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发现向楣的状态不太对，面色微微有些凝重。但向楣咬牙坚持，他们也不好随便开口，说更改这早就定好的日子。
“哈哈，就你这样子，能说出这种话，真是可笑。”菲恩?巴赫伦不屑地嘲讽，眼角一挑，问，“你懂我们西大陆的画技吗？”
向楣拧眉：“不懂。”
菲恩?巴赫伦的眉头微微一颦：“你了解我们西大陆吗？”
向楣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干脆道：“不了解。”
“哦！”菲恩?巴赫伦有些嫌弃地看他，“你们的三等学士都知道这些，你却什么都不知道。常乐，他们到底比你厉害在哪里？”
突如其来的质问，常乐愣在原地，眼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挪过来，特别是向楣的眼神，简直恨不能杀了她。
常乐有些恨菲恩?巴赫伦。在所有人的凝视下，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站起来稳重回话。
“此次比试，是两国交流。向楣学士懂不懂西大陆的艺术不要紧，他在我们东大陆的土地上，是位优秀的画师，这就够了。常乐只是了解些许西大陆的艺术，在艺术水平上确实只是三等学士的水平。”
常乐低着头，把心中的傲娇甩的远远的。要不是这个时候得维护大局，她才不会这样拉向楣踩自己。
她真的是太难了。
向楣微讶，不敢相信常乐会说出这段维护他的话，哼了一声并不打算领情，侧过视线，余光却是不经意地落在常乐身上。
冯阁老眼眸微微眯起，嘴角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微微颔首。忽然间，瞧着常乐都顺眼了些。
司伯言等人则是很满意常乐的这番回答。
菲恩?巴赫伦也不再纠结这件事，冷冷地瞧了向楣一眼，道：“希望你能拿出你们东大陆的最高水准来。”
“绝对不会让阁下失望。”向楣冷笑一声，毫不示弱。
等他们二人对峙完毕，司伯言瞧了单总管一眼，单总管意会，不急不缓地拉开嗓子。
“西德国使者，请开始比赛罢。”
等老托比翻译完，查斯?罗伯特和蒂姆?查理斯站了起来，走到评审席和观众席的侧角位置，微微侧向司伯言。
蒂姆?查理斯取出一张折起来的卡片，卡片外表边缘镀着金色的藤蔓装饰，中间的是西德国的国花矢车菊。
查斯?罗伯特将卡片展开，用流利的西德语念了出来。老托比在翻译的时候，将里面的一些时间计算等西方习惯改成了东方习惯。
“一共三场比试，每场比试是一个半时辰。”
这个时间一出来，向楣的脸色就变了，几位阁老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他们之前的内部比试，每场都是三个时辰，当时还有很多人因为完不成而落选。没想到正式比赛，一下子就成了一个半时辰，缩短了一半。
向楣抬眼瞧向对面，菲恩?巴赫伦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对这件事看起来不是很在意。
如此，向楣不由得有些紧张。只是比画的话，他是可以完成的。
但是后面的两项，他在练习时，也计算过时辰，一个半时辰根本就不可能。
这么一紧张，就感觉腹中微微
有些绞痛，脑袋也疼的很，身体不适的很。
菲恩?巴赫伦瞧着他这样的样子，就仿佛看到了胜利一般，更加不屑地蔑视他。
刚开始还觉得他有一点资格跟自己比，可听见这比试要求就怕成这个样子，大氏的人还真的是不堪一击。
那厢，老托比还在翻译着查斯?罗伯特的比赛要求。
“第一场比试，以神为主题，完成一幅画。”
这个题目一出来，大氏这边表示不可思议地发出了轻微的唏嘘声。冯阁老和张阁老有些担心地看向向楣。
向楣师承冯阁老，在风景山水画上，颇有造诣，可是在画神像上，怕是有些吃力。因为冯阁老崇尚“鬼神敬而远之”，极少画这类鬼神画像，向楣自然也不经常画。
常乐却是不很担心，甚至有些得意，漫不经心地瞧了向楣一眼。
当初他派樊谷来打听，想让自己帮忙押题的时候，她隐晦地说了，西大陆比较擅长画宗教人物画。
这次西德国出题以“神”为主题，也算是她押对了题，没坑向楣。
不过，对方好像不是很高兴听见这个题目。
向楣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紧，暗中咬了咬牙。
他专门让樊谷去向常乐打听，听说是宗教人物画，他也没在意宗教两个字，一直在练习人物画，还挑了府中最合仪态的侍女，想画一幅《仕女图》。
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出题的重点居然就是在宗教上！
简直是失策！
那厢，查斯?罗伯特发现向楣的异常，询问司伯言道：“陛下，这比试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司伯言瞄着向楣，问道：“向学士，巴赫伦画师，二位若是准备好了，便可以开始了。”
菲恩?巴赫伦胸有成竹地朝司伯言行礼：“亲爱的陛下，我早就准备好了，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始了。”
向楣咬咬牙，微微转身，缓缓地朝司伯言行了一礼。还未开口，双腿一软，眼前一黑，便摔倒在了中间的比试台上。
见状，众人大惊，纷纷站了起来。
一旁的内侍在第一时间跑了过去，扶起向楣，查看他的情况。只见向楣脸色惨白，额头汗涔涔的，还有些发热。
不过这时候向楣已经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只不过那两只眼珠子有些无神，无力地张了张嘴。
内侍贴近才能听见他说的话，等听完，向楣已经借着内侍的臂膀力道，慢慢爬了起来。
司伯言见状，道：“将向学士带去看太医罢。”
左右内侍忙扶着神志不清的向楣离开。
向楣一离开，大氏这边就没有了替补的人，场面氛围一瞬间有些微妙。
谈御史和张阁老都有些不敢看司伯言的神情，心里紧张的不行。
这回算是砸了。他们千挑万选的人居然在比赛前就因病退赛。也就向楣是因犯了病，若是被吓的，那可就更丢人了。
可现在也不见得有多光彩。
司伯言面色微沉，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目光四巡。
瞧过在场的几位阁老，还有缩头缩脑的几位丹青房大学士，最后落在仿若置身事外的常乐身
上，若有所思地眯起了好看的双眸。
“还没开始比，就已经被吓病，这是不是太夸张了点儿？”菲恩?巴赫伦好笑地开口嘲讽，“陛下派这样的病秧子来跟我比赛，可也是看不起我们西德国？”
闻言，谈御史和张阁老更加慌张，这事儿处理不好，他们算是完了。
末了，二人相视一眼，悄悄的老。
冯阁老镇定端坐，只是眉头微微皱起，好像在表示不怎么喜欢菲恩?巴赫伦这种不入耳的话。
谈御史和张阁老再次相视一眼，暗暗交流着某种想法。
要不，这回，再让冯老顶上？
丞相冯希仁和鸿胪寺卿方童文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只是不满于对面菲恩?巴赫伦的挑衅，暗暗想着有没有什么保全颜面的法子，最后还是决定等着圣上开口。
司伯言又扫了眼那些默不作声的大臣，略微失望地摇了摇头，清浅开口。
“巴赫伦画师，稍安勿躁。这也是事出意外，想必向学士是吃坏了肚子，这才精神不振。在这东西两国的交流上，我们是有很大的诚意的。我们大氏地广人丰，向学士无法比试，我们也有别的人可以来与画师比试。”
菲恩?巴赫伦挑眉，漫不经心道：“那不知道是谁来继续和我比？可别也是个还没开始就病倒了的。还是说，陛下需要花时间再找一下，改个比试的时辰，我们也是可以的。”
这裸的挑衅的讥讽，令大氏众人不甚愤恼。这分明是在说他们大氏无人，就是个小比试都需要花大量的时间来挑选。
他们若是现在不派出一个人来，还真是要被小看了！
谈御史和张阁老不约而同地老，坚定了刚刚的想法。
这个时候，肯定是要让冯阁老出来扛了！
谈御史二话不说，站了出来，向司伯言行了一礼，道：“巴赫伦画师多虑了，我们大氏人才济济，这场上都有不少。比如我们东阁丹青房的张阁老，还有我们的文渊伯冯老。”
菲恩?巴赫伦将信将疑地看向对面，刚刚谈御史指的两个人，一个老态龙钟，一个精神矍铄，瞧着倒像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不错，这在场的画师，随意挑一个都够资格与巴赫伦画师相比试。”司伯言顺着谈御史的话便道，“冯阁老适才已经介绍过，是我们大氏的画坛大家，是我们评审冯之韵的父亲，若是你担心他们父子的关系，会影响比试的公正，我们还有张阁老。”
冯阁老深邃的眸子里泛起一道亮光，又瞬间沉寂，一副淡然处之的模样。
听着老托比的翻译，菲恩?巴赫伦默默点了点头，觉得儿子是评审，老子来比赛这事儿确实不太公正。
司伯言又道：“张阁老是我们丹青房的阁老，大学士。在大氏画坛之中，也颇负盛名，要不，你看如何？”
见着司伯言的目光扫过来，张阁老忽然间感受到威胁，忙站了起来。
脑子里一阵疾风吹起，迅速地想着怎么摆脱这件事，他可是不会雕塑的啊！
此时装病，怕是不太妥当，刚刚已经病倒了一个。
默默地看向了谈御史，希望谈御史能帮忙支个招，把他给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