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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恋的鹦鹉惹的人发笑,也拉进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李姐跟着靳语南进了她的小店,打算找盆水洗洗衣服上的泥渍。

    见惯了装修精致的礼品店,别具一格的饰品店,咋一进门,倒是把李姐吓了一跳,这么不修边幅,一派古早风格的店铺,倒是少见了。

    也不知道主人家是真的独具个性,还是单纯的懒。

    不过李姐在墙上的珠串上摸到一手灰之后,确定了确实是懒。

    小小的一家店,除了待售的货物,倒是应有尽有,她等着靳语南从帘子后边端出一盆水,将鞋子脚背上的泥洗干净,又把裙摆扔进去涮了涮。

    干净倒是干净了,就是沾了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干。

    她干脆既来之则安之,安安稳稳的赤着脚霸占了店里唯一的摇椅。

    小西因为之前被训了一顿,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靳语南靠墙站在阴影里,等了半晌,像是无法忍受这磨人的寂静,开口说道“夜深人静,你有故事,我有酒,不如······”

    李姐靠在躺椅上,偏过头去,饶有兴趣的问“你怎么知道我有故事的?”

    “人生在世,谁还没个故事。”靳语南转头没入阴影里,又很快掂着一只透明的玻璃瓶出来,说“夏天刚泡好的青梅酒,到现在正好三个月。来一杯吗?”

    要是面对自己熟识的人,有很多话也许还没法说的出口,但是眼前只是个陌生的从来没见过面的女孩子,于是,曾经过往的爱情,伴着这一杯清冽的梅子酒。

    成了上好的下酒菜。

    靳语南屁股下边垫着一个稻草拧就的坐垫,坐的既舒服又随意。

    两个人边说边喝,一大瓶酒很快就见了底。

    李姐并没有喝醉,她自从年轻的时候就发现自己酒量过人,这点量刚刚好够她有点放肆的眩晕感,又不至于失去理智。

    靳语南的酒量也是好的可怕,这瓶酒她喝了大半,脸色仍旧如常,喝酒像喝水一样。

    李姐歪歪的靠在摇椅上,对着店里唯一看起来还像回事的商品感了兴趣。

    她伸长手臂,用指尖在柜台侧面的玻璃上一一划过,像是用手指隔着玻璃抚摸了那些冷静疏离的木质卡片。

    “那是什么?”

    靳语南靠在墙上,一双眼睛又深又黑,语气里透着一点漫不经心,说“许愿卡,要是有什么没完结的心愿,倒是可以试上一试。你有什么心愿吗?”

    “谁还没个心愿啊。就像人人都有故事一样。”李姐懒懒的说道“我倒是真的有一个想实现的事情。”

    “说来听听。”

    “我想见他。”李姐两只眼睛空落落的看着天花板,说“我想问问他,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不回来,是死是活倒是给我一个信儿,我带着儿子等的好辛苦。”

    靳语南伸手从柜台里抽出一张卡片来,慢吞吞的递到李姐手上,说“既然听了你的故事,这个就当做报酬吧,想许什么愿,之后只要掰断就好了。”

    李姐把那张卡片捏在手里,她刚喝过酒,浑身发热,那卡片触手生凉,握在掌心里十分舒服,她把卡片提到眼前,看了又看,说“我就是想见见他,跟他再说一回话。”

    卡片在李姐手里反转过几个来回,终于被捏断。

    一瞬间的功夫,卡片应声落地,门口的无心铃发出清脆的响声,靳语南将杯中的清酒一饮而尽,细白的手掌在李姐面前虚晃一圈,说“如你所愿。”

    李姐手中的杯子已无酒水,她整个人瘫倒在躺椅上,双颊酡红,像是喝醉了,戴着戒指的手垂在半空中,轻轻的抽搐了一下。

    靳语南往前一步,将她的手拿起来放在摇椅上,说“做个好梦。”

    李姐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

    梦境里到处都是深蓝的海水。

    海水从她的脚踝往上,慢慢的淹过了小腿肚子,大腿,腰,慢慢往上没过脖子,又没过眼睛,头顶。

    有一点温暖,并不刺骨。

    她从海面上慢慢的沉下去,无止境的往下沉,先是看到了海边游弋的小鱼,接着是浅海的珊瑚,海龟。

    再往下,是只有电视里见过的海豚,鲨鱼,房间一样大的鲸。

    光线渐渐的没有了,手边时不时的飘过几团带着荧光的水母,随着身体越往下沉,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深海生物渐渐的在昏暗的光线里显出一点端倪来。

    原来书上说的没错。

    海底下的生物真的就是随便长长的。

    经过一段漫长的黑暗,自带光源的水母越来越多,成群结队的环绕在李玲芳身边。

    大团大团的水母柔软透明,带着丝线一样美丽透明的触须引着李姐往更深的地方走。

    她的身体像是天生就该生活在海里的一样,下沉,再下沉。

    不知道过了多久。

    脚下突然触到了有一点柔软的海底,水母聚在一起,有规律的朝着一个方向旋转着游动,像是一个大大的荧光色的箭头。

    李姐慢慢的走到了水母指引的方向尽头。

    那里有一个巨大的气泡,在深海里摇摇欲碎。

    里面包裹着一个人。

    那人被海草缠满了身体,只余下一张苍白的脸。

    是照片里的那个人,是照片里每日被拿出来想念一遍,摩挲一遍的那个人。

    是李姐年少时候的爱人,是李博的亲生父亲。

    李姐飘在气泡边上,绝望的看着里面那个紧闭着双眼的男人,她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抚摸他的脸颊。

    却不想那个在海底泡了不知道多久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缠绕在男人身体上的海草瞬间有了自己的生命,开始一圈一圈的自动解开,那男人青白的脖子,枯瘦的身体,还有细长的四肢,逐渐从海草里解放出来。

    他在气泡里伸出双手,做出一副拥抱的姿势,对着不可置信的李姐说“来。”

    柔软光亮的水母一股脑的涌过来,环绕在两个人周围,把这一片黑暗的海底生生围出一小片朦胧的光源。

    李姐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不由得抽噎一声,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