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不大，十几步便可以走到头，但随处可见的是吐着信子的蛇，那獠牙在幽暗的房间中，显得更加阴冷。
即使身上有着雄黄水，可顾之?的每一步落脚，也得万分小心，不然踩在了蛇尾，说不准就被攻击了。
面对密集的蛇群，顾之?牵起了裙角，缓慢的前行着。
蛇群中，有黝黑细长的小蛇不断的蠕动，亦有粗长的大蟒蛇，还有扁平头的毒蛇。
它们阴冷的吐着信子，警觉的看向顾之?，眼睛里透出一股微微的凉光，若不是顾之?身上有雄黄水，那蜷缩着身子，像一张拉紧的弓的蛇，就要猛扑而来！
张开两颗青白獠牙，牙尖滴着翠绿的毒液。
柳灵儿看着顾之?背影，想要站起来，耳边却响起蛇爬行的窸窣声，让她有心无力，只能呆呆的看着顾之?，眼底竟然闪过一丝阴冷。
若是顾之?被蛇咬了，那她是不是有机会成为华链先生的弟子？
就在顾之?下一步落脚时，一条青蛇突然嗖的一声，直窜出去，朝着顾之?的手臂，想要一口咬下。
电光火石间，柳灵儿心中猛然一跳，心中叫嚣着让毒牙刺去顾之?的皮肤，抱着这样的想法，柳灵儿的眼神，逐渐从期待变得呆滞。
因为她看见，顾之?灵巧的弯腰，躲过青蛇的攻击，十几步屋子，虽然需得小心，但也花不了多长的世界，便是到了尽头。
顾之?借刚才弯腰的力，猛然一跳，稳稳的落在了毒蛇的区域之外。
在顾之?的最后一步落下后，一群丫鬟端着温暖的汤药，将暖和的披风披在她的身上。
柳灵儿不甘的握拳，她竟然输给了一个商户的女儿？
……
顾府。
顾母品尝着唇齿留香的茶水，悠哉的对着来回走动的顾之瑛说道，“瑛儿不必着急，是你的终究是你的。”只是端着茶杯的手，微微发颤，暴露了她的心情。
顾之瑛走到顾母身旁，环住顾母的手臂，亲昵的撒娇说道，“娘，若是顾之?输了，那瑛儿的名额不就被她浪费了么？”
顾母的眼底闪过一丝狠戾，“若是顾之?没有得到名额，那瑛儿你失去的华链先生弟子的机会，便让顾之?用她自己为你赔偿。”
“夫人。”丫鬟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顾母瞥了一眼，“没大没小，说吧，什么事。”
“大小姐，她，成为了华链先生的关门弟子。”丫鬟赶忙说出这个消息，抬头看见顾母与顾之瑛两人一愣，旋即欣喜之色在其脸上蔓延开来，顾母将手中的镯子赏给了禀报消息的丫鬟。
丫鬟欣喜的退下了，顾之瑛惊喜的对顾母说道，“娘，没想到顾之?居然成功了。”她脸上的欣喜还来不及维持，就蹙起眉头担忧的问道，“可顾之?不将名额给我怎么办！”
顾母轻轻拍着顾之瑛的手臂安抚道，“这可由不得她！”
……
顾之?换了一身暖和的衣服，刚坐下喝了一口热汤药，李大仁便走到她面前，说道，“既然顾大小姐通过了考验，明日老夫来接你。”
“这么快就离开？”顾之?惊异的问了一句。
李大仁点点头，说道，“既然已经成为华链先生的弟子，当得第一时间拜访他老人家。”
“大人说的是……”
见顾之?面露难色，他微微的皱起眉头，说道，“你这女娃，有什么事就尽管说明，老夫既然帮华链先生收了你当弟子，那便会给你解决难题。”
顾之?见状，直接开口说道，“那便请李大人明早到顾府接我吧。”
李大仁看着顾之?明亮的眼眸，想起那日顾府宴会上发生的事，对顾父顾母的态度有了一定的了解，便点头答应道，“嗯，老夫会为你撑场面的。”
顾之?谢过李大仁，却不解释请李大仁接她的目的。
顾之?直接回到了清苑之中，顾府之中消息传的非常快，青烟早早的就得到了消息，便一直在院子门外等待顾之?的到来。
一看见顾之?穿着绣花金丝袄，披着柔软的狐貂披风，青烟便讨好的走上去，扶着顾之?，“恭喜小姐，贺喜小姐，成为了华链先生的弟子。”
青烟可不是愚钝的人，一得知顾之?成了华链先生的弟子，便知道顾之?不可同日而语了，相对与顾府顾家大小姐的身份，华链先生弟子的身份，才是最高贵的。
虽然没想过已经的大小姐会成为华链先生弟子，但是这已经是事实了，青烟心底便暗下主意，跟随顾之?，说不准去了华链先生面前，她也能得到一番境遇。
这边，还不等顾之?落座，便来人了，是顾母身边的刘妈妈，她满脸堆笑，对顾之?说道，“大小姐，跟老奴走吧，夫人正着急找您呢。”笑容却不达眼底。
“好。”顾之?点头，她知顾母找她，是为了华链先生之事，却不知是贺喜，还是又有什么坏心思了。
傍晚时分，天空中飘落的雨慢慢的变成了雪，一片一片的落在地面。
冬日的腊梅来的十分艳丽，白雪将整个顾自此覆盖，洁白的让顾之?晃眼觉得这是一片宁静之地。
可是顾之?深深的知道，这里的人心都是黑的，血都是臭的，顾之?的父亲顾敛还是一个吃“人肉”的无情家伙。
顾之?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只有几只孤雁飞过，寂寥的几片做云朵飘在天空，也只有这时，微风吹得顾之?的身上泛起冷意，顾之?才能真实的感受到她又活了过来。
刘妈妈在一旁催促道，“大小姐，该走快一点了，不然待会老夫人又要责骂你了。”
顾之?瞥了她一眼，脚上的动作也不见加快。
两人就走了半柱香，才到了顾老夫人的荣德堂门口。
这荣德堂真是布置的极为辉煌，金子做的门匾，搭配着朱红色的大门，或许顾老夫人觉得只有金子太过俗气，要加一点书香气息，偏偏在门匾上写着人文瑞昌四字，现在顾之?看起来倒觉得不伦不类。
从房中传来一家子的欢声笑语，老人的大笑声与娃娃的撒娇之语，不用进去就知道是其乐融融的景象。
顾之?刚踏入屋中，青烟将她身上的狐貂外衣给取下了，屋中的欢声笑语也停了下来，顾之?就像是个外人一样硬生生的打断了这幅美好的场景。
“孙女给老夫人请安了。”顾之?行了一个标标准准的礼。
“嗯。”顾老夫人声音沙哑的应了一声，都没有正眼看过顾之?。
顾之?不留痕迹的看了一眼屋中的各人。
顾老夫人坐在正位，一旁服侍着两位嬷嬷，快六十的人精神抖擞，怀中抱着顾母所生的第三个孩子，三岁的丽姐儿，看丽姐儿在她怀中撒娇的样子，就知道这个老人极宠这孩子。
前些日子丽姐儿受了风寒，便没有去宴会上。
顾母坐在顾老夫人的右手侧，眼神充满慈爱之意的看着丽姐儿，哪里还注意到顾之?。
接着就是府中的几个姨娘，前世顾之?与她们有些交涉，知道这个姨娘并不像外貌上看得那般柔弱，一个个都是人精。
让顾之?惊讶的是，顾之心居然没在屋中。
顾家的孩子都坐在顾母对面的位置上，顾之?走到最末的位置上坐着，就感觉到了一道强烈的视线朝她刺了过来，顾之?抬头一看，是她那个二妹妹。
那日被獒伤到的伤口好了很多，脸上的疤痕已经淡去，顾之瑛的眼神落在了狐貂大衣上。
“听说你通过了李大人的考验，成为了华链先生的关门弟子了？”顾老夫人淡淡的说道，怀中的顾之心被一旁的嬷嬷接过。
“是，得老夫人挂念，?儿才能成为华链先生的弟子。”
顾老夫人点了点头，眯着眼睛假寐着。
顾之?仔细的看一下自己的祖母。
这顾老夫人说起来也是一朵奇葩，顾府家业好歹也是几代人的传承了，要说顾家人应当是有些眼光的，可这顾老夫人偏生喜欢穿金戴银，在荣德堂随处可见的金器，刺的人眼发疼，出门更是显摆了，全身的金银，恨不得要把所有的饰件挂在身上，告诉别人她顾府有钱。
已经六十好几的人头上却带着足金足两的金钗，一动作便是哗哗响声一片，走得久一点了变会嚷着休息，躺在椅子上粗喘气，顾之?生怕顾老夫人一个不小心变被金钗压到了头，提不上气人走了。
顾老夫人又偏爱艳丽，偏生涂着艳红的唇脂，手指甲还染着花指甲，方才睁开眼睛，她动了动手指，眼光落在自己的手上，显然对刚做的指甲满意极了，头也没抬的对着顾之?说话。
“今日的比赛辛苦你了。”顾老夫人冷冷的说着，没有一点为顾之?的欣喜，“日后，你就好好待在顾府之中，我和你爹爹会给你找一个好人家的。”
顾之?眼底冷意闪过，顾老夫人开口，她便知道顾家人想要玩狸猫换太子这一招，她收敛了眼中的冷意，装作不知的样子，天真的抬头问道，“可是祖母，?儿成了华链先生的弟子，明日就要去拜访呢。”
顾老夫人一看顾之?这么不上道，微微瞪着顾之?，直接说出了目的，“明日就让你瑛妹妹替你去，她比你聪明，也比你懂得变通，去了才不会给我们顾家丢脸！”
顾之?仿佛被吓呆了一般的站在原地，却不留痕迹的打量着屋中的各人。
顾母理所应当的喝着清茶，眼底流露出丝丝的笑意，看来对这个结果满意极了。
顾之瑛勾起嘴角，冲着顾之?挑衅的笑着，她的这个大姐姐，可是帮了她大忙，娘亲说了，以后凭借华链先生弟子的称号，嫁给皇亲国戚都不是问题！
众姨娘安静的坐着，唯有柳姨娘的眼底闪过一丝嫉妒。
为什么？
同样是顾敛的子女，老夫人只为顾之瑛那么操劳，而她的女儿，顾之心，现在还生病躺在床上，也不见顾敛去看望。
顾之?低头，独特的女童的嗓音软软糯糯的，“可是李大人说了，明日会到府中来接我。”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