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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粥碗又往赵青砚嘴边送了送,余阴笑吟吟的出声催促,她倒没有打算将对方中了寻仙丹的毒,必须按时服毒才能无恙的事实说出来
少年世子垂眼看了看被下了药的白粥,却又抬眼意味不明的盯着余阴,一言不发。
“这荒郊野外的,也找不到什么美人,要不把红纱叫回来喂你?”余阴故意道。
怒瞪了一眼余阴,不只是出于信任,还是什么,赵青砚一把夺过粥碗,将加料的白粥一饮而尽后,很有脾气的将碗摔在了地上。
赵青砚怒道:“我不好色!”他显然还记得余阴在他装晕时所说的坏话。
“是是是,你确实不好色。”
余阴俯身一边捡地上的碎碗片,一边敷衍的回道。
少年世子自然听出了她嘴里的敷衍,心里的火气更大了,可是却没法子发泄,只能狠瞪着余阴。
将捡起来的碎片堆在破桌子上,余阴却又不依不饶道:“青王爷院子里那么多姑娘,你偏偏挑中了最漂亮的红纱要做妾,这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世子你眼光独到,怎么能是好色呢?!不过”
余阴话音一转,笑道:“君子好择优而选,色徒喜燕肥环瘦,世子挑美人做妾倒罢了,但你竟打算纳貌不出奇的我为妾,这可就算是好色了。”
“何阿翠,你无礼!”
竟将他比作色徒?!简直岂有此理!
从没骂过人赵青砚,此刻竟有点羡慕那些出口成脏的粗人,至少在这种郁愤时刻能骂上几句解解气,也好过白白受气。
余阴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道:“世子这么激动做什么?!我难道说对了?”
赵青砚咬牙切齿道:“好,你很好!”
余阴:“谢世子夸奖,我确实挺好的!”
赵青砚:“......”谁能来收了这个妖孽?!
三言两语怼到少年崩溃的余阴,让一旁听了全程的夏姑颇有些陌生,心道,多年未见,这孩子好像长歪了?!
胡闹了半天,待天色完全黑下来,前去探路的男人也回到了小客栈。
“林平,情况如何。”
夏姑一边给男人倒了杯小客栈内唯有的白水,一边催问道。
“情况并不太顺利。”
林平说着,转头瞟了眼赵青砚和余阴,夏姑知他顾忌着什么,安抚道:“他们无碍,你放心说就是,就算他们知道了离开的路线,也没法找人来救,青王爷那儿,没有按时喂寻仙丹,这时恐怕已自顾不暇。”
一听到赵辞安中毒的事,赵青砚立马激动了起来,满脸怒容想要冲上去拼命,却被余阴一把扯下了腰带,吓得他慌忙拽住了裤子,才免于出丑。
“你做什么?”
赵青砚一手拽着裤子,一手指着余阴,脸上怒意瞬间变成了羞恼。
余阴拿着少年的腰带,漫不经心的握在手里甩了甩,道:“你又打不过他们,还是老实一点算了。”
赵青砚逞强道:“谁说我打不过?!”
余阴:“我说的,就在刚刚,需要我再重复一遍?”
赵青砚:“......”
余阴又道:“我这可是在为你好,万一你少了胳膊或少了腿,在这深山老林里可是没救的,他们狠心一点,等你死了,随便找个破地方把你一埋,谁也找不到你,到时候青王爷恐怕又要费心立个衣冠冢了。”
“你什么意思?我父王什么时候立过衣冠冢了?”
虽然心里不服气,但赵青砚还是打消了,与夏姑他们三人正面冲突的心思,勉强听了余阴的劝,不是他怕死,而是他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
殊不知余阴只是唬他,从这几人对待少年世子的态度上来看,他们只是想将人带去夜凉国,暂时并不想对他不利。
余阴摆平了冲动的赵青砚,正好给夏姑和林安创造了说话的机会,两人不再管他们,而是顾自交流起林平前去探路的结果。
林平:“西楼国大旱,不少西楼马匪来大赢边界劫掠粮食,孟家军的布防和巡逻也越发严密,我们要带着这两个人回夜凉,恐怕不是易事。”
夏姑思索片刻,道:“若是我们绕道呢?”
林平道:“你是说从西楼国绕回夜凉?那样的话,我们八成会遇到西楼马匪,而且那里大旱,饥民遍地,我们行事又不能太过张杨,穿过西楼国,并不能保证能活着将他们带回去。”
夏姑:“我是说从小瑜国绕过去,虽然路途远了点,但好在民风淳朴,即使我们堂而皇之的带着他们,也不容易让人起疑。”
林平思索片刻,道:“这倒是一个法子,不过我们最好早些出发,有一队西楼马匪闯入了边境,孟家军正打算搜山,我们要赶在他们搜山前离开这里。”
“那这客栈里的那个老东西呢?要杀了灭口吗?”红纱在一旁插了一句嘴。
林平笑了:“不要总是打打杀杀的,这老头既然敢在这深山老林里开店,就代表他嘴巴够紧,不用管他,他不会说出见过我们的事。”
红纱不情不愿的闭上嘴,乖乖的打消了对客栈老头不利的念头,一行人径直出了客栈,趁着夜色,一路往北。
只是这一路上却并不太平。
搁不住红纱的软磨硬泡,深谙药理的夏姑竟给她解了云月半所下的蛤蟆毒,恢复了她原本的好样貌。
顶着一张娇媚的脸,红纱总要时不时凑到赵青砚的跟前献献殷勤,搭搭话,后者要么怒目而视,要么就是沉着脸不予理会,可他越是这样,不服输的红纱就越想让他回心转意。
两人一路纠缠,林平和夏姑被吵的头痛,余阴则乐呵呵的在一旁看热闹,以外人的角度看来,这似乎和普通的一家五口没有什么区别,可这看似热热闹闹的一家人,实则却是绑架与被绑架的关系,谁又能想到?!
兜兜转转行了两天,几人才出了几乎荒无人烟的山野,林平扮作商客,从住在山野下的村落里买了几头骡子打算当做脚力。
夏姑远远瞅着林平牵着几头骡子走过来,问道:“我明明看到那村子里有小童在放马,你为何偏偏弄了几头骡子过来?!”
林平也没隐瞒,直白道:“骡子便宜。”
夏姑纳闷道:“....我们的盘缠不是还有很多?”
林平沉默了一瞬,道:“在青王府里扮了大半年管家,平时算账添置东西你都是换我来做,也许是省银子习惯了?”
余阴插嘴道:“你这就叫入戏太深。”
夏姑:“......”
最后,所有人还是一人骑了一头骡子继续赶路。
林平骑着一头黑骡走在前头,骡子尾巴后面绑着两根绳子,绳子另一头各拴着一头杂毛花骡,余阴和赵青砚各自骑了一头,夏姑和红纱骑着骡子跟在后面几步远的距离,这样一来被挟持的两个人就被包在了中间,想逃简直是痴人说梦。
即使如此,赵青砚也并不认命,三番两次尝试着脱逃,却照例被抓回来,余阴则是一派悠闲的模样,一点也不着急,时不时还会和夏姑他们三人搭话解闷,这副模样着实让少年世子理解不能。
余阴可不管少年世子有没有打消逃走的念头,趁着红纱又缠上了赵青砚的功夫,她倒也没闲着,直接和前面骑着黑骡的林平搭起话来。
“我观你并不是易容,难不成你和青王府里的林管家林安是双胞兄弟不成?”
林平倒没见外,大大咧咧道:“我们确实是兄弟没错,也正因为我们长得一样,这次来青王府办事,才会挑我过来。”
余阴:“这么说林安也是夜凉国人?”
“没父没母的,谁知道是哪国人?我们儿时走散,我被人带到夜凉,没想到他在大赢国,更没想到的是我们最后会以这种方式重逢,而且重逢之后我就立马绑了他,想来他定是恨透了我,不过这能怪谁?我们本就为不同主子效命,所以这大半年里我都在劝他看开点,可他都不怎么理我,实在是个不通透的人。”
摊了摊手,林平丝毫没觉得假扮林安有什么不对,反而理所当然的调侃起了对方。
余阴眯着眼笑了,道:“我倒觉得他是个十分通透的人。”
毕竟大半年的时间里都掩藏着真正的性情脾气,而不露出丝毫破绽,一般人可真做不来。
林平好奇道:“此话怎讲?”
余阴饶有兴趣的问道:“你觉得林安是个怎样的人?”
林平想了想,道:“小时候的印象不太清楚,这次见他,没成想他竟是闷葫芦一个,每天学着他的样子拉着脸,一本正经的说话,简直要憋死我了,不过临走前,林安的样子好像和平常不太一样?总觉得像是宫里的太监,是我的错觉?”
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林平对于自家兄弟前后不同的说话腔调和举止,感到迷惑。
“他确实是太监,你没猜错。”
反正已经离开了青王府,余阴干脆将林安的真面目卖了个底掉。
林平微微一愣,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窍,骂道:“靠,我就说青王怎么有时会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我,我还以为青王平时就对林安这个态度,感情青王早就知道我们是假扮的?我是被林安摆了一道?!啧,夏姑!”
唤了一声后面的夏姑,林平又道:“原来我们一开始就露了馅,怪不得无论我们怎么试探,青王就是不肯交出大赢国的兵坊布防图。”
夏姑斥道:“林平!别多话!”
林平无所谓道:“反正这俩人也要被我们带回夜凉,就算让他们知道我们的目的又何妨?反正兵坊布防图我们也没拿到,不是吗?!”
“兵坊布防图是什么?”赵青砚偷偷问余阴。
余阴:“据说是一份记录了大赢国兵器铸造和兵士训练所在的机密。”
按理说这东西都由历代皇帝保管,鲜有人知道,夜凉国是如何知道的?而且他们要拿这东西做什么?为何会盯上了青王?难不成这东西真的在青王爷手里?!
若是这份兵坊布防图真的在青王手里,夏姑他们怎么会轻易的罢手,只带着他们逃回夜凉?!
心里的疑问总要比答案要多,余阴难得心思沉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