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倭仁这时才笑道:“老夫还以为为了啥事情,敢情文尚书问的是这个事情撒!自古以来,幼主即位,除了这个大臣顾命以外,还有那太后垂帘一法,不过么?”
“不过怎么了,倭大人?”听到一半,文祥继续问道。
就听那倭仁继续笑道:“不过么,既然有那顾命大臣之先,那么再来说这太后垂帘,也就有点难办的了!”
说是难办,但那倭仁这老不死的,两只老鱼泡里面,却闪着一丝丝的精光。
这时就见恭亲王奕站起身来,拱手笑道:“敢问倭老大人,当真是没有办法的么?”
这时就见这个倭仁似笑非笑的言道:“只要王爷愿意的话,咱们可以来一个太后垂帘,亲王亲政,那也是未尝不可的!”
听到这里,就见文祥与那奕相互对望了一眼,笑道:“学生愚钝,还望老夫子赐教一番!”
这倭仁号称是道光咸丰两朝的大理学家,是顽固派的首领。
对于官职的称呼,他倒是不是那么的十分在乎,他这一生最喜欢的就是,爱听人家称他为老夫子的!
所以眼见文祥都这么低下架子,称他为老夫子,倭仁更是得意洋洋的卖弄起来了!
这时,就见那倭仁的一口山东口音,慢慢的说了起来:“首先,咱们要在大理上,站住脚跟,就是借个由头,把肃顺一党的顾命名份给撤了,然后再一一按律论罪即可也!”
“妙哉,妙哉,老夫子的一番话,让本王茅塞顿开撒!”听到这里,就见恭亲王奕抚掌赞道。
这时又见那文祥笑道:“可是老夫子,这个油头可不是那么好找的哈!”
话音刚落,却见那顽固派的扛把子倭仁,恶狠狠的拍桌而起:“哼哼,那还不容易的么,既然软的来不行,就他妈的来硬的!咱们只要用武力一举拿下那肃顺等人,还怕这政令通不下去了么?”
闻言,文祥哈哈大笑:“老夫子不愧是两朝元老,看事看的透彻,不过学生还有一事不大明白,这肃顺现在龟缩在那热河一带不出,那么就这么大张旗鼓的去热河抓他,恐怕会打草惊蛇,逼他而反,那就不好的了!”
文祥的意思很明白,动用武力是可以的,但是那皇帝的梓宫,还有幼主以及大行皇帝的眷属们,都在那热河,万一把这肃顺逼急的了,肃顺又会不会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了呢?
听到这里,那倭仁沉思了片刻之后,旋即抬头恭亲王奕笑道:“王爷,这文尚书所言极是,倒也不可不防到这一点,所以依老臣之见,王爷现在可以上一道哭灵折子撒!”
“哭灵折子?”奕有点不解的望着眼前这个老狐狸。
就见那倭仁摇头晃脑的笑道:“对啊,就是那哭灵的折子!王爷想啊,你和大行皇帝乃是同胞手足,生前肃顺阻挡不让你和大行皇帝见面,那是为了独揽权政!”
顿了一下之后,又见这老不死的,继续分析的说道:“既然大行皇帝都已经驾崩的了,那么再阻拦王爷前去哭灵,既没有必要,也没有任何借口的了!”
听到这里,恭亲王奕或许是悟道了一点什么,但还是想听那老不死的说下去:“嗯嗯,老夫子说的极是,但哭灵过后的下一步呢?”
“嘿嘿,下一步,王爷是不是要和幼主见个面,叔侄之间想个对策,讨个章程的呢?”这时,就见那倭仁挤眉弄眼的笑道,只不过那眼神,极是猥琐之极罢了。
听到这老不死的是话中有话,就听那恭亲王奕哑然笑道:“老夫子不必如此卖官司的,我那侄儿年纪尚小,又如何有能力去操这个心的呢?”
然而,这倭仁老不死的,却笑道:“哈哈,王爷,那幼主虽小,但老臣听说这幼主天性仁和,聪明伶俐,无论行之作风,颇与王爷很想象的!”
顿了一下,又见那倭仁老不死继续说道:“再说了,朝中一向颇有传闻,那幼主的亲生母妃懿贵妃,深得大行皇帝看中,往日军政皆由懿贵妃处理,所以,依照老臣的意思,要想把肃顺这个王八稳住捉住的话,还真离不开这个懿贵妃的配合才行撒!”
闲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那么主要大计等于是已经敲定的了。
那就是,恭亲王奕先是上一道哭灵折子,然后借此前去热河哭灵,哭灵之后找个由头,借此与那懿贵妃密谋,商量大计,至于在密谋中发生点什么,也就如同那倭仁老不死所言,一切尽在无言中的了。
就在北京的朝中留守人员,密谋如何捉肃顺一党的时候,远在热河的肃顺一党,也在密谋如何压制贞皇后和那懿贵妃的了。
其实对于肃顺一党的人来说,大行皇帝死不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咸丰死后,他们八人如何保得住这权势。
千里做官为的吃穿,当然,这只是一个形象比喻罢了,只要官帽子保住,那就等于手中的权势也就保住的了,那有了权势,又怎么会只有吃和穿的呢?
这一环套着一环,至于什么为大清着想,为大行皇帝着想,为黎民百姓天下苍生谋求福祉,那都是些屁话而已,都是些官样文章罢了!
这时,就见那顾命八大臣之一,军机郑亲王端华对众人笑道:“眼下大事已定,我等的好日子依然是照旧,那么眼下的该如何去做呢,诸位,都来议上一议吧。”
话音刚落,就见顾命八大臣之一杜翰,跳了出来:“这事简单,别的不说,咱们先要把这两个太后的封号给定了下来才是哈!还有,按照祖制家法,新帝应该在回銮之后登基即位的,但为了防止夜长梦多,依照我的意见,还是就地在热河,以国不可一日无君的名头,让这幼主先登基即位比较妥当的为好!”
闻言,众人纷纷点头称是,独就剩下肃顺呆坐在一边,默默的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