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伯言看出她的真诚,眸光清浅了几分,云淡风轻道:“没什么,你为什么要找爱华画师?”
“这……”
格里斯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勉强地掩藏下自己的嫌弃。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阿常和那个英吉利亚人的关系很好,或许,我可以让他帮我去劝劝阿常。”
“你怎么就确定,爱华画师会帮你?你所在的西德国,可是爱华画师国家的敌人。”
“这里不是西德国,也不是英吉利亚国,这里是大氏。他说过的,在这里,我们不应该有民族偏见。”
格里斯说这话的时候,丝毫不走心,眼中都写满了嫌弃。
哦,真是见了鬼,她居然会用到那只狡猾的土拨鼠说的话,真是让人难受!
司伯言打量着她,抓住她的每一丝细微表情,充分感受到她对德?爱华的负面情绪,放心之余,还是有些担心。
“爱华画师最近病了,不知他能不能来给你画像。”
“他病了?怎么了?”
“好像是感染了风寒。”
“那是个什么奇怪的东西?”
格里斯皱眉,期待的心瞬间跌宕。
那个英吉利亚人怎么这个时候生病了?哦,真是可恶!
司伯言眸光微转,漫不经心道:“朕派人去看看,若是他还能下床,就让他来给你画像。”
“真的吗?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格里斯嘴上说着歉意的话,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多谢陛下!”
司伯言眸光在格里斯身上流转了几分,深褐色的眸子里情绪不明,什么也没说,又重新看书。
解决了一件事,格里斯浑身轻松,晃悠了两下,习惯性地走向屋中的桌前,跪坐在蒲团上,忽然间想到什么,惊喜地看向司伯言。
“哦,我亲爱的陛下,我的宫规已经抄完了,也已经背会了。今晚,我可以睡床了吗?”
“嗯,朕来坐坐,晚些便走了,等朕走了你再去睡。”
终于能睡床,这种突然的喜悦冲击着格里斯的大脑,让她就差手舞足蹈来表现自己的高兴。
努力地克制住自己,嘴角还是忍不住微微上扬,客气地关心了一句。
“今晚您不睡了吗?”
“朕回寝宫睡,这两日,朕就不来找你了。”
司伯言轻飘飘地提醒了一句。
这一连几天都来迁僖殿,每日格里斯都是天亮了才睡,难免让人误会伤身子。
可他也不会和格里斯睡在一张床上,更加不可能让格里斯睡床,自己睡在地上或软榻上。
这两日正好借着休息的理由,好好消停两日。
格里斯却是一瞬间神经敏感,错愕地看向司伯言,脱口就问出了心里的话。
“那你是要去找别的女人了吗?”
听到格里斯警惕的质问,司伯言微微抬眼,审视地看向她。
格里斯以为司伯言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赶紧站起来解释清楚。
“我不是想让你留下来,我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要找别的女人。你在我这里,我知道我们没有什么,可你去了别人那里,也只是去睡觉吗?单纯的……睡觉?”
她最近也想通了,司伯言每天来她这儿,她就算是替常乐看着这个男人,不让他去找别的女人。
常乐如果误会了,她还能说明真实情况。一个没有其他女人的司伯言,才能配的上常乐。
这是格里斯内心的坚持。
她不能和常乐在一起,她就要帮着常乐守护一下喜欢的东西,呃……人。
可司伯言要去找别的女人了,那就不确定司伯言会不会和那些女人发生关系,常乐到时候一定会伤心的!
心中一阵弯弯绕绕,格里斯瞅着司伯言的时候,就更加急迫地想知道司伯言的答案。
司伯言依旧审视着她,对她的意思一知半解,不得不说,她的语言表达,还是有所欠缺。
格里斯无奈地犹豫了一会儿,将自己的语言组织清楚。
“我的意思,你……好了,我没别的意思,您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格里斯泄气地耸了下肩膀,重新跪坐下去。
她实在无法直接说出口,说她是在替常乐担心。
憋了许久,伸手拿过一本三字经,开始认真地看着上面的每一个字。
司伯言却是被她的欲言又止弄的迷糊,右手随意地将手中的书一卷,手肘撑着桌子,望着她追问。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话问出去没有回声,格里斯像是没听见一样,认真地盯着书册,目不转睛,满脸写着请勿打扰。
经过这几天相处,司伯言也算是有些了解格里斯,这人一旦干起什么事儿,就极为专注,一般很难打扰。
前几日,她一旦开始抄写宫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今天这又是。
司伯言瞧了两眼,也懒得再问了,又将视线重新放在了书上。
……
翌日。
延仪宫。
延仪殿。
又是众妃嫔日常给德妃请安。
德妃瞧着下面坐着的众人,发现她们好几个的脸色都不是很好,也懒得多看一眼。目光在婉贵人身上停留了会儿,一扬手。
“你们要是没什么事儿,都回去罢,别在本宫这儿哭丧着脸。婉贵人你留下。”
其他人也听话地站起身,一个个地出了延仪殿,石碧彤临走前,瞧了婉贵人一眼,似乎在传达什么意思。
婉贵人接收到,微微一笑,让石碧彤安心。
石碧彤这才大摇大摆地出了延仪殿。
众人离开,婉贵人这才跟着德妃去了偏殿,那儿已经准备好了一桌子的早膳。
不变的珍馐美馔,婉贵人目不斜视地看着德妃,忽略那些诱人的味道。
德妃端起汤碗,喝了一口粥,暖了暖肠胃,这才满意地看向婉贵人,细长的眸子眯起。
“怎么样,听说昨儿你将常乐给惹生气了?”
“娘娘,昨儿也奇怪,看那常乐明明好好的,就因为妾手底下的人多看了两眼她的画,就把她给惹恼了。”
德妃不悦地皱起眉头,却是没有怎么生气,只是不轻不重地冷哼了一声。
婉贵人怕德妃责骂,忙不迭地又说。
“这常乐,该不会早就想针对妾了罢?可是,妾也没招惹过她啊。她还说,她要回去画妾的画像。她画的第一幅,妾看过了,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在画什么。”
“娘娘,您可要为妾做主啊。她要是直接不画了,还能像僖嫔那样换个画师,可这常乐抓着
不放手,明显是要针对妾啊。”
“娘娘,妾听说,她在给锦嫔娘娘画像的时候,也威胁过锦嫔娘娘。您说她是不是在故意欺负咱们延仪宫的人?”
这话将德妃给刺激到,德妃眸光一凌,将手中的粥碗放下,用帕子擦了擦嘴角。
“你说的不错,她就是在针对延仪宫,她针对的不只是你们,她针对的还是本宫。”
“什么?”
婉贵人不解地看向德妃。
她就是想来挑事儿,为了让德妃重视帮忙,这才把范围扩大到了整个延仪宫。
没想到,德妃直接就认准了这件事。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德妃沉了沉气,阴沉沉地开口。
“这个常乐,她早就跟本宫结下了梁子,这回就是想着来报复本宫,对你们不善,就是在给本宫下马威。”
“你以为怎么就那么巧,常乐要画的妃子都是她熟悉的?”
“不就是她去讨好了贤妃,亲自挑了你们这些人?”
“没准儿,还是贤妃讨好她,故意给了她这个机会。”
“什么?”
婉贵人更加错愕地瞧着德妃,没想到突然知道这么个内幕,这真是让人细思极恐。
好半晌,才小声地询问。
“娘娘,可这常乐为什么要选妾?妾也只是在鸿胪寺见过她一面而已,也并未和她发生过冲突。”
“这就不知道了,如果非要说,是不是你上次搞的小动作被她给知道了?”
德妃轻飘飘地扫了婉贵人一眼,也不怎么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婉贵人却是皱起了眉头,一想到惹恼常乐的后果,就是惹到了陛下,这以后都不见得能翻身,更加地担心。
“娘娘,她会不会在陛下面前说三道四?娘娘,您可要帮帮妾啊。”
“慌什么慌?这就把你给吓着了?”
德妃嫌弃地楞了婉贵人一眼,镇定自若地拨弄着手腕上的镯子。
“不过是陛下的旧欢,以前陛下可能是把她当成心尖肉,可有了这僖嫔之后,早不知把常乐忘到哪儿去了。”
“虽然贤妃还对常乐不错,可也只是不错过每一个讨好陛下的机会罢了。”
“你想想,陛下这都有多久没召见常乐了?本宫听说,常乐已经许久没去荣方宫转悠了。看来,这常乐已经是失宠了,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将她给弄下去!”
德妃眸光一亮,嘴角勾起弧度,仿佛一切胜券在握,还有些精神振奋。
终于让她给抓到常乐的把柄了。
常乐有没有失宠,她不确定。她确定的是,有机会直接打压常乐,就要毫不留情地动手。
前阵子,常乐给父亲出主意,父亲根据常乐的想法上折,没想到陛下第二天就在朝堂上议论,最后通过了,决定每年举办一次全国性的绘画比试。
父亲虽然是高兴,可也确定了,常乐的存在确实对朝堂影响巨大。今日她出了个好主意,若是明日出主意对付他们那些老臣,那就危险了。
这样的人,明着祸害不了后宫,却是在祸害前朝,父亲也说过,找机会就得弄下去常乐。
如今,正是绝佳的机会。
婉贵人听的一头雾水,深觉德妃酝酿了个什么阴谋,后面涉及的不是普普通通的宫廷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