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德和穆英君望着常乐,相视均是疑惑。
常乐的这个操作,似曾相识。上次她也是在柳成言的授意下,这样找到了军中中蛊的将兵。可现在,柳成言已经死了,常乐还能这样找出人来。
隐约间,常乐似乎暴露了什么。
难怪,怀王会把她带到战场上来。
“夫人,常妹子她是不是……”
“嘘。”
穆英君给了师德一个眼神示意,摇了摇头,让他将话憋在心里。这件事,明显是怀王在后安排的,既然要瞒着,他们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最好。
师德再次望着常乐,眼神儿都变了,嘴里喃喃着。
“难怪从那么高的山上摔下去都没问题,现在还生龙活虎的。老子早就看出来,她不是一般人了……”
穆英君听见师德的大话,好笑地睨了他一眼,继续观望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
一个半时辰过去,天色黑透,月亮爬上。
常乐趁着月色,穿过一排排的火把,身子忽隐忽现,迅速地策马归来,带出来了几百人。
那几百人全被赶到之前的发狂的士兵圈子里。
及至山坡下,常乐从马上小心跳下,将马鞭递给收马的人,抹着脸上的汗意,抖了抖微湿的衣裳透气,笑嘻嘻地走回山坡。
舒尔单忙迎了上去,满是深情赞扬地看着她。
常乐没注意到他的目光,一指那几百人,笑道:“人我都给你找出来了,你要怎么救?”
舒尔单瞧着那近一千的人,心中不甚唏嘘。
“好家伙,还有这么多人。得亏找出来,不然按照他们的伤害范围,不知道多少人得遭殃。”
师德瞧着那些人忍不住感慨一声,甚至有些后怕。这要是伤着的都是育国人,他倒是不心疼,就怕把这些人带回去,到时候他们闯进自己人之中,伤了他们的人。
常乐揶揄道:“师将军也这样觉得罢?刚刚还拦着,不让我们救人。”
师德脸瞬间黑红,摆着架势道:“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要救就赶紧救,不救,我就找人把他们都给活埋了,免得祸害人。”
舒尔单立马一个眼刀扔过去,想直接跟师德干起来。他们两人对打,师德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穆英君见状,道:“你就庆幸,当时怀王把控制他们的铁哨给射落了,不然,依着李仁兼,你连这几百人都见不到。”
“若李仁兼能控制住他们,这对战,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舒尔单冷冷地怼回去了一句。
“不知死活的小子,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解决了你?”
“那你信不信我的人立马会拼了命的反扑?”舒尔单现在解决了些问题,也有精力反击师德几句,毫不留情道,“虽然他们如今是被你俘虏,可你若当着他们的面杀了我,定会激怒他们,还指不定你们能压得住。”
师德被怼的没有理由反驳,冷笑道:“还以为你就是个窝囊废,还是有些骨气的。要救就赶紧救,别废话!”
“常乐,跟我来。”
舒尔单不再理会师德,领着常乐往山坡后面走去,逐渐远离育军,远离氏军。
师德本来想阻拦,被穆
英君拦了下来。让一队人远远地跟在他们二人后面。
及至远了些,舒尔单站定,面对常乐。
“你能帮我要个碗,再要个匕首吗?刀剑都行。然后让他们准备一大缸的水。”
常乐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要干什么?”
“救他们。”
“你要怎么救?”
“用我的血就能救了。把我的血融进水里,他们饮下就没问题了。”
“可这儿前后都是山的,到哪儿去弄水?”
常乐瞧着为难地舒尔单,叹了口气,领着他重新回到穆英君跟前。问清据此半个时辰路程的地方,是有一条河的。
“穆将军,你带着人,押着他们一起去河边罢。舒尔单有药,但是不多,需要融进水里让他们喝下。等他们喝下,就带回来。”
穆英君道:“回金山关再救不就行了?”
舒尔单果断否决:“来不及。最多,他们只能撑过一个多时辰。”
穆英君略一思索,和师德一阵商量。让师德处理完这里,先带人回金山关,她陪着去,救完人就回去。
师德骂骂咧咧道:“哪儿有这么麻烦?磨磨唧唧的……”
都是被俘虏的敌军,不救就不救了,有什么大不了。
在穆英君的眼神压力下,师德将后半句话憋了回去。思索过后,同意了穆英君的安排。
……
半个多时辰过去,穆英君带着五千人押着他们这几百人抵达了附近的河流处。
在舒尔单说明情况之后,穆英君让人去附近竹林砍了一堆竹子,草率地做了些杯子给那些人装水用。
穆英君应舒尔单的要求,带着十几个精英领着他到了个无人的地方。
“不能给你刀剑,你把手伸出来,我给你划拉口子。”穆英君此时显得十分谨慎。
舒尔单质疑地瞧着穆英君:“我不相信你。”
穆英君道:“我要是想杀你,现在就能直接把你给杀了。”
“这可不一定。要不是为了他们,你们还不一定能擒住我。”
“哦?是嘛?”
眼见着他们之间挑衅的意味儿越来越浓,常乐在旁观战,紧张地不行。
这个时候,她是不是应该出来劝和?
舒尔单忽然脑袋一转:“常乐,你来。”
常乐愣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瞧着穆英君眸中探究的意味儿,顺口便问:“我来什么?”
“你来给我放血。”
望着舒尔单坚定的眼神,常乐瞧了瞧他的皮肉,果断摇头。
“我是社会主义好青年,是遵纪守法的优秀公民,是佛系友爱的宣扬者,是不会干这种事情的!”
在舒尔单的催促下,常乐还是迫不得已从穆英君那里拿了把匕首。
常乐单膝跪在舒尔单面前,一只手握住舒尔单伸过来的左手,另一只手在他手掌上面来回比划,好容易找到个合适的角度,刀子却不由自主地发颤。
“我特娘的还没在人身上拉过刀子……”
常乐骂了一句,做了个深呼吸,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还没做好心理建设,就眼睁睁看着舒尔单握住了她的匕首刀刃,自己顺着一划
,拉出来一条口子。
舒尔单淡定地从旁边拿过个空竹筒,将手心地血滴了进去。
常乐错愕,瞧着匕首上的鲜红血迹,忙道:“快拿杯水来,不能浪费了!”
一个杯子送过来,常乐眯着眼,小心谨慎地让一滴血递进去,轻声问舒尔单。
“只要有你的血就行了,所以一滴也可以吧?”
舒尔单望着她郑重的模样,笑的爽朗,道:“嗯,可以的。”
收到肯定的答案,常乐一点也不浪费匕首上的血迹,硬是融了几杯水出来。
刚弄完,眼前就冒出来一只带着条疤痕的手。
常乐瞧了舒尔单一眼:“还来?”
“血凝住了,这些肯定不够。”
舒尔单十分淡然地又在常乐错愕间,自己在刀刃上拉了一刀。常乐见他眉头都不皱一下,叹了口气,继续重复刚刚的事。
穆英君就在旁边看着,心下微微动容。
舒尔单倒是相信常乐,自己的命都敢放在她身上,难怪之前常乐敢说出那种话,遇见了育王就更加不会出事。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瞥眼见着自己的人要给那些发狂的育国士兵分水,在他们动手之前叮嘱。
“这水有一滴血融着就行,融完了一杯分作几杯,每人喝一口就行。”
手下小将领听闻,狐疑地瞧了瞧正在放血的舒尔单,将军令收下了。心里暗道:这个育王的血这么神,让他直接把血给放完了,也不用他们动手杀了。
他放血也是为了救这些育军,也不是他们害死的,这些育军也没理由反抗。
准备阳奉阴违之时,抬眼便发现穆英君目光灼灼地盯着这边,忙心虚低下头,恭恭敬敬做事。
“此事你们谁要多嘴,直接军法处置。”
穆英君冷声下军令,让那些心有他想的人彻底断了念头。
舒尔单听闻,瞧了穆英君一样,又默默收神。心中多少有些感谢,却也留在了心里不说出来。毕竟,他们现在还是敌人。
一直放了几竹筒杯的血,舒尔单暂时停了手,先看管不管够。
常乐把匕首还给了穆英君,就陪着舒尔单坐在地上,远观着河流下游的育军。穆英君让人盯着他们,自己就在附近监视着事情的完成。
无聊间,常乐的目光不经意落在舒尔单的手上。
他的两只手微微摊着,露出掌心的几条血痕,纵横交错,斑驳的甚是触目惊心,此时也都差不多凝住了。
因为血凝的快,他才不得不一直用刀子拉口子。每一次,都是他自觉上手,常乐的作用,就是举着刀。
常乐本想问他疼不疼,又觉得这是句废话,便问了别的问题。
“你的血为什么能救他们?”
舒尔单面色无波,确认过周围的人离得不是很近,缓了缓,这才低声用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解释。
“因为,他们中了蛊。我体内有着那些蛊虫的母蛊。”
“母蛊?你也会蛊毒之术?”
“我不会,会这些的是齐佑。”
“又是齐佑。我先前听说,你们育国虽然会巫蛊之术,但是育王是把它列为的。你作为育国皇子、现在的育王,居然支持齐佑做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