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曾经和李逸飞讨论过有关连环杀手的问题,很显然,在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李逸飞的态度是有所保留的。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在这个问题上无数人已经有过太多的争论。曾经有人提到过反社会人格,甚至也有人提到过,在后工业时代,会加剧一些潜在的心理问题,也会刺激一些人的心理,从而导致系列谋杀案的发生。但仅从这些方面来看待犯罪问题,似乎又有些太过浅薄了。因为有些连环案的凶手,性格之中会有一些表演的成分,或许在某一天受了刺激之后,就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从医学上来解答这些问题或许更合适。”兰溪还记得当时李逸飞脸上多少带着一丝无奈的笑容,“在个性之中寻找共性,原本就是一个需要大量科学数据来做证明的,最起码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涉及到那个层面。”
那么关于发生的这两起案子李逸飞又会发表什么样的见解?兰溪皱了皱眉头,一定要向李逸飞求助吗?年底是他最忙的时候,为什么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将这个案子解决?
“关于那个女孩子的情况,你们那里还有什么发现吗?”兰溪给罗文松发过去了一条语音信息。她也很想弄清楚,如果这两个是同一个凶手的话,那她和安招娣之间,是不是有着某种共同的东西。
年轻漂亮,这对每个女孩子来说都是很重要的。就这一点儿来看,这两起案子似乎完全搭不上关系。从前的安招娣的确是个美人,可现在已经是一位老妇。
“她是窒息死亡,显然并不是被勒死的,可是我们却不确定作案工具是什么。”电话那头的罗文松在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似乎有种说不出来到苦恼。
兰溪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这是什么答案?罗文松给出这样的回答的确有些匪夷所思了,照理说,罗文松可是法医行业的权威,窒息难道还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因为就目前进行的检查工作而言,我们还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最重要的是,死者似乎也没有挣扎的痕迹,所以这很奇怪。就好像是——她突然被推到了一个不能呼吸的地方,就那么死了。不过我相信,具体的情形,解剖之后就能得出结论。”电话那头的罗文松似乎能察觉到兰溪的疑惑,急忙解释道。
车子稳稳驶出了市区,朝着那个有名的景区过去。虽然属于本市的管辖范围,但开车过去差不多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一路上,每个人都在想着这个案情。兰溪多少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乔智已经把询问的任务交给了自己,而她需要做的,是怎么样措辞才能从不同的人口中问出关键信息。随着时间的推移,兰溪发现自己的心也在慢慢地变硬,从前看到落泪的人们,她也就会一同陪着掉眼泪,现在她反倒能平静地安慰对方。将来呢?她是不是连那一点点的伤心都会变得没有,反倒会想尽一切办法,从别人的口中问出更多线索来?
车子很快驶入了度假村。时钟指向了早上九点。天气很好,如果不是抱着查案的目的,不能不说这一片度假村的确会让人很放松。
这是一处很有名的景点,每年都会有大批的游客来这里游玩,毕竟这里是入海口,又是观潮的好地方。最重要的是,附近还有一处有名的千年名刹。每年的春夏秋,都能看到慕名而来的游客。只是到了眼下这种时节,游客并不多。
三三两两出现在沙滩的游客,偶尔也会停下来讨论一些问题。据说关于发生凶手案的消息早已经不胫而走,据说有一些胆子比较小的游客,已经提前结束了自己的假期,匆忙离开了这里。
据说这个不幸的消息已经通知了死者家属,两位已经年过半百的老人悲伤到不能自已,已经有社区医院的医生赶去照料他们。
罗文松在提到死者家属的时候,多少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在乔智他们未赶到之前,这里的一切自然都是由罗文松指挥的,所以当两位悲伤不已的家属,在确认死者就是他们的女儿后,听到罗文松是法医,妻子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就晕了过去。
不用问,法医的身份,在外行人看来,基本上都是跟死人打交道的。两位老人最初可能还抱着一种多少不切实际的幻想,但罗文松的存在,显然让他们确认了这个事实。
“她的姐姐已经在赶来的路上,看看时间,差不多也快到了。另外,我想还有一个人你们可能想见一见。就是死者的男朋友,据说两个人都已经见过双方的父母,有了结婚的打算。昨天最有可能见到她的,应该就是那个年轻人。”罗文松指了指远处一个目光有些发呆的年轻人。“我想提醒你们的是,死者生前是一个——很漂亮,而且很有吸引力的女孩子。”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清洁工看起来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据他自己说,平日他和同事们几乎都是这个时间赶来捡拾海滩上留下来的垃圾,清扫地面。今天早上的工作原本应该很轻松的,因为昨天晚上很早就起了大雾,海滩上的人很少,他们也早早就下班了。万万没想到,大早上起来工作的他会遇到那种事情。
“天哪,我真的以为是谁不小心把衣服落到了那里,所以赶过去想要捡起来。可走近了一看,才知道倒在那里的是个女孩子。我当时都吓坏了,急忙打了报警电话,然后又给我们领导打了电话。”清洁工捂着自己的胸口。
不过真的应该非常感谢他的惊恐,所以才没有严重地破坏现场。只是,他也为自己的粗心付出了代价,脚印、指纹都要留下样本,好让他们比对。
而那个悲伤的年轻人,在看到兰溪的时候,总算是收起了脸上的失态。他想要露出一抹客气的笑容,但显然那笑容比哭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