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孟七古又如此信誓旦旦的,瑛嫂已经没精力应付了,应该说是对他没有丝毫的期待了。
“你就收了心罢,孟久比你年轻,你又熬不过他。想搞点儿小手段,人家还有贵人相助。现在连大伯都站在孟久那边了,你拿什么争?”
“这次一定能行。”孟七古咬了咬后槽牙,就凭着自己婆娘的这些话,他怎么着也得争气把村长之位搞到手,“这快到晌午点儿了,卜夫人他们呢?我刚回来怎么没见着?”
“卜夫人今儿能下床了,就去孟久家看孟久了,顺便留在那儿用饭。对了,卜老爷说他有事先回家一趟,让我们好好照顾卜夫人。”
孟七古讶异道:“卜老爷回家了?他家是哪儿的?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没问。”
瑛嫂瞧了他一眼,将他两只眼睛珠子滴溜溜的转,料想他是又起了什么心思,怕他又惹了什么事端,不悦提醒。
“你可别想打卜夫人的什么主意,卜老爷虽然带着那个石老弟走了,可还留了人守着。那些人都是他弟弟留下来的官差,可是不敢乱动。”
“你这婆娘想什么呢?还不赶紧准备做饭,我去孟久家看看。”
说着,孟七古跳下床,径直往孟久家去。
走到路当间儿,往村子尽头瞅了一眼,见着屹立在那儿的祠堂,想起卜老爷弟弟在里面供奉的红宝石链子,那链子还是卜夫人的。
心下思量着链子有什么作用,笑眯眯地进了孟久家。
如今孟久家的氛围比之前好多了,先前到处都是哀嚎,死气沉沉的,跟阎王殿似的。现在瘟疫有了解救的法子,那些人脸上都欢喜了不少,甚至聚在一块儿说些家长里短。
“孟大夫果真是神医再世啊,我才喝了几天的药,身上的红疹都消了,身子也松快了不少。用不了几天,我就能回去了。”
“哎哟,可不是。孟大夫仁心仁德,当初咱们得病又遭水患的,要不是孟大夫带咱们来这川草村,咱们肯定早就死在路边儿了。”
“川草村有孟大夫这样的村长,当真是福气啊!”
“孟大夫也是惨,明明是做好事,虽然说有些过分了,但也是为了治病救人。挨了那么多的板子,瞧着就心疼。”
“……”
孟七古听着那些话,脸上的笑意凝滞了些许,加快了步子进了前厅,瞧见外来的三位大夫还在坐诊。抓药的柜台那边也没见到孟今。
正念叨着,就见孟今从后院跨门进来。
“七哥,你怎么来了?刚刚柳哥还说没见到你,不知道你去哪儿了。”
孟七古打着哈哈道:“哦,我就去村子外面转了转。孟久怎么样了?”
“久哥哥还不能下床。”
“哦,听说卜夫人过来了,她身上的病还没好我就过来看看。卜老爷和石老弟一起回家了?”
孟今好奇地看着四处乱瞄的孟七古,道:“嗯嗯,怎么了?”
“卜老爷得啥时候才能回来啊?”孟七古面色一苦,颇有些为难道,“卜老爷回去了,把卜夫人丢在这儿,我和你嫂子也不好不管,可得有个数不是?”
孟今明白意思,笑
了笑道:“卜老爷说过几天就回来了,七哥你要是和嫂子忙,我就把卜夫人带过来。卜夫人身边还有官老爷留下来的人守着,七哥你们也不用太操心。”
七古又悄咪咪问,“阿今啊,这个卜夫人是叫常什么来着?去年她来咱们这儿不还是卜老爷跟前儿的丫鬟什么的吗?”
“夫人叫常乐。”孟今见他今日着实有些奇怪,皱眉打量道,“七哥,你今天怎么了?怎么老问卜夫人的事儿?”
孟七古挥了挥手道:“没什么,就是多关心关心。官老爷说了,照顾好他们,日后有赏。卜老爷也是的,走了也不说一声,到时候官老爷别怪罪我才是。”
“你不在,卜老爷就只能跟瑛嫂说了。”
“我去看看卜夫人,她人在哪儿呢?”
“七哥……”
孟今紧忙追上孟七古的脚步跟到后院,实在没法子,带他去了偏厢房。
孟七古瞧了眼站在厢房门口守着的两个人。
他们如同雕塑一般站立,眸子平视前方,瞥了他一眼,因为认识就没管。他们从怀王走后就换下了衣甲,换上了村民的粗麻衣裳,说是要低调些,只不过手里还提着官刀。
瞧着那刀,要比捕头手里的精致些。但再差的也是刀,抹脖子也不会慢到哪儿去。
“二位兄弟辛苦了。”
孟七古笑呵呵地打了声招呼,企图留下些好感,径直进了屋。
常乐正躺在床上,只穿着件中衣,李大夫给她进行着针灸。李大夫下一针她的表情就痛苦一下,听见有人来,她勉强偏转了脑袋,想要看看是谁来了。
“哎哟,卜夫人别着急,是我,孟七古。”孟七古几步跨上前,让常乐平躺着就能看见自己,“李大夫,卜夫人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什么时候才能好?”
李大夫不急不缓道:“夫人这病症是内伤,得慢慢来,不能急。可能这大半年都得注意休养。”
“大夫,这扎针什么时候能停啊……”常乐有气无力地询问,“每天来一遍,实在是有些经受不住。我觉得就喝喝药就好了。”
李大夫乐呵一声:“夫人,这针灸是促进药效调理身子的。这两日频繁了些,过段时间就能隔三五天来一次。等您的情况好些了,回去之后也得时常找大夫针灸才行。”
听完,常乐颇为生无可恋地看着上面的房梁。感觉自己已经是个没有感情的破筛子了,浑身都是破洞。
“夫人,听大夫的准没错。”孟七古乐呵呵地附和了一声,“夫人,卜老爷这是回都城去了?”
孟今目光露疑地看向孟七古。
常乐道:“都城?不知道他要去哪儿,嘶……大夫轻点儿。”
“夫人,你那链子还放在祠堂呢,要不要给你拿回来?”
“我的链子啊?先放那儿罢,等我走的时候再拿。”
常乐想了想道,大夫一针下来,她又是疼的一咧嘴。
“夫人你现在要少说话。”李大夫在常乐抱怨之前开口,掀了下眼皮瞧向孟七古,“有什么要问的,待会儿再问罢。阿今,你们先出去罢。”
“说的是,夫人你好好治病,有事儿只管来
找。”
孟七古拍了拍胸口,也不在房间里多磨蹭。孟今看了看常乐,又看了看孟七古离开的背影,怀疑孟七古是吃错了什么药。
常乐躺在床上,也觉得孟七古怪怪的。他之前倒也是热情,但还不至于到这种程度。
不管怎样,希望司伯言能够早点平安归来。大凤寨是石树的地盘,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事的罢?也不知道怀王回到郡城没有。
他们两个到处忙着,她一个人躺在这儿养病,显得也太过安逸了些,如果不被逼着扎针喝药的话。
“大夫,还没扎完吗?为啥今天的比昨天还痛?”
李大夫不慌不忙道:“肯定是夫人昨天吃油腻了,或是辛咸了。夫人要注意饮食清淡,起初要慢慢养。”
常乐欲哭无泪:“我昨天就没忍住啃了个鸡腿儿,这都不行?”
“还是少食为宜。”
“……”
……
江南郡城府衙附近的官邸之中,有一座偌大的府邸,坐落在一条宽宽的街道的尽头,丈高的漆红大门前摆着两只异常威武的石狮子,威严肃穆。
大门上挂着一块大匾额,不用阳光的照射都是金光闪闪的,上书“敕造荣国公府”。
一身着布衣的男子敲开荣国公的后门,在后门处等了许久便被带往后院的书房。一路上都寂静的很,便是有来往的家仆也是低眉垂首,步履匆匆谨然。
深受这里环境的感染,男子也不由得小心了许多。
家仆将他带到书房门口,低声催了一句:“进去罢。”
守在门口的护卫将门打开,目光严肃地盯着他进门。男子不敢耽搁地迈过门槛儿进去,偷眼四看。
看见了坐在书案后的荣国公。他身边还站着个瞧着便阴险的男人,看着装像是荣国府上的管家。
荣国公一身玄色锦袍端然坐在桌后,手里正盘着两个核桃。灰白的须发一丝不苟,一双眸子深沉的如同苍鹰,令人不敢直视,甚至一哆嗦直接跪了下去。
“小的郝凡仁是凤县县衙的捕头,见过荣国公。”
“凤县。”荣国公的目光轻轻地落在他身上,就像是看到落在庭院中的落叶一般无关痛痒,专心转着手中的核桃,“凤县是又出了什么事儿?”
郝凡仁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他身边的管家,不敢直接说出来。
荣国公知晓他的意思,眼皮子都没多掀一下。
“不妨事,有什么你只管说。”
“回荣国公的话……”郝凡仁犹豫了下,深吸了口气才壮着胆子道,“小的在凤县发现了陛下的踪迹,我们县老爷让小的赶紧来汇报给荣国公。”
闻言,荣国公的一双鹰眼发出犀利的光芒,明显是震惊了下,紧紧地捏着核桃压抑着情绪。他旁边的张别三直接震惊地瞪大了一双眼睛。
“你是说陛下在凤县?”
“正是,小的不敢随意造谣。”郝凡仁忙趴俯在地,“怀王前些日子带人去凤县寻陛下,陛下身边跟着个女人叫常乐。只不过他们二人好像受了伤,陛下已经离开村子听说回去了,但那个常乐还在村子里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