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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七十五章 你喜欢的是谁

    “阿常,陛下写的是什么?”

    一旁的格里斯没注意到他们二人之间的氛围,好奇询问常乐。

    那个白茫茫的世界崩碎,常乐回过神,深深看了司伯言一眼,笑着向看过来的格里斯解释。

    “知常足乐。”

    “常……乐?”格里斯诧异地看着常乐,“这不是你的名字吗?”

    “不是。”常乐贴心地做着解释,“知足、知止、知常,是道家一本书里的,知常是一种境界,就是顺其自然,像我上次教给你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就是那个意思。”

    格里斯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地吐出来,无奈地摊手。

    “好罢,这件事对我来说太难了,所以说你的名字有很厉害的意思,是吗?”

    常乐摇头:“那倒没有,我父亲给我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只是希望我能天天开心。”

    “这也是个很伟大的愿望。”

    格里斯拒绝再讨论这个话题,扯着孔明灯下方,晃晃悠悠地用西德文字写了一串,不是特别好看,在单总管眼里,就像一条条歪歪扭扭的毛毛虫。

    司伯言也没关注格里斯在写什么,只是一直望着常乐,等格里斯写完,便开口问她。

    “你要写什么?”

    等司伯言从单总管手中拿过自己提过字的孔明灯,单总管很是自觉地从常乐手机拿过干净的孔明灯,扯好了等着常乐下笔。

    格里斯也很是好奇地看着常乐。

    “阿常,你要写什么?”

    常乐瞧了眼司伯言手中的孔明灯,瞧着上面“知常足乐”四个字,提笔歪歪扭扭地写下四个字。

    司伯言瞧着那四个字,眸子都温柔了许多,满目深情地看向常乐。常乐回首,笑吟吟地看着他,颇有一种心照不宣的意味儿。

    你为我写下“知常足乐”之愿,那“天下大同”之愿,便由我替你许了。

    “这是什么字?”格里斯一头雾水地问着。

    单总管瞟见常乐和司伯言含情脉脉的样子,再次自觉做了解说人,状似无意地念了出来。

    “天下大同,这是儒家的思想,常学士真是心系天下呀。”

    格里斯再次被他们这种高深的内容打败,泄气暗叹,面子上保持淡定。

    “看来,我要多多了解这什么家那什么家的东西了。”

    听见格里斯的唠叨声,常乐回神看她,心情莫名地愉悦。

    “你呢,你写的是什么?”

    司伯言嘴角也挂着几分浅笑,一扫多日来的阴翳。最近内心的纠结,在这一刻也散开了。又回到了最初的坚定。

    只要陪着,只要懂彼此的心意就可以了。

    格里斯瞅着常乐和司伯言,总觉得有什么在不经意悄悄改变了,可刚才明明也没发生什么。

    想不通只能妥协,瞧了眼自己孔明灯上的西德文字,神秘一笑。

    “秘密。”

    这很是成功地激起了常乐的好奇心,不依不饶地追问。

    “我们写的什么都跟你说了,你写的什么怎么不跟我们说?”

    “你们写的,说了我也听不懂。”格里斯撇了下嘴角,“但是我的,说了你们肯定能听懂。这不公平。”

    常乐最后瞄了眼孔明灯上的异国文字,只能选择尊重格里斯。

    “行罢,你自己知道自己写的是什么就行了。我们来放飞罢。”

    话落,三人迅速点燃油灯,看着热气将孔明灯带飞起来,跟着其他的孔明灯一起越飞越高。

    司伯言和格里斯不约而同地看向常乐,却同时发现对方的这个小动作,当即二人目光相撞,皱起了眉头,默默地收回视线。

    常乐的目光正好从天上挪开,瞧了下司伯言,又瞧了下格里斯,两人的脸上都有些怪异,这才感觉氛围好像有些不一样。

    偷偷看向单总管,想问一下发生了什么。

    单总管在接受到眼神询问的那一刻,眼珠子迅速地转开,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常乐当即一头雾水。

    ……

    翌日一早,天高风清。

    常乐跟着鸿胪寺寺卿方童文,送西德国的使者离开都城,一送送到了十里坡的十里亭。

    这儿是最后的分别地点。

    常乐跟格里斯拥抱了下,分开时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格里斯,还贴心地给她整理了下斗篷。

    “回去一定要小心,记得多带些水果蔬菜在船上,一定要平安回到西德国。你回去之后,也无法给我写信,我也无法得知你的情况,但我会为你祈福的,希望你们一路顺风。”

    格里斯瞧着常乐红了的鼻头,也很是难过。

    “阿常,你会不会忘了我?”

    “不会。”常乐微微一笑,“我会记得你的,这些日子也谢谢你陪着我。”

    “我不想走,我想陪着你。”格里斯又紧紧地抱住常乐,“阿常,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你能不能原谅我?你是不是还会喜欢我?”

    常乐虽是疑惑,可还是安慰道:“我相信你不会做伤害我的事,我肯定会一直喜欢你的。”

    “阿常,马上要走了,我可以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格里斯紧张地握着常乐的双手,满眼的焦急。

    常乐点头:“好的,你问。”

    “你喜欢的人,是谁?”

    格里斯问完,整个人更加紧张了,既期待又害怕地看着常乐。

    常乐迟疑了下,拉着格里斯往无人的地方站了下,沉了沉气,踮起脚尖,靠近她的耳朵,以手遮脸,低声回答。

    “我喜欢的是……”

    常乐的声音萦绕在耳畔,呼吸温热扑在她的耳朵上痒痒的,格里斯不由得红了耳根,激动的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又强制自己屏气凝神。

    “你昨晚见到的那个男人。”

    格里斯脑子里迅速浮现出昨晚见到的众多男人,最后定格在最有可能的司伯言身上。

    当即耳边响起“轰隆”一声,两只耳朵嗡嗡一响,什么都听不到了。脑子里呲呲啦啦作响,双目都有些昏花不能视物了。

    这种蒙闭空白的状态也就在一瞬间,很快被巨大的浪潮冲击,浑身的感官都调动起来,目瞪口呆。

    “什、什么?!你喜欢的是……”

    常乐捂住她的嘴,轻声道:“小点儿声,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能说出去。时候不早,你该走了。”

    “不是,阿常,你……”

    格里斯挣扎着想问个究竟,却是混混沌沌地被推上了马车,等反应过来,马车已经驶离。

    她不顾淑女姿态,一把撩开车帘,探头向后看,望着逐渐变小的常乐,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头。

    风刮着脸颊,吹乱她金色的长发,此时此刻,她已经顾及不了在风中凌乱的自己,只是欲哭无泪地扒着马车窗,内心发出阵阵质问。

    常乐不是喜欢女人的吗?

    她怎么会喜欢男人,还喜欢的是陛下?

    啊!神啊,你是在开玩笑吧?这都是些什么?!

    ……

    又送走一位新结交的好友,常乐一整天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哪怕是司伯言的帝旨下来了,给了她鸿胪寺典客一职,让她专门负责西洋事务。

    听说这道旨意,是鸿胪寺的寺卿去提来的,但常乐清楚,只是一个懂圣意,一个就坡下罢了。

    白日里,常乐一直在鸿胪寺整理档案,完成善后,没空伤感。

    可傍晚回到宫里,去了马车换成步行,在宫城外道漫步时,看着厚重冰冷的灰墙,看着天边的残亮,这些杂七杂八的伤感全都涌上心头。

    眼看着要到三华苑,常乐犹豫了下,还是绕过,往迎春馆走去。

    刚到迎春馆门口,就听见笛声从里面传出来,曲调别异,和大氏的不同,但可听出其中的情感,悲伤惆怅。

    这么一听,心里头更像是梗着了。

    迎春馆的负责内侍东南正好路过,瞧见常乐,忙迎了过来,恭恭敬敬的,还有几分讨好的意味儿。

    “常学士,您来了?我这就去通报。”

    “不劳烦了。”常乐轻声阻止,径直走了进去,“你们去忙罢。”

    东南瞧着常乐要进主屋,当即吓得拦住常乐。

    “学士,使不得,里面还未收拾,您不能进去。”

    上回司伯言的警告,还历历在耳,东南可不敢违背圣意。

    “出了什么事儿,我会给你送金疮药的。”

    常乐不着调地安慰着,躲避着惶恐的东南就到了门口。一眼就看见了德·爱华。

    德·爱华坐在画架前,吹着金属制的竖笛,神情忧郁。

    画架上是一幅女子画像,金色的头发,姣好的面容,窈窕的身材,优雅的姿态,正是茜丝·格里斯。

    “学士……”

    东南试图拉走停在门口的常乐,尽管小心,还是惊动了德·爱华。

    德·爱华扭头瞧见常乐,惊吓着起身,忙拿过旁边的亚麻布遮盖住画架。心里还默默祈祷,希望眼神不好的常乐,什么都没看到。

    心虚地朝常乐走去,还顺手扯了扯衣服,浑身都透着僵硬不自在。

    “常乐,你怎么过来了?”

    “画师,学士不能进来……”东南焦急地提醒德·爱华,“这被知道了,可是要受罚的!”

    “哦!”

    德·爱华这才醒悟,腾地跳了下,箭步跑到常乐面前,双手遮着常乐的眼睛,手足无措地碰上常乐的肩膀,把她推到了院子里。

    常乐被他们这一惊一乍弄得晕头转向,好容易稳住身子,人都快被推出门口了。

    “你们这是直接动手赶人啊?”

    听闻质问,东南又是一阵慌乱,着急忙慌地解释:“学士误会,学士别生气,我们只是……我们,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