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歌自认为不是一个恶人,但护短是肯定的。不仅是他,似乎护短是天尸流的一贯传统,或许这和天尸流弟子一直稀少也有关系。
“我……我这是已经死了?”袁沭阳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暗灰色的肤色,淡淡的尸味,他做了几十年的埋尸人,绝对不会看错。
此时的自己,百分百就是个尸体啊。
“你的寿元本就将近,再者,你本身并没有先天仙识,无法修习我天尸流派,不过好在你是天生煞体,更是其中的绝品,如今与尸身相匹配,可将尸煞之力发挥到极致。”百里歌笑道,“而且你看我,我像是死人吗?”
他将手伸到了袁沭阳面前,后者犹豫了一下,伸手轻轻触碰。
“温热的!”
“待你到界王,哦,也就是这里的冥士修为,自然就能重获生命力。”
袁沭阳百感交集,多年来,因为自己身体的缘故,受尽了痛苦。身在劫刹府这样的环境里,尽管许多匪帮多次对他招揽,可他始终记着父亲临终前的遗言,不与那些人同流合污。
一边是道义,一边是性命攸关,这日子,他过得实在是一塌糊涂。
“多谢师尊!多谢师尊的再造之恩!”或许是往日的委屈在这时通通涌上了心头,袁沭阳突然嚎啕大哭,“嘭”地一声跪下,头重重地在地上叩着。
此时的他,哭不出一滴眼泪,可百里歌却是知道这种心情,这种绝望时,看到曙光和希望的难言之情。
“起来吧。”他轻叹了一声,将袁沭阳扶起,为他擦去了额头沾染的泥土,“如今你还只是我的记名弟子,待我替你导气入体,完成基本的心法运转后,你便自行修炼,达到尸煞初期,方能成为我天尸流的入门弟子。你可听明白了?”
“师尊放心,弟子定然不让师尊失望!”袁沭阳重重地点了点头。
“师弟,恭喜你们天尸流又添了新鲜血液。”子虞也很开心,上前祝贺道。
百里歌挠了挠头,说道:“实际上,我还没正式教导过人,和我的师尊相比,差的太远了。”
幽蝶谷,尸煞之力极为浓郁,多年积攒下来,足够让四分之一的尸道弟子同时修行。因此,百里歌也不急着离开,而是就地指引袁沭阳修行,子虞更是准备冲击界王境界。
如此一晃,又是半年。
在这期间,劫刹府中的匪帮们发现,原本幽蝶谷入口处的袁沭阳家,已是没人居住,人更是不知去向。有胆大的冒死入谷,却又都了无音讯了。幽蝶谷再次成为了完全封闭的禁地,无人敢再踏足。
而袁沭阳则靠着一股拼劲,半年来埋头苦修,在百里歌的指点下,很快就熟练了运气。因为有近乎无限的冥河水供应,他根本不需要担心魂力的消耗,仅仅一个月的时间便达到了尸煞初期,实力亦是提升为先天境界。
为此,尽管条件简陋,但百里歌还是兴冲冲地举行了一场拜师仪式,由子虞见证,正式收袁沭阳为天尸流第三十四代弟子,赐道号,正一。
后来的几个月里,袁沭阳三神拜天第一幅参透,除了凝练出一具尸神体,竟还有一具天道神体和一具煞神体。
这天道,即是百里歌刚入谷时便有所感悟的那条,名为正和之道,其中暗合浩渺之正气,不知何时袁沭阳就感悟了,而且还是道印化象。神体显化时,周遭的尸煞之力尽皆退散,一派神鬼莫侵之相。
而煞神体则更为诡异,除了能御使尸煞之力,甚至对血煞之力也能驱使。百里歌好奇之下让他修炼了《百炼血煞》,果然修炼的速度比他当年还要恐怖。只是煞神体对袁沭阳魂力的消耗太强,而且眼下容易迷失神志导致暴走,因此暂时只能作为其杀手锏使用。
总体来说,袁沭阳的入伙,让百里歌隐隐看到了天尸流发展的新途径,对于将来,他更有信心了。
子虞的修行也有很大收获。难得有这种好地方,还有百里歌这个身负八条天道道意的强者在旁指点,其魅惑之道本就是散气化象,半年的时间里又有不少的感悟。在吞食了那只腐尸鬼的肉核之后,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雷霆炸响,火光冲天,晋阶的劫雷再一次出现在幽蝶谷中。先前的几次是袁沭阳的,这一次,却是子虞的,渡过了,她便是真正的一境界王!
“哎,听说了么,前几天,幽蝶谷那里又有人在渡劫了。”
“你这消息都晚了,我们当天可就知道了。”
“你们有没有猜过是谁?”
“管他是谁,幽蝶谷那可是禁地,上次流马帮的三当家去闯都没回来,他可是二脉冥士强者。你们想想,有什么人能在那里渡劫,而且短短半年时间里从普通人一下子变成一脉冥士?”
“你是说,渡劫的是同一个人?”
“不然呢?普天之下都知道,也就老袁能进幽蝶谷,还有谁能有这本事?”
“不会吧!竟然是老袁!难怪这半年他们家都没人。咦,不对啊,他婆娘呢?”
“嗨,那母老虎,一看老袁不在,准是跑了呗!”
酒馆里,一群人讨论着幽蝶谷这半年来发生的种种异象,而在角落中,有三个穿着斗篷的人安静地喝着酒。
“她果然还是走了。”袁沭阳轻叹了一声,此时的他,已是波澜不惊,这段孽缘,早随着他下决心修行的那一刻,彻底了解了。
百里歌笑着说道:“修道之人,都是红尘过客。你既已新生,也无须在乎这些,情感之事,全凭缘分。”
“师尊所言极是,是弟子执着了。”袁沭阳也笑了起来,斗篷下,露出了一张俊朗而年轻的脸。。
“师弟,接下来,你准备去哪?”子虞轻声问道,如今她已是正儿八经的一境界王,也有了立身的资本。可她最在意的,依旧还是百里歌是否完全恢复了记忆。
她,害怕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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