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一男一女!”孟今有些激动地跳起来,“会不会就是卜老爷和卜夫人?”
这一刻,怀王激动的心跳猛然压制住,紧紧地盯着那两个被巨石挡住,在江水的冲刷拍打下起伏的两个人,耳朵一下子静的吓人,只能听到自己抑制住的心跳声,所有的神经都紧绷着,仿佛随时都能挣断。
眼看着有侍卫接近巨石,游到了两人身边。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侍卫扶着巨石围成一圈儿,随江水起伏,见着面前的两个人被腰带绑在一块儿,腾出手来将腰带解开,瞧清两个人的正脸。
就算没见过圣颜,也都是见过常乐的。辨认出女子的面容正是常乐,便确定另一个就是陛下。
他们几乎是第一时间朝岸边挥手,洪亮高亢的声音压下洪水的声响,直直地冲向岸边。
“是他们!是他们!”
兀地,怀王放松了身体里的那个阀门,外面的空气不断地涌入身体之中,所有的声音又都齐齐的涌入耳朵之中,整个人又重新活了过来。满怀期待与不安地跑到浅水区。
石树和孟今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不甚欣喜,赶忙过去。
五六个侍卫艰难地拖着两个人进入浅水区,一点点地靠近怀王他们。
这时,怀王也看清了。确确实实是司伯言和常乐,只不过他们的身体都被泡白,不成人样。
好容易将他们带上岸,孟今“嗖”地抢先跑到二人之间,先给司伯言把脉,又给常乐把脉。
“他们都还活着,还没死!”
听到这个大好的消息,怀王身子一沉,不由自主地单膝跪下,跪在常乐的身边,正好看见她胸口上的红宝石。
红宝石上微弱的光亮“噌”地消失,整个红宝石都黯淡了下来,也不再透亮。
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像是明白了什么。
“快!带他们去川草村医治!”
他们能坚持到现在,定然是百里大爷用最后一点灵力给他们吊着命。红宝石彻底暗了,说明百里大爷也支撑不住了。
一声令下,以石树为首的众人匆匆忙忙地先将司伯言背起来,怀王径直将常乐抱起,焦灼地离开此地。
……
川草村。
孟久正在后院屋中调制解药,突然听得前面一阵骚动,脚步声阵阵。
接着便有一群官兵模样的人闯进来,他们中间围着一个极为好看的红衣男子,他怀里还抱着个湿漉漉的女子,好像已经人事不省。
他的身侧还有孟今和石树,石树背上背着个人,也是湿漉漉的,像是受了重伤。
“久哥哥,快救救卜老爷和卜夫人!”孟今径直跑到孟久身边,指着司伯言和常乐道,“他们快不行了!”
孟久大惊,第一时间安排:“快,跟我来!”
他们被带到后院的偏房,房间里摆着两三张床位。石树和怀王先后将司伯言和常乐放到两张相邻的床上。
“闲杂人等先出去,孟今去准备热水和毛巾,把李大夫也请来。”
孟久吩咐着走到了两张板床之间,先给司伯言诊脉检查。
孟今将那些侍卫全都赶了出去,房中只留下怀王和石树,以最快的速度出去打水拿毛巾。
石树在旁边急得团团转,几次看向怀王,发现他只是定定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外面看着还是一副淡定非常的样子,不由得有些佩服。
然而,怀王早已心乱如麻,紧紧地盯着孟大夫的动作。余光见着位老者进来,不容他多问,直接招手让开常乐身边的位置。
“快给她看看,这两个人你们要是救不活,你们也别想活了!”
李大夫刚刚就发现这支官差不一般,听见怀王的呵斥,不管三七二十一赶紧上前替常乐诊脉检查,一探还惊讶地叫了声。
“哎哟,这可就剩下一丝儿气了,五脏俱损,夫人这是干什么去了?”
那头孟久已经给司伯言脱衣检查,李大夫这头也准备动手给常乐解衣,抬眼瞧了怀王和石树一眼。
“你们先出去罢,老夫要给这位夫人脱衣检查,你们在此不方便。”
怀王见着孟久也在,忙出声道:“可还有别的地方给她医治?”
“啊?”李大夫茫然抬头,瞧着怀王眼中的不悦,又看向孟大夫,“没了,就这间屋子了。这位老爷,如今紧急,便顾不上男女之别了。”
旁边的孟久闻声扭头,忙道:“李大夫,让阿今查看夫人的身体罢。老爷若不嫌弃,可带夫人去我的房间。”
不等怀王同意与否,孟久直接叫了刚刚进来的孟今,吩咐了一番。怀王见状,小心翼翼地又将常乐抱起,瞧了眼李大夫。
“还请李大夫候治。”
李大夫瞧了孟久一眼,只得跟上那道鲜红的背影到了孟久住的屋子。刚要跟进内屋,怀王正好出来将他拦下,便只留孟今一个人在里面。
内屋没有动静儿,外屋也寂静的很。
李大夫趁机用余光上下打量一番面前的男子,凭他活了这么多年,倒是第一次见着这么标致的男子,当真是美的很。瞧他通身的贵气,想必不是一般的达官贵人。
经过他的观察,面前这人对卜夫人很是不一般。
“敢问这位官爷是卜夫人的什么人?”
怀王闻言,脱口便道:“我是她的兄长。”
李大夫恍然,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的想法了,只是等着孟今的讯息。
下刻,孟今便急急地跑了出来,眼巴巴地看着李大夫。
“李大夫,夫人身上只有些轻微的擦伤,没有大伤口,不过夫人的脉搏越来越虚弱了!”
感受到怀王炽热的视线,李大夫保持镇定道:“别慌别慌,阿今,你去拿套银针来,再去……”
等不到李大夫给孟今交代完,怀王已经快步进了内屋。
床榻之上,常乐静静地躺在那里,身上只剩下一层中衣,她看来冰冷又苍白,毫无生气,就像是个没有灵魂的玩偶。
明明看起来没有之前被张长修打去半条命那般凄惨,却是知道这次要更加严重。他好似看到她的魂魄在飘摇。
“来了来了!”
李大夫快速到了床边,占据常乐身侧的位置,将针包打开放在床头的木凳上。取出根银针,扎在她心口附近的穴位上。
“官老爷,老夫这施的是独门的救命针法,若是救不活老夫也无能为力了。夫人现在这情况,能活下来是不容易的。”
“必须救活!”
怀王沉声威胁,瞧着常乐
的那张小脸喃喃,眼角忍不住微微泛红。
“阿常,你怎么说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这时候怎么能认怂?你还得起来给我一个解释,听到没?”
常乐根本没法回应他。
怀王见着她枕头边放着的红宝石链子,心中一动,伸手拿过径直出内屋。
“有什么情况立马来通知我。”
出门到侧屋就见着石树面有喜色,孟久也正在给司伯言施针。
“怎么样了?”
“孟大夫说老爷虽有性命之威,但救活没问题。看来是神仙显灵了。不过老爷的胳膊受了重伤,又在冰水中泡了太久,可能会落下病根。”石树如实告知情况,“卜夫人呢?她怎么样?”
听到司伯言可以脱离性命危险,怀王总算觉得好过一些,念及常乐的情况又是悲从中来。握了握手中的红宝石链子,略过石树直接问孟久。
“孟大夫,村子里可有供奉香火的地方?”
孟久抽空抬头,毫不犹豫道:“我们村子的祠堂。这位老爷是想做什么?”
怀王不答反问:“怎么才能进祠堂?”
“这……”见他面色露急,孟久瞧向石树,“外人进祠堂要找村长,如今村子里是孟七古在管,石大哥你带官老爷去找孟七古罢。”
“嗯。”
石树点头,朝怀王做了个请的手势。
……
孟家祠堂。
孟七古笑眯眯地领着怀王和石树进祠堂,又是帮着开门又是伸手替怀王挥去掉落的树叶,尽显谄媚之姿。
胸口沉甸甸的感觉让他不甚欢喜,暗道这位官老爷可真是个好说话的钱袋子,出手就是一百两,还给了两张五百两的银票,简直不要太阔绰。
拿钱办事,对方给的足,自己这服务自然也是要到位才行。
不过他还是很好奇,这些人老是往他们祠堂里跑什么。
“官老爷要找我们祠堂做什么?”
高梁大屋的享堂里供奉着一排排的牌位,能有几十个,基本上都是姓孟的。
最上面一层,并排供奉着三个牌位,分别是姓孟、姜、吕。看来川草村的祖先便是这三姓。只不过后来另外两姓逐渐减少了。
此时供案上摆放着新鲜的祭品,香炉里燃着香火。
怀王在蒲团前站定,选择性忽视孟七古的问题,扭头问孟七古:“可有盒子?”
“有!官老爷等着!”
孟七古嬉笑着去了耳房,没多会儿就端了个陈旧的大木盒子回来,足以装下一个普通孩童。
怀王道:“不必这么大。”
“小的有,在里面。石老弟搭把手。”
石树上前打开木盒,里面果然摆着个比外面这个盒子小一圈的木盒。
“还是大了。”怀王将链子拿出来,“要个能装下它的就行。”
瞧见红宝石链子孟七古的眼睛就发出绿光,而且对这红宝石深有印象,即便它换了条金链子,还加了花叶子,但他可以肯定是去年常乐来时戴的那条。
他们夫妻俩当时的确有心思偷走,结果一直没找到机会。
发现怀王目露警惕,孟七古迅速回神,笑道:“有的有的,小盒子在里面,石老弟你再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