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所有老人的目光都射向那些新进宫的人,新人们一阵紧张,默默咽了咽口水,不甚惶恐。
“娘娘放心,我们入了延仪宫,就是娘娘的人,不会再外面乱说话的。”
婉贵人率先站出来表忠心。
石碧彤见状,眼瞅着不能落下,也赶紧表了一下忠心。
“婉贵人说的不错。”
其他人也先后附和。
德妃扫了她们这群人一眼,备觉心烦,挥了挥手。
“好了,你们都回去罢。”
众人纷纷行礼告退。
婉贵人陪着石碧彤回到了锦秀殿,刚入殿院,就听见石碧彤跟前的一宫女在训斥人。
训斥的对象是一个杂役宦官和几个洒扫宫女。
石碧彤的贴身宫女,是从府里带进来的翠儿。身为大将军的妹妹,将自己多年的贴身丫鬟带进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翠儿一指训斥热闹的那些人,厉声呵斥。
“你们在干什么呢?”
训斥的宫女匆匆跑过来,朝石碧彤行了一礼。
“回娘娘的话,他们几个胆大的,竟然在乱议后宫之事,婢子只是给他们个警告,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莫要给娘娘招惹是非。”
石碧彤瞅了那几个人一眼,睨着那个低着脑袋的杂役宦官,不悦地看向侧后方的婉贵人。
“那个是你跟前的罢?”
贵人脸色泛白,紧张地等着石碧彤的训斥,“他是妾身边伺候的西北。”
“西北,名字倒是随意,这人也随意了些。”石碧彤冷声警告,见婉贵人瑟瑟发抖,又问,“他们在说什么?”
“回娘娘,西北说了些和僖嫔有关的谣言。”
“僖嫔?”
石碧彤和婉贵人同时被扎了一针,惊讶了下,这个话题正中心口。
翠儿察言观色道:“娘娘,要不您亲自问问?”
“嗯,婉贵人一块儿罢。”
石碧彤趾高气扬地走进了主屋,婉贵人跟在后面,西北也灰溜溜地跟着。
一进屋,等石碧彤大马金刀地坐好,西北立马就被石碧彤与生俱来的霸者之气吓软了双腿,径直跪了下去,神色慌张。
“娘娘饶命,奴婢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
石碧彤道:“你乱说什么?仔细说来,本宫看饶不饶你。”
翠儿紧跟而上,如同以往一样打配合,一指西北,立马就大声威吓。
“如实说来,有半点假话,绝不饶你!”
西北吓得一颤,浑身一激灵。
就连婉贵人都被吓住,也赶紧道:“狗奴才,快说你都干了些什么!”
“娘娘饶命,奴婢什么都没说。奴婢只是说有见过僖嫔娘娘,说僖嫔娘娘长得很不一般,很好看,就没有其他的了。还请娘娘饶命。”
西北说着磕了个头。
婉贵人站在石碧彤手边,发现石碧彤的脸色并未缓和,以为是西北话里有什么不好的意思,冒犯了自己的上司锦嫔。
几乎是第一时间,又指着西北大骂。
“你这狗奴才,会不会说话?那个僖嫔娘娘很好看吗?”
“这……她自然比不上二位娘娘。”
西北连忙改口。
石碧彤眯起眼,问道:“你是在哪儿见过僖嫔的?”
她
的神色自带一股威严,西北不敢耽搁,立马如实招来。
“回娘娘,奴婢是在迎春馆看到过僖嫔娘娘的画像。那时候,僖嫔娘娘还不是僖嫔娘娘。”
石碧彤瞧向婉贵人和翠儿,从她们眼中看出迷茫之意,自己也是不知道这地方是哪儿。
翠儿问道:“迎春馆是什么地方?”
“回翠儿姐的话,迎春馆就是那位西洋画师,爱华画师住的地方。他的馆里有很多的画像和雕塑,都是些不穿衣服的男人和女人的。”
石碧彤和婉贵人同时皱起了眉头,感觉到了被冒犯。
翠儿指着他骂道:“大胆!在娘娘面前,说什么污言秽语!”
“娘娘恕罪,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所以陛下从不让别人随意进出迎春馆。之前常典客去过一回,就差点被陛下严惩。”
“哦?你是说常乐也去过?”
石碧彤终于听到一个极为感兴趣的话题,兴致勃勃地继续问。
“那陛下是怎么惩罚她的?”
“让她再也不能踏入迎春馆。”
这种不痛不痒的惩罚,石碧彤有些失望,也更加确定常乐在陛下那里,确实有很多优待。
自己现在入了后宫,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也没精力再去理会常乐。只要她不碍事,自己也不会针对她。
念头一转,又落在了关于僖嫔的事上。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回娘娘,奴婢的弟弟东南,就是爱华画师跟前的人,一直伺候着爱华画师。这些都是他跟奴婢说的,那画也是他带奴婢去看的。”
“娘娘,这个洋画师居然私自画后宫嫔妃的画像,这其中必有蹊跷!”
翠儿及时地抛出一个罪名来。
婉贵人刚刚也反应过来了,眼中有几分惊异。
这事儿,可不就是僖嫔的把柄?
和洋画师有私情,那可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西北,这洋画师和僖嫔,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若不好好招来,本宫便赏你二十大板!”
见婉贵人迫不及待地开口,石碧彤勾唇一笑,也不急着接话。
西北一哆嗦,怕被打板子,立马就把知道的都招了。
“回娘娘,奴婢就知道,僖嫔娘娘的西德国和爱华画师英吉利亚国是挨着的,常典客在城外救了僖嫔娘娘,爱华画师也是跟着的。”
“奴婢不敢乱说,但听说爱华画师时常会在宫里吹笛子,昨晚上还突然病了,现在还在床上起不来。”
西北低着头说着,心里头还有些愧疚。希望这件事,不要牵扯到东南身上。
“昨晚上?那不是僖嫔娘娘被陛下临幸的日子吗?洋画师,该不会是相思成疾罢?”
翠儿故作不经意地分析,瞧着婉贵人有些兴奋的神情,又偷偷看向石碧彤。
石碧彤喝了一口茶,“嘭”地将茶盏砸在桌面上,指着西北就大骂。
“你这狗东西,果然在说些惑乱后宫的话!这种话是想让谁听见?自己去领十巴掌,以后管好你这张嘴!”
西北惊恐道:“娘娘饶命,娘娘恕罪,奴婢知错!主子您帮帮奴婢罢。”
婉贵人也不懂石碧彤这是什么操作,分明是正适时机的知道了一件合适的事,应该好好利用才是,怎么还要打人封口?
眸子微转,恭谨地向石碧彤
求饶。
“娘娘,妾相信西北没有胡乱说话,还请娘娘饶了西北。妾下来定会好好管教他,还请娘娘饶他了罢。”
石碧彤瞟了她一眼,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也就看在第一次犯的份儿上,本宫给你婉贵人个面子。你这狗东西,赶紧滚罢!”
“多谢娘娘,多谢主子。”
西北磕头感谢,忙不跌地逃离锦秀殿。
瞧着仓皇而逃的西北,婉贵人心中存疑,不解试探。
“娘娘,这事儿,若是让陛下知道了,僖嫔可是逃不了重罚的。”
“一个奴才说的话,怎么能随便信?你也别往心里去了,这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
“娘娘说的是,妾这就退下了。”
婉贵人向石碧彤行了一礼,转身出了门。
跨过门槛,往偏院走去,伺候的西北立马跑了过来。
“多谢主子相救,奴婢感激不尽!”
婉贵人瞧了西北一眼,笑得温和。
“这是我该做的,本宫身边也没多少人伺候,定是要护着你的。不过,我护了你,你是不是也该帮帮我?”
“主子有什么需要的,西北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也不需要你刀山火海,只是想让你办件事。”
婉贵人拍了拍西北的肩,笑得意味不明。
锦嫔不想要这个机会,正好,她可以好好利用。
没准儿,她可以凭借这件事,升个位分。
锦嫔,可别怪我没想着你!
那厢。
翠儿看着自家的主子,也和婉贵人一样不解,又问了石碧彤一句。
石碧彤不以为意地翘了个二郎腿,往后一躺,舒舒服服的。
“这在后宫,和外面不一样。在外面,谁惹了姑奶奶,姑奶奶绝对不会让她好过,直接打回去。”
“在这宫里边儿,你在后宫斗赢谁都没用,关键是要看陛下。你以为贤妃为什么现在还能安稳地管着后宫?还不是因为她和陛下一条心?”
“娘娘打算怎么和陛下一条心?”
“陛下不喜欢后宫争斗,那咱们就好好的呆着,哥哥是大将军,陛下不可能一次都不来,只要把握好每一次机会就行。”
翠儿错愕地瞧着石碧彤,突然有些不适应,却又觉得石碧彤说的有些道理。
“可是娘娘,这是您真不打算利用一下?洋画师和僖嫔的奸情,中间没准儿还有常乐牵线呢!”
“动谁咱们都不能动常乐。”石碧彤偏头警告翠儿,嘲讽道,“你可是差点不能留在本宫身边的,可长点记性罢。”
“可是娘娘,她之前打过你的事儿……”
“就当是被狗给咬了,都过去了,别提了。对了,本宫的蹴鞠呢?”
“婢子这就去给您拿。”
……
常乐在三华苑睡到了日上三竿,喜鹊很是机灵的早早让人去鸿胪寺告了假。
等常乐醒过来,就慢慢悠悠地换了一套常服。今儿喜鹊给她的常服,是一套水蓝色的女式衣袍,外面还有一件厚衫。
难得穿女装,常乐还有些不适应。
喜鹊给她挽了个发髻,看起来简单利索,又给她施粉画眉,抹了口脂。
最后,才拿了一根精致的檀木梅花玉头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