。”
孔昭骂得痛快,弟子们听着也解气,可何罔极的表情就十足的耐人寻味了。
他依旧笑着的,只是那笑容明显的僵了许多,然后他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孔昭好几遍,又扫了一眼她扶着的,明显已经快站不稳的余青红,嘴角再一次志得意满的挑起来:“这位师妹问我为什么?因为在下还担任着仙门联盟这十年来的令使之职啊。身为仙盟令使,监督其他门派查验消除妖族,本来就是在下的责任。”
孔昭呼吸一滞,她竟然把这茬给忘记了。
仙门联盟,是上中下天吾中几十个拔尖的门派在一起组成的联盟,当初建立而成的目的就跟仙妖大战有关,可是战争过去了几百年,天下太平,人们也渐渐松懈,直到局部的妖族或魔修作乱,有人提议将每十年各门派举行群英荟萃中前十的弟子选作仙盟令使。
之后的十年,令使会在大陆各处游离,除暴安良,做一些有益各仙门之事。
又来了,又来了,孔昭心中火大,他又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在狡辩了,即使身为令使,拿着鸡毛当令箭,来别的门派多事也是过分的,孔昭还想反驳什么,却被余青红拉了拉衣角,余青红痛苦的眼睛都开睁不开了,却小声的趴在耳边对她说道:“阿昭,不要为了我多费口舌了,我的确是妖怪,之前骗了你是我不对。对方修为高深,来历又显赫,你要为了我激怒这人。”
孔昭一愣,她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却没能拦住余青红,余青红用微弱的力气推开她,走上前一步:“那这位令使前辈,我就给你机会验一验我,若我不是妖族,你可别忘了你承诺过什么。”
何罔极当然乐意之至,他抓起混元金钵,对着余青红就甩了过去。
巴掌大小的金钵飞到半空中开始快速转动,而且越来越大,散发出阵阵威严的佛光,周围甚至浮现出阵阵诵经声,看来这件极品法器和龙泉寺定然脱不了关系。
就在这时,一道剑影对着何罔极的面门直冲过来,余青红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她趁大家都不注意的这个瞬间,突然爆发出自己所有的力量,准备给何罔极一个重创。
然而双方实力是在相差太多,何罔极是没料到这妖孽还敢反抗,但是对方的突袭他根本没放在眼里,只微微一侧身,就全盘避过,再这么一反手就抓住了余青红的左手,紧接着就是骨骼碎裂的声音,然后是余青红的惨叫声。
让她惨叫的可不仅仅是何罔极这一手,最主要的还是混元金钵开始发挥作用,金光闪烁下,众位弟子眼睁睁的就看到他们的青红师姐力竭的瘫在地上,双腿竟然逐渐变成了鱼尾。
此时的余青红,耳朵边上,耳边侧脸处出现了淡淡的鱼鳞和腮,连褐色的眼珠也逐渐变成了神秘的青碧色。
孔昭心中震动,余青红竟然是一只鲛人。
据说原产于东海归墟明珠境,向来神秘稀有,她想了很多种可能性,但是没猜到她竟然是一只鲛人。
何罔极负手而立,朗声道:“青山阁的诸位,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若你们见到了这一幕还要阻止我将这妖族捉拿归案,那在下就只能定青山阁一个包庇妖族的罪名了。”
青墨忙道:“何前辈,何至如此?”
混元金钵在持续吸收妖族身上灵力这方面能力非凡,余青红尽管灵力已经衰弱到不行了,还是挣扎着吐出一口血来:“余青红所做之事一人承担,青山阁上下都不知情,我的存在,和他人无关。”
其余众弟子一震,原本觉得事不关己的,现在也心生不忍。这人就算真是妖怪,以前也是他们的青红师姐,喜欢做女红,喜欢给他们缝缝补补,要是今天就这么被抓走了,只怕九死无生啊。
青墨还想与何罔极继续周旋,就讨好的说:“何前辈,我看这事还是从长计议,你也不能就这么随便把人带走。我看还是等我派的长老们来了再商议一下。”
何罔极大概胜券在握,也不必继续伪装,冷声道:“青墨道友,我原以为你是个讲道理的,怎么还同我来这一套了,你就是再拖下去,能改变你们青山阁弟子中有妖族这个事实么?”
孔昭实在是忍不住了,怒道:“灵兽宗是上天吾中有名望的名门大派,怎么你师尊竟有你这种弟子,跑到别派中来指手画脚,难道你就不知自己在给她丢人么?”
提到自己的师尊,何罔极脸上一直带着的虚假伪装才终于敛去了,他靠近孔昭,用一种寒凉的眼神盯着她,让她顿生毛骨悚然之感:“这位道友,你叫孔昭是吧?青山阁孔昭,好,我记住你了。”
然后孔昭就被一股巨力凭空甩了出去,她心肺受创,一口血吐出来,就听见何罔极声音极寒,如同鬼魅:“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提我师尊。”
“哈。”孔昭抹干净嘴角的血,反唇相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么孝子贤孙呢,好像把你师尊奉若神明一般,她可不一定愿意有你这种虚伪至极的徒弟呢。”
“你!”一向气定神闲的何罔极,眼神终于变了,带上了浓浓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