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湖像一湾蓝月镶在碎玉沟边,如果没有人去的话,是十分宁静而美丽的,就像一个女人秀雅的眼睛。青凤和几个女孩都惊诧于这湾湖泊的清澈和辽阔,能见远山,却已经迷迷茫茫了,所谓的少女的远山眉,或许就如此清淡而优雅。本来应该是非常宁静的湖边。现在密密麻麻地坐满了人,真正能够泛舟湖上的人并不多,大家都没有意识到,这里是一处风景。只有几条独木舟漂浮在上面,孤独的站了放鱼鹰的人,眼处有几家富贵人家的花舟,在此借水设宴,吹吹打打。现在船渐渐的越来越多,好多人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些船划了进来,不过还是独木舟比较多。这会儿这几个外来的人各自拿出小舟。姬光用了青玉小楼船,泛舟湖上,姬光找到了人生的感觉,坐在船头吹笛,笛声悠扬,借着水的共振传出去很远。有人把自己的小舟划近了,有少女的声音吃吃的传来,居然有几分娇柔,还很可听。他们笑着猜测这青玉楼船的材料,少男少女们犹如过节一般欢喜,那喜悦不断的在周围传递着,也让周围的人心生欢喜。玄倪与青凤则坐在玄倪早年经常使的仙木楼船里,很快就去了湖的中间,把他们远远地甩掉了。除了两人的侍从,再也没有别人,因为侍从他们的特殊工种的问题,主人是不大在乎他们围不围观的。前甲板上有个凉棚,他们俩就在那里寻欢作乐,平稳的安静的湖面使得这楼船没有丝毫的颠簸,就像乘坐在大游轮上,一杯茶放在那里一丝一毫都没有晃动。两人坐在蒲草席上,玄倪还是不怎么说话,但是表情要自然舒服多了,他把青凤拉出来就是想和他单独相处,寻找只有两人带来的喜悦。他很妒忌多桂那样简单的心生欢喜。青凤见面前很简单的,被摆出几盘不一样的瓜子,小果,两个人面对面怎么坐着?开始的时候,青凤还像模像样的盘着腿,慢慢的就不老实了起来,直接半卧在蒲苇席上,下巴杵着脑袋,享受着湖上的凉风。她笑问对面还端端正正的玄倪:“我们为什么要避开他们呐?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要和我说?”玄倪刚刚欢喜起来的表情一下子就落寞起来,一个太正经的人谈不起恋爱来,不过他的眉眼是温柔的,唇角带了一点点笑意。玄倪是个只做不说的人,惜字如金,他那张嘴习惯了下命令,简简单单,想出什么就会说出来。可他面对面前这个不开窍的小姑娘,只能很被动的听她说话,青凤爱说,与玄倪却常常说不起来,聊天会进入尴尬局面。玄倪想了半天才说出来一句话:“你不要去喜欢和羡慕别人的家,以后我会给你造出更好的宫殿。”青凤诧异了一下,才知道他在说什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我要更好的宫殿干什么呢?实话实说吧,就算我们将来成了婚,可能也就只能简简单单的住在皇城里,难道还去再造一个皇城?我不羡慕他们,真的不羡慕。”玄倪很仔细地看着她的表情,想看出她是不是在说假话,青凤笑嘻嘻的说:“我们都有那么多的房子了,到处都可以住,还有这么多活动的宝屋,怎么可能羡慕别人,大师兄你不要想这些,让自己不快活。”青凤收集小仙楼,心里会产生一种此心可安的感觉,这明明就是一种贪婪无度,可为什么自己从来就没有反省过是一种错呢。她把自己的小楼一个一个的拿出来,小石屋,小竹楼,海青楼,转轮玉扣里那些洞府,为什么心里还是有缺憾的,这些都是自己有产权的东西,基本上完全属于自己。或许是前一生辗转反侧的搬了七次家让自己的心上破了一个洞,总有一种无家可归的感觉,每一次都把很多的东西丢掉,从来没有过自己的一寸地。房子根本不用说,永远都是租来的,因为是租来的,栽个花种个草都犹犹豫豫,从来都没有坦然自在过。十五块钱买了一盆铜钱草,因为管理不善,过一些日子,铜钱草死掉了,去湿地公园游玩的时候,看到公里眼里有大片大片的铜钱草,那种廉价而又心痛的感觉瞬间淹没了四肢。买了一株无花果树种在大花盆里,上面非常体面的结了五大个果子,放在公众经常上去晒衣裳的房东家的顶楼上,已经摆了两三个月的无花果,等待了那么久,看着一天一天的成熟了,她心里想明天就将最熟的那个摘下来把它吃了吧。第二天她上去的时候,一直站在那里大花盆不在了,整棵树都丢了,旁边那些无用的花开得非常的灿烂。无花果被别人搬走了,放无花果的地方有一大片空地,她一屁股坐在那个空地上捂着脸哭,不是心疼那盆无花果,而是心疼自己没有一个家。一个同事送了她一盆草莓,她精心的养护,爆盆的时候换了很大一个盆,等到结满了两百多个草莓的时候,莲花盆带草莓都消失了。一盆十块钱买的杜鹃花,放在门口才一天,被隔壁的小孩把每一朵鲜花都摘了,只剩下了光秃秃的叶子和杆。洗脸的玫瑰香皂放在窗台上,隔壁两岁的小男孩以为是饼干,拿过去咬了几大口,他妈妈边打边咒骂:“我打死你这个饿死鬼,那样的脏东西也拿来吃。”无家可归的痛馨竹难书,走在暗色的马路上,不敢看两边的高楼大厦,更加不敢看那些联排别墅,湖边的小楼是眼睛里的剌,不能也不敢去看一眼,羡慕真的是无从说起。她死的时候,甚至庆幸自己的一无所有,没有留下任何的恒产,这样就再也没有在那个世界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仿佛从来没有死过,自己一直是活着的,只是从那个世界走来了这个世界,那次死亡仅仅像一次溺水或者普普通通的受伤。青凤的眼泪莫名其妙的掉了下来,她现在深信庄周梦蝶那件事情或许在每一个人身上都发生过,只是大家都选择了阶段性的遗忘,把一些不适合再想起来的记忆封存了起来,人要活得不清醒才会觉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