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采有句话说的好：“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物理学告诉了我们一个道理：光路是可逆的。
水了这么两句话，想要表达的只有一个意思。
那就是，在叶霆观察着荆轲的时候，荆轲也在观察他。
于是，少女刺客终于看到了秦王的全貌。
传说中的秦王与六国的传说中身高三尺、面目狰狞，每顿都要以人心为食的另小儿止啼的暴君不同，以不是荆轲想象中虎背熊腰、威严满满的中年男人形象。
荆轲惊讶的发现，坐在王座上的是一位相当英俊的青年——甚至有些年轻得过分了——他头戴着金色边框的黑色九旒冠冕，飘逸的黑发让其显得俊逸不凡。
秦尚黑，因此秦王的王袍整体是玄黑色的，上方精致的玄鸟纹饰将主人体现的尊贵不凡——尽管如今的王袍并非后世以龙为尊的明黄色龙袍，但仍旧能完美的显露出其作为君王的风姿气度，穿在身上自带一种让人心折的威仪。
秦王坐于王座之上的姿态并不端正，事实上，这种斜靠在椅背上，歪着脑袋，一手撑头，一手随意的放在扶手上的姿态无疑是相当随意的。一般而言，恪守礼教的君王们根本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尤其是面见使者的朝会摆出这番姿态，否则就是“失礼”，会被认为不规矩。
然而，这随意的姿态放在秦王身上，却能够在其霸气中衬托出几分潇洒不羁的气质。
单单只是站在那里，就有种想跪地臣服，为他奉献一切的冲动。
但最让荆轲印象深刻的还是那对黄金色的眸子。
秦王金色的双眼宛如两块晶莹的金色宝石，又好像两团燃烧的黄金火焰，银河般深邃，宛如隐藏无穷的睿智，而这有别于凡人的瞳色更为他增添了一种妖异的美感。
然而，荆轲发现，她根部无法一直直视着这位王。
因为从那双黄金瞳中，她感受到无尽的精神压力。
那种可怕的压力，让她觉得自己仿佛是在直视一个可怕的，披着人皮的怪物一般。
不，严格来说，那不是怪物。
而是一整个国家。
直视着秦王，就如同直视整个大秦，直视大秦的千万百姓，直视大秦的万里河山，直视大秦的百万大军。
这股压力之下，要不是荆轲本人内心坚定，几乎要如秦舞阳一般倒在地上。
“嘤咛——”
少女冷哼一声，终于在自己失态之前转过了头。
即使如此，叶霆也发觉，眼前的女孩脚稍微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原本气质豪爽大气的少女，不经意间展现出一丝柔弱，着实让人心生怜惜。
没办法，对于美的追求是人类的天性，就算叶霆到了今天这个境界也没有办法免俗——要是真的是正史上那位男子荆轲，敢嘤一声叶霆就把他砍了。
事实上，作为秦王，叶霆在秦国就是天，秦国上下基本都是他的狂热崇拜者，无数下到三岁幼齿，上到高龄老妪，无论已婚未婚，基本上只要是秦国的女性都对他有着发自内心的崇敬，只要他勾勾手指，无论是秦国的任何人，即便是夫妻恩爱的有夫之妇，都会心甘情愿的来到他的面前，任其索取。
萝莉、御姐、少妇、人妻……即便喜欢搞基，作为秦王叶霆都能任意得到满足。
然而多年来，叶霆在秦国已经拒绝了大臣上千次广选秀女的建议，平均每周要拒绝一两次，表面上也只有虞姬一位不是嫔妃的嫔妃，真正想要深入交流都得回到密斯特拉学院——要不是有虞姬在表面上撑场面，又创造出了灵能者们作为侍女和内卫，叶霆觉得他的大臣们都要进献美男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对于异性的要求不只是美丽的外表，还有有趣的灵魂。
在叶霆的允许下，好不容易稳住心虚的少女刺客并不需要将地图交给侍卫，她能够亲自带着燕国地图，以及隐藏在其中的匕首来到高台上的王座旁，来到叶霆面前。
要知道，出于对秦王身份的崇敬，王座的高台足足有两米高，远离周围的大臣，即使是侍卫也不会站在高台之上——以示秦王地位的崇高，无人能与其平起平坐。
当然，这样造成的安全隐患也是显而易见的，所以通常而言，任何外人想要觐见秦王都不能靠近高台，想要呈上什么东西也需要侍卫来代替。
荆轲是唯一的例外，这也让她看到了可乘之机。
虽然秦王宫守卫森严，虽然卫兵们手持的枪械无比可怕，但只要她能走上高台，来到秦王身边的话……
周围方圆几米根本不会有人对她进行阻拦，那些可怕的枪械也无法瞄准她——因为秦王就在她身边。
于是，怀着激动和纠结的心情，荆轲一步一步的踏上了通向高台的台阶。
快了，快了，就快要到了。
就在荆轲来到离秦王只差五步的时候，秦王突然开口了。
“朕很疑惑，”秦王的语气显得饶有兴味，“在朕的扫描中，你身上没有携带任何有高能反应的魔法道具，没有附加神力的武器，事实上，除了那张地图中藏着的凡铁的匕首，你什么武器都没有，就这样你也想刺杀朕吗？”
这不是蔑视，而是单纯的事实，就算其余几国目光再怎么短浅，但以韩赵两国的陷落速度以及秦军强大的战斗力，也应该是可以推断出到咸阳宫的防御会有多么高超吧。
“荆卿，你可以为寡人做出解释吗？”
最后一句话，秦王加重了语气。
而只是一瞬间，远超刚才的可怖压力就随之降临在荆轲身上。
在少女刺客的视野中，一只双翼遮蔽了天空的玄鸟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那玄鸟明明浑身黑色，却宛如煌煌大日临空一般，挥洒出了万道光芒叨。
而玄鸟那对金黄色的双眸瞪视着她，朝着她露出赤裸裸的杀意。
来自身体本能的战栗让荆轲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大滴大滴的汗珠在她精致的脸庞上滑落。
“呼……呼……”
如同溺水之人一般，通过夸张到好像要将周围空气吸个干净一样的呼吸，少女刺客试图找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绝对赢不了的，就算没有这些古怪的武器，她也打不赢这个皇帝，作为有名的侠士，即使是方士也要敬畏三分的，登临凡人顶点的武者，她也见过不少强大的方士，但是即使是这些方士加在一起，和眼前的秦王的威势相比，萤火和皓月之间的差距。
这是人能够拥有的力量吗？
到了这个时候，她尚未开始的刺杀其实已经可以宣告失败，因为在秦王的面前，别说发动任何像样的反击，她光是站着便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力量。
“谁能告诉我，秦王怎么会是这样的怪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