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言起身收拾着桌面上的书，“川草村的村志内容本就不多，关于蓬莱谷的也只有一点，已经看完了。”
常乐帮着收拾，跟在他后面走到书架前，瞧着他物归原位，道：“就只有你刚刚说的那些？”
“还有提到蓬莱谷和云雀山的地形。云雀山乃是南方真龙龙脉所在，因而天地之灵气汇聚，灵草丛生。”
“龙脉？”常乐瞧向百里大爷，“这事儿你知道吗？”
百里大爷晃了晃脑袋，道：“自然知道。先前维风将我放置恢复灵气的地方，正是你们凡人所称的龙穴，那里聚集着天地之灵气。那条蟒蛇就是被困在那儿的石柱下面。”
常乐和司伯言不约而同讶异看他，常乐抢先道：“大爷，你知道的也不少嘛，连它被困在哪儿都知道。”
“你不废话，不知道它在哪儿，本大爷怎么敢听那方士的去封印？”
司伯言眼眸微亮，问道：“大爷，它能如此嚣张可是因为吸收了龙穴的灵气？我们将龙穴毁了，可能解决问题？”
百里大爷面向他，摇了摇头道：“小皇帝，你太异想天开了。你要是毁了龙穴，遭到波及的可不光光只是云雀山。此龙脉一脉都要受影响，灾祸怕是更多。”
常乐一脑袋的问号，就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那些方士祖宗们为什么要把一个妖怪封印在一个天地灵气充足的地方？”
百里大爷想了想道：“大概是想用正气压制他的邪气。总之，龙穴可不能随便毁，本大爷可不是在给你们开玩笑。”
……
一无所获地离开东阁，路上石树一直好奇地瞧着常乐和司伯言，欲言又止。
他很想问问那个老头是什么东西。
司伯言知道他有偷看到百里大爷，明知他憋的难受也懒得跟他解释。跟他说的越多，对方的问题就越多。
路过孟久家，常乐忽然拐弯进去：“咱们去看看孟大夫怎么样了。”
司伯言还未有反应，常乐已经进去了，只能跟在后面。
一进去就见着院子里围着醉茅坑坐了一堆的病人，身上披着被子，好像是要在院子里露天睡觉。
“大半夜不睡觉，这都在干什么呢？”
石树问出口也没人回答，扭头发现常乐已经走向侧房，那边孟今守在门口，还有两个老大夫在发愁什么。
常乐未停先问：“孟大夫还没出来吗？”
孟今一张小脸上已经有了急色，眼睛都红了，朦胧着一层水花。看见司伯言也没了心思关注，只是一把抓住了常乐的胳膊。
“卜夫人，久哥哥已经在里面呆了半个时辰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该不会出事了罢？”
那两个老大夫目光不善，一前一后地冷声道：“都是卜夫人出的好主意！”
“要是孟大夫有个三长两短，这瘟疫就更难解决了！”
司伯言迅速接受讯息，猜到常乐又偷偷来这儿做了些什么，立马低声问：“你让孟大夫干什么了？”
常乐瞧了瞧孟今，怕她跟自己急便没说，而是直接走到门口，拍了拍门。
“孟大夫，你还好吗？”
下刻，里面传来欣喜的声音：
“好，好的很。多谢卜夫人出的妙计，当真让我找着了这虫子！”
两位老大夫闻言惊喜，直接问孟久：“孟大夫，你找到了那些虫子？能否让我们进去一看？”
孟今也喜极而泣，松了一口气。刚刚她敲门半天，两位老大夫问了许久，都没听见回应，当真是把他们吓得不轻。
“我正在想办法将虫子保存。”孟大夫迟疑的说着，隔着门有些闷闷的，“只不过这些虫子一取出来就还是死的，根本没办法。”
老大夫先后堵到门口，迫不及待地催促：“孟大夫，让我们进去看一看罢，留不住我们就在里面找解决的法子。”
孟久果断拒绝：“不行，我无法保证两位老前辈进来后会安然无恙。”
“孟大夫为了黎民百姓可舍身取义，我等又怎可畏畏缩缩？孟大夫，你快些让我们进去罢。”
“前辈们还是耐心在外面等着罢，等着孟某想出法子。”
里外争执不下，外面急得不行，里面也死活不开门。常乐眸子一转，暗中道：“大爷，要不您进去看看，能帮忙的话帮一个？这也是积功德的事情。”
眼前灵光一现，一道光影就钻进了房中。常乐凝望着房门，暗中与百里大爷对话。
“大爷，怎么样？”
“咦，啧啧，真的是太恶心了。这人的脑子里怎么有这么多的虫子？”
常乐立刻有了画面感，忍不住扭头干呕。
平生最是怕些软体小虫子，此刻一阵恶寒，脑子都是隐隐地发出嗡嗡声，有种自己也被感染了的感觉。
司伯言扶住常乐，担心问：“怎么了？”
“没……”
常乐一张嘴就有些憋不住要干呕，因为百里大爷好像找到了恶作剧的点，故意给她详细介绍着，语气还绘声绘色的。
“咦，这大概有五六条罢，指盖儿那么大，居然还是绿色的，真是稀奇！长得跟蝌蚪一样，这是把这人的脑子当成河在游啊，哟，跑到左边儿了，哎哟，又躲到后边儿了！”
“这人的脑子也是惨，血糊糊的，里头都被这些玩意儿给吃了，跟一堆烂肉一样。哟，它们还在拱呢！丫头，你能想到是啥样不？不知道你就进来看看啊……”
呕——
常乐捂着嘴跑到角落里，用实际行动证明了百里大爷恶作剧的成功，立刻就能听见百里大爷爽朗的笑声，让人着实想打他一顿。
“常乐，可是吃坏了东西？”
司伯言紧张地问常乐，见着孟今拿了一杯水来，立马递给了常乐。
孟今不放心道：“大夫，给卜夫人把把脉罢。”
常乐还没来得及阻止，手腕就被一只皱巴巴的手捉住，对方探了脉息又迅速收了回去，给出了干脆的评论。
“她没病。”
石树拧眉，又问：“那是不是有喜了？”
此话让司伯言都紧张了一瞬，下刻又坚定不可能。
老大夫果然道：“没有，她一切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石树略微失望的应下，还以为常乐是怀上了陛下的孩子，自己发现了一件大事，结果白高兴一场。
常乐漱口缓了缓，深吸了一口气才恢复正常，不好意思道：“我就是想到了恶心的
虫子。”
众人立马神情有些微妙。被虫子恶心到这种程度，还是自己想的，真是头一次见。
常乐窘迫地笑了笑，又回到孟久呆的房间门口，脑子清醒问：“孟大夫，你可能描述一下那虫子的模样？”
众人再次觉得常乐这人有些问题，前一刻还被想象的虫子恶心到吐，现在又主动问虫子的模样，这是想把自己恶心到家？
孟久的声音隔着门传出来：“状如蝌蚪，浑身透绿，应当是以食脑为生。此人脑子已经被吃掉许多，这应该就是病人死前疯癫挣扎的原因。”
常乐第二次正经听到这玩意儿的情况，已经减轻了生理反应。更关键孟久是正儿八经的描述，没有加恶意的生动描述。
其他人顿时脸色大变，同理心影响，不由幻想自己脑子里有这种虫子的情况，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
孟今也忍不住地干呕了两下：“久哥哥，你是怎么看到的啊？”
石树也觉得这种画面有些不对，随口抱怨道：“不会是把病人的脑子给打开了罢？”
“打开脑子？”
孟今惊愕了下，也跑到了角落里，弯腰扶墙。
常乐很是满意孟今的这个反应，说明她刚刚的反应是正常的，一点都不夸张。真应该让孟今听听百里大爷那极具画面感的形容。
司伯言恍然大悟，立马明白了前因后果。
肯定是常乐出主意让孟久对尸体进行了解剖。毕竟开脑子这种事，一般的大夫是不会想到，除了维风这类离经叛道的，就是习以为常的常乐。
“孟大夫，你认识这种虫子吗？可是绿脑虫？”常乐靠着门问，让自己的声音更加清晰地传进去。
两位老大夫还在思考这是什么虫子，听见常乐问，不约而同地看过去，一脸讶异疑惑。
这妇人见识还真多？
明显孟久也有些激动：“我不知道，卜夫人你是见过这种虫子？”
常乐当然见过，这也是机缘巧合。司伯言的记忆也都被勾了出来。
……
常乐之前在蓬莱谷给维风画药材时，无聊又好奇时偶尔会问问维风，什么草药是治什么的。
她在画一种名叫雀草的草药时，因为被它的名字吸引，维风正好在药房碾药，就问了他一句：“这草药名字都是谁取的？”
维风将两只脚踩在石磨的扶手上，靠着椅背悠闲磨着，不以为意道：“有的是医书上的，有的是我取的，怎么了？”
“那这雀草是医书上本来就有的？”
常乐只是觉得它的名字和现代的某一品牌名字相撞，就多了些兴趣。
维风往磨盘中丢了一把不知叫什么名字的草药，嘲笑道：“那是之前蓬莱谷的人这么叫，谁知道是谁取的？他们说风吹这雀草会有雀鸟叫，我看是黄鼠狼叫，应该叫狼尾巴草。”
常乐仔细画着，顺手闻了闻草药，好笑符合。
“其实仔细看，它长得还真像黄鼠狼的尾巴，气味儿也挺骚的。”
“你这丫头眼神儿鼻子还挺好使。”维风满意称赞。
常乐笑了笑，闲来无聊就继续问：“谷主，那这雀草主要治什么病的，有什么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