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侄媳妇求见,叶安固不禁心中诧异,不过还是让人立刻将姚绛雪请了进来。
这些年来,叶家二房和三房的关系非常密切,但是姚绛雪这个侄媳妇几乎没有单独与叶安固说过话,现在这样急忙求见,必定是有什么重要之事。
即使叶安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还是没有想到,这事已不止是重要那么简单了,竟然是关系着叶家生死存亡的事情。
宫中的纯妃娘娘出了事,已经被皇上下令杖杀至死,并且有极大的可能牵连叶家。纯妃娘娘所涉的是谋害龙体,这无异于谋反,根本没有叶家可想的余地。
“二伯父,现在该怎么办呢?缇骑劝说我们尽快离开京兆,他们说只有这一两个时辰了,迟了必遭性命之虞。”姚绛雪着急说道,内心慌乱不已。
叶安固知道缇骑所说没有错,这真的是一两个时辰的事情了。
如果皇上真的因为纯妃而问罪叶家,那么他们将无法可逃。缇骑所说的这一两个时辰,所打的也就是个时间差,就是在皇上问罪旨意下来之前,让他们顺利离开,仅此而已。
但叶家究竟要怎么办呢?离开还是不离开?
离开,那就意味着承认了纯妃娘娘所有的罪名,不离开,那就意味着叶家所有人都随时遭遇杀身之祸,叶家根基或许会断绝。..
叶安固活了四十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过那么难的选择,一下子就难以定下主意。
一两个时辰,时间实在太短太短了。
叶安固闭上眼睛,冥思苦想,很快便有了主意,对姚绛雪说道:“你立刻去找你二伯娘,让她立刻散尽家中仆从,用最快的速度!”
“你们做好立刻跟随缇骑离开的准备,但是离开的事,除了你二伯娘,不得对任何人说,就连孩子们都要瞒着!”
“是,二伯父,我现在就立刻去见二伯娘。”姚绛雪眼中一喜,遂回道。
其实在姚绛雪内心深处,也是愿意跟随着缇骑离开的,毕竟离开意味着有最大的机会活着——她的孩子还那么小,自然对生的渴望大于对死的妥协。
姚绛雪离开之后,叶安固便跌坐在椅子上,觉得浑身无力,脸上一片愁云惨淡。
他虽然已经吩咐姚绛雪去做事了,但是他心中却是没有定下主意的。
离开,还是留下呢?离开会怎样?留下会怎样?
对叶安固来说,不管是离开还是留下,都有着极大的风险,对叶家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这个选择,关系着叶家的将来,到底该怎么办呢?
他定了定神,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便立刻前往延光院却求见父亲叶居谯。妙书斋..
因当初九琉冕之事,叶居谯和叶安泰被罢职了,他们与叶家三房也势成水火。若不是有叶安固从中斡旋,叶居谯就已经将叶家三房除九旒冕族了。
即便没有将叶家三房除族,叶居谯也对三房恨之入骨,无数次悔恨没有在叶安世生下来就将其掐死,不然,就可以免掉后来的灾祸了。
在无数个场合,不管是宴会之中还是与亲友交往,叶居谯都毫不掩饰地表示对三房都恨意,数次说过要将三房除族。可惜,没有得到族老们的支持。
叶家的族老,都是墙头草。如今叶居谯叶安泰都被罢官了,有眼睛的都知道叶家将来能靠的只有三房,又怎么可能会将三房除族?
因此,不管叶居谯有多恨,族老们都反对除族的事情。
叶居谯无可奈何,却依旧对三房充满了恶毒恨意,就好像三房的人不是他儿孙一样。
每次叶向愚休沐回到太平巷,叶居谯也从来不会见他,完全当三房不存在一样。
甚至,因为二房与三房交好,叶居谯就连二房都厌恶了,对二子叶安固经常都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现在听得叶安固求见,叶居谯怒气冲冲地说道:“不见,让他滚!”
他对叶安固实在失望至极,明明与叶安世不是一母同胞,关系却最为要好,时时都顾着三房,沾染了三房那些恶俗习气。
叶居谯对待叶安固,自然不会像对待叶向愚总是不见,但十次里面,也有六七次是不想见的。
现在,他就不想见到叶安固。
“老太爷,二老爷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关系着叶家生死存亡的大事。”管家这样禀道,不着痕迹地把叶安固给的十两银子放得更严密。
关系着叶家生死存亡的大事?
他和大儿子已被罢职,叶家的希望,落在了叶家三房那里,所谓的关乎着叶家生死存亡的大事,其实说白了其实就是关于叶家三房的大事。
如果叶家三房遇到什么事情……那么倒真的是大快人心了!
叶居谯恶毒地想道,竟然生出了一股快意。
一想到三房,他就会想到自己被夺职受尽朝官耻辱的事情,他怎么能不恨?
这种恨意,远远超过了他作为一个族长该有的担当,更是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职责。
他想了想,还是唤道:“将他唤进来吧。”
如果三房有什么不幸的事情,那么他倒不妨听一听。
待他听完叶安固的话后,他脸上满是怒火。他原以为是三房出事,却没有想到真的与整个叶家有关!
该死!和当初九旒冕一样,是三房惹出的祸端,三房拖累了整个叶家!
“我……我真是恨极!为什么不一早将三房除族!不然,今天就不用遭受这样的灾祸!”叶居谯大力拍着扶手,恨得双目赤红。
叶安固愣了愣,随即低下头,掩住了眼中的失望。
他没有想到,到这种时候了,父亲第一时间所想的,并不是带着叶家避免灾祸,而是想着对三弟的恨意。
“父亲,现在危急,还请父亲尽快决定。缇骑已经来了,劝说我们尽快离开京兆,先保住性命再说。父亲,您怎么看呢?”叶安固这样问道。
缇骑来了?
叶居谯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父亲,我以为,还是先将家中的妇孺先送走,把仆从都遣散,我们……就留在京兆这里。不知父亲觉得如何?”叶安固这样说道。
不想,叶居谯冷声说道:“我们为什么要走?这是三房在作孽,与我们何干?”
叶安固惊诧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待他知道叶居谯打算做什么事的时候,整颗心都冷了下来。
父亲,他怎么能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