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滴答滴答一点点流逝,而手术室的灯依然亮着。
傅斯年不断将手腕举起又放下,时间,第一次过得如此的慢。
袁一鸣看着他焦灼的模样,心中也有些慌,6个小时了,可手术室一点动静也没有。
不是说只是开颅清除血块吗?黎致远之前说,顶多4个小时就能出来了啊!
许慕宜小心翼翼看着两人越来越阴沉的脸色,手用力交握着,可到底没有说话,此时此刻,她能做到的就是陪在傅斯年身边,安静等待。
“嗞!”
静默压抑的走廊里,突然响起了手机的震动声。
有短信来了。
许慕宜一愣,是袁一鸣借给她的那个手机。
她慌张将手机掏出来,正想关闭,却见又一条短信传来。
号码袁一鸣没有存,是一排数字,应该是陌生号码,可短信的语气却很熟稔。
“一鸣,岚姨的手术做完了吗?”
“我来美国了,别告诉斯年哥哥,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许慕宜愣了下,不知觉抬头望了袁一鸣一眼。
他正握着拳,目光沉沉盯着手术室,并没发现她这边的异常。
倒是傅斯年低下头,问道,“怎么了?是苏觅的短信吗?”
许慕宜胡乱点头,嗯了一声,“苏觅有事找我,我给她回个电话。”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说谎,说不定这短信是傅斯年的哪个熟人发来的,可岚姨、斯年、惊喜,这语气应该是个女人啊?
自从许慕宜与傅斯年重遇以来,除了丁亚敏那次荒谬的绯闻,几乎没听过傅斯年身边有女人出现过。
想到早上丁亚敏出现时说的话,许慕宜莫名有些慌张。
傅斯年此刻心记母亲的安危,对许慕宜的慌乱也没发现,只点点头,“去吧,别走太远。”
许慕宜捏着手机,急忙走到拐角的楼梯间,
她将短信调出来,记录里只有刚刚那两条短信存在,通话记录也没有这号码的痕迹,不知是袁一鸣删过,还是,这号码是真第一次出现。
许慕宜用力咬住下唇,而后,快速摁下回拨键。
“嘟……嘟……嘟……”
漫长的等待音后,忽的响起一个清甜的女声,“一鸣?”
这个声音许慕宜保证自己从未听过,她没由来一阵心虚,不敢吭声。
女声愣了下,“一鸣,怎么不说话?”
许慕宜握紧拳头,依然沉默着。
却听那女声幽幽叹了一口气,而后,声音低沉婉转了几分,“斯年哥哥,是……是你吗?”
斯年哥哥?
许慕宜死死捂住嘴,可急切的呼吸还是传进那女人的耳朵里。
“你是谁?”
女人的声音立刻警惕起来。
许慕宜再也忍不住,手忙脚乱挂断电话。
“嗞嗞嗞!”
手机立刻震动起来,是那女人的来电。
许慕宜手抖着摁下拒接,而后,便将电话关机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敢出声,也不知道自己
为什么会如此慌乱。
她可以直白的说她不是袁一鸣,她是傅斯年的妻子,更可以直白的问电话那女人的身份,问她是谁。
可她很害怕。
叫傅斯年“斯年哥哥”的年轻女人,想必与他关系很亲近吧?
许慕宜闭上眼,脑袋里升起无数想法,可最后只变成一句话,“相信傅斯年,要相信傅斯年。”
不断告诉着自己这句话,捏着恢复安静的手机,重重舒了两口气,这才勉强镇定了下去。
“嫂子,岚姨出来了!嫂子!”
袁一鸣着急的喊声远远传来,许慕宜连忙将手机放进兜里,推开楼梯间的门跑出去。
“我在这里,一鸣,岚姨怎么样?手术……”
袁一鸣朝着许慕宜比了个大拇指,“手术成功!老大现在陪着岚姨回病房了,嫂子,你跟苏觅说什么呢?这关头,还聊八卦呢?”
许慕宜勉强笑道,“有点急事,别说了,我们也赶紧去病房吧。”
袁一鸣蹙眉看着许慕宜,眼里有些迟疑,可许慕宜拉住他胳膊就往病房走。
袁一鸣看许慕宜急匆匆的模样,便也没有在意。
两人很快来到病房,因为严立岚刚做完开颅手术,所以病房做了隔菌处理,一次也只能进一个人。
许慕宜和袁一鸣站在门外往里看,傅斯年穿着厚厚的隔菌防护服正坐在严立岚身边,因为带着隔离面罩,两人看不清傅斯年的表情,可看着他紧握的双拳,两人都能明白傅斯年此刻的激动与紧张。
“别担心,手术很成功,等麻醉药效过后,她就会清醒,不过……”
一旁传来黎静的声音。
许慕宜和袁一鸣同时转身看过去,原来黎静一直蹲在走廊角落处,他手里捏着根烟,看模样是烟瘾犯了,却没有抽。
袁一鸣听到他的声音,脸上浮现几分迟疑,可还是问道,“不过什么?”
黎静干脆坐在地上,地上想必是极凉的,他却舒散的伸了个懒腰。
“清醒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谁知道呢。”
许慕宜一震,袁一鸣已握拳,怒道,“你这时候还说什么风凉话?”
黎静看了眼许慕宜,摇摇头,笑道,“只是感叹一声罢了,一鸣,你这凶巴巴的模样,可比以前更有男人味了。”
袁一鸣闻言明显一滞,“你……你给我闭嘴。”
黎静耸耸肩,还真伸手捂住嘴,做出一副“闭嘴”的模样。
袁一鸣一股怒火发得不彻底,眼里升起几分烦躁,就听许慕宜哑着嗓子问道,“那岚姨的记忆什么时候能恢复呢?”
黎静捂着嘴,没做声,袁一鸣怒道,“问你正事呢!”
黎静连忙放下手,一脸害怕的模样,“这个我是真没法回答。肿块是清除了,可之前对脑部造成的伤害是无法逆转且恢复的。”
许慕宜和袁一鸣都是一呆,大概没想到黎静会说出这番话来。
“不对啊,不是
还有针灸……”许慕宜结巴道。
黎静眼眸沉了沉,“就算以周教授的技术,成功率也不过五十五十,更何况,现在针灸方面依仗的还是王文慧。她作为这次治疗的关键,这成功率只怕得再打个折了。”
他望向傅斯年的方向,“这点只怕傅斯年自己也心里有数。说实话,我实在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着急动这手术。这么着急,可不像是傅斯年啊……”
许慕宜怔了下,总觉得黎静这话另有深意。
手术不是势在必行,且越快越好吗?怎么到黎静这儿,成了傅斯年太过着急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