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严肃的质问,易昭慌了心神。
要不是念及怀王的身份,她几脚就把怀王给踹开了。如今面对咄咄逼问,易昭早就存着的气也冒了出来,一咬牙,还是把心里话给压了下去。
“当真只是路过风雪楼,听说里面有个极美的花魁,便想进去见识一番。没想到和殿下您撞上,常乐都能出入花楼,我就是去看看,殿下应当可以理解的罢?”
“她去,是本王带着,自然可以。你一人,不行。”怀王霸道地否定了她的话,表面上表现得像是信了她的理由,“而且,你那般堂而皇之,若是别人知晓你怀王妃的名分,岂非丢了本王的脸?”
易昭偏过脑袋,躲去他的目光,低声喃喃道:“听说如霜姑娘只伺候殿下一人,易昭确实不该如此夺人所爱。”
怀王忽然嗤笑出声:“那你也得夺得走才是。你若真喜欢如霜,跑到红绸上吹一辈子,也见不到她。那是忽悠傻子的话。本王悄悄告诉你,若想见如霜,只需白银十万两。”
易昭闻言,惊诧地瞪大了眼睛,完全忘记在意怀王是贴着她的耳朵说的,不敢相信地看向怀王,再次询问。
“只是见她,便要十万两?!”
“你以为呢?”怀王恶作剧似的笑了起来,“那女人贪钱的很,你随意别招惹她,否则就等着赔到倾家荡产罢。”
易昭哑言,忽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怀王还真是有钱,随手十万两就扔在那个女人身上了。
正想着,怀王忽然坐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胭脂盒,扬了扬,弯着一双桃花眼。
“你猜,便是这一小盒的药膏,多少钱?”
“药膏?”易昭也坐起身,将信将疑地瞧着,瞧他这样郑重其事的样子,配合地猜了下,“大抵是几十两?”
“三千两。”
怀王见着易昭惊诧地说不出话来,呵呵笑了两下,忽地将胭脂盒递了出去。
易昭明白过来这是送给自己的,一时受宠若惊,犹豫了好久,这才接过胭脂盒。心情不由复杂起来,更多的是喜悦,感激地瞧了怀王一眼,小心谨慎地打开胭脂盒,里面呈着的果真是白色的药膏。
“这是洛神膏,可祛疤痕。”
怀王解释着,伸手抚上易昭脸上的疤痕,脑海里也能想象出她身上留下了多少的伤疤,想起她屡次随着自己杀敌,不由心疼,目光也柔和了几分。
“女子就是要漂漂亮亮的,你先用着,若是没用,本王去找如霜算账。”
易昭凝望着他,眼眶微微湿润,抿唇忍下喜悦之情,浅浅地点了点头。
她虽然性子偏向男儿,可到底还是个女子,哪个女子不爱美?先前瞧着身上的疤痕,也只能想着就这样算了。未想到,怀王竟是贴心地帮着想到。
忽然间,也醒悟过来,如霜或许不是个普通的花魁。
怀王眸光沉了沉,薄唇轻启。
“阿昭,你若是个善妒的,可要想清楚了,本王身边的女子,可是多的很。”
易昭怔愣了下,静静瞧了他一会儿,忽然间笑了,笑的有几分苦涩。
“殿下不一向如此?易昭知道的。”
怀王眉头紧皱,好似不怎么满意
这个答案,因着酒意,伸手揪住她的脸蛋,直接将心中所问说了出来。
“阿昭,是不是只要顾全了你怀王妃的脸面,顾全了你易家的脸面,本王干什么都无所谓?”
易昭想把自己的脸扯出来,另一边也被他揪了起来,无奈忙回:“自然。”
怀王更为不满:“你先前说喜欢本王的话,可都是权宜之计?”
“不,不是。”易昭觉得被他揪着脸十分丢人,已经顾不得仔细想其他,忙安慰道,“我之前所言,句句属实,并无半点虚假。可你要是去找莺莺燕燕,我也拦不住啊。”
怀王突然松开手,怨念深重地盯着她:“拦不住就不拦了?”
易昭捧着脸,一脸发懵地盯着他。忽然间意识到什么,脸颊红的发烫,没由来地笑出了声。
怀王一个眼神扫过来,又立马憋了回去,侧过脸,瞧着手中的洛神膏。
“易昭从小学着,要知本分,不能随心所欲。王妃的本分,便是照顾怀王,帮助怀王。除此之外的,有则便喜,无则便无。”
“可本王不喜欢太守规矩的,那样太无趣。”怀王悠悠开口,眉眼潋滟,“晚上是想睡床,还是睡地上?”
易昭捏着胭脂盒的手紧了几分,莫名地心脏跳得咚咚的,如同打鼓一般。身上僵硬紧绷,脸颊发红发烫,就连嗓子也有些干。在怀王的注视下垂眸,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身子才好,不适合受苦,还是睡床上罢。”
低沉的声音忽然间落在耳畔,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刚见着怀王那张桃花面上尽是风情笑意,下一刻他的脸便凑了上来。
……
翌日,一早。
常乐头疼欲裂,感受着宿醉带来的痛苦,晃晃悠悠地走向饭厅。要不是说好了今天要去天甲学堂看看,她这时候还躺在床上休养。
刚到门口,便见着怀王打对面过来,精神抖擞,一脸的春暖花开。
这让常乐特别的心理不平衡,明明都是喝醉,醉到吐,第二天的差别怎么这么大?
怀王明明喝得比她还多。
“早。”
怀王笑盈盈地给常乐打了个招呼。
常乐敏感地发现,怀王有哪里不一样了,跟吃错药了一般。迷惑的看向他身后的易云,易云躲避目光,直接拒绝回答。
回过神,怀王已经进了饭厅,都准备动筷子了。
常乐左右没看见易昭的影子,不解道:“易昭呢?不等她过来吃饭?”
“她还在睡,我们先吃。”
“这样啊。”
常乐敷衍着在他对面坐下,瞧着他脸上止不住的笑意,伸手拿了个馒头,一头嚼着,一头眯着眼盯着他。
易昭从来不是爱睡懒觉的人,一般她起床的时候,易昭剑都练完了。今天这时候还没起,明显有猫腻,加上怀王这副浪荡的神情……
猜到情况的那一瞬间,常乐忍不住笑出声,在怀王疑惑的目光下憋住笑。几番瞧向怀王,都忍不住一脸的姨母微笑。
怀王睨了她几眼,假装没瞧着,漫不经心道:“日后,在易昭面前,嘴巴严点儿。”
“呵呵,日后,在司……那位面前,您也兜着点。”
常乐同样轻飘飘地反击回去,一副小人得势的模样。
怀王未接她这茬,又道:“日后,别教易昭些乱七八糟的,本王的王妃,本王亲自来教。”
“啧,恋爱的酸腐味儿。”常乐假装一哆嗦,咬了一大口馒头,就着粥喝下,满足地眯起了眼睛,“您爱怎么教怎么教,别说我坏话,别挑拨我们之间的姐妹关系就好了。说起来,你和易昭的娃,以后能不能认我当干娘?”
怀王促狭瞧她:“这个干娘,你当的起吗?”
“怎么当不起?”
“本王不想自己的孩子有个穷干娘。”
常乐觉得胸口中箭,很想一口血喷出来。
这种致命压制,她竟然是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
半晌,才挣扎着要捞回自己的面子。
“咱们之间谈钱多伤感情?我跟你们夫妻俩的感情,不当个干娘,简直没道理。”
怀王果断道:“本王不认识你。”
常乐的话梗在喉头,甚是受伤地盯着他,大口咬了几口馒头泄愤。
狗日的,有异性没人性!
……
常乐刚到天甲画坊外面,抬眼便见着木制的匾额,上面写着“天甲学堂”四字,端正圆润。
“这匾额是不是换了?”
“正是。”十三郡郡史晋卓跟着他们一同,出列解释,“先前的匾额乃是李卓所题,念着影响不好,便给换了。”
常乐了解点头,跟在晋卓和怀王身后走了进去。
大老远地就听见朗朗读书之声,入目道路两旁的树木,已经长高了不少,树木上还挂着名牌,被风雨洗刷的有些灰白。
刚进二进院,就看见一瘦高的少年从侧边宿舍里爬出来,弓着腰猫着身子,小心翼翼又迅速地想要钻进正堂。
看来,是迟到了。
就一个院子,也能睡迟到,真是没话说了。
晋卓出声喊道:“皮蛋儿!”
抵达门口的那道人影顿了下,惶恐扭头,脑袋还没转正,嬉皮笑脸的声音已经冒了出来。
“郡史老爷,您怎么来了,俺刚刚是落东西,回房间里取了一下……”
话还未说完,皮蛋儿瞧见院子里两道熟悉的身影,僵愣在原地。
下一刻,飞也似地冲了过去,一下子扑到常乐身上,仰着脑袋瓜子嬉笑。
“常姐姐,你可回来了!他们都说你被怀王给绑到都城去了,俺还想着存够了钱,就去都城把你给救回来,顺手把怀王府给烧了!”
怀王揪着他的后领子,把他从常乐身上扯了下来,提溜到自己面前,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你要烧了哪儿?”
“呀,怀王,您也回来了!”皮蛋儿故作恍然,拍手嬉笑,“俺说,俺去给您烧火做饭。俺学了一手好厨艺,做的饭可好吃了!”
常乐忍俊不禁,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一年不见,还是这么油嘴滑舌,讨人嫌!”
学堂里娃早就听见外面的动静儿,见教书的李斛放下书出去,齐刷刷地扭过脑袋,瞧着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