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购人员诧异,道“不是认识吗,这还有什么不好商量的。价格我也打听过了,您卖给别人都是市场的十倍价格,我们也按这个数来就是了,肯定不让您吃亏。”
于青山冷笑。
“不卖。”
“一个葡萄籽都不卖给你们。”
清源的采购人员愈发纳闷,心道自己也没惹着对方,怎么突然之间对方就生气了。
“您是价格不满意吗,还是说货源少,供应不了那么多。”
“其实我们可以等的,先定下合作关系就行,最近的蔬菜瓜果赶不上,等下一批也行。”
“只要你们新品种蔬菜试验基地那边能赶得上趟。”
“一切都可以商量。”
于青山神情愈发冷漠了。
他脸上带上了一丝嘲讽,很是鄙夷,道“刘大布袋不能挺能吗,以前狠压我们家的菜价,现在怎么又求到我头上来了。”
“为富不仁。”
“就知道吸乡亲们血的奸商,想让我跟你们合作,做梦。”
“滚吧,老子没工夫和你们什么狗屁清源食品厂合作。”
清源的采购人员懵了,还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可身在异地,他一个人势单力薄,就算有火也不敢发,只能忍着。
没一会他就被赶了出来,中途屁股上还被于青山踹了一脚。
从于大光家里出来到了街上的时候他都恨不得将脸埋到地底下去。
太丢人了,也太憋屈了。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羞辱。
尤其走的时候那些街坊还指指点点。嘴里不时迸出几个清源食品厂、被打了、求人求到刘大布袋仇人头上之类的话。
“两家有仇不知道啊,这还敢去。”
“小伙子肯定不是咱们镇里那几个村的,不然肯定不会去触这个霉头。”
“收了二十多年菜,一直压价,要我我也气不过。”
“嘿,二癞子,你不是挺看不上于家的山娃子吗,怎么捧起他的臭脚了。”
“捧啥臭脚,我就是说句公道话。”二癞子梗着脖子说道。
一个穿汗衫的中年人哂笑,道“公道个屁,就你,谁不知道你二癞子是个有奶就是娘的主,于家那娃给你甜头了吧。昨儿个香瓜好不好吃。”
“哈哈哈哈”周围几个街坊纷纷大笑。
接着,又一个大娘道“在这捧于家金凤凰的脚有什么用,他又也听不到。还压价呢,你爹没给你说过当年两家争果园闹仗的事吗,打了好几仗,两边各自叫了十几个人,都挂彩了。刘大布袋被打断了根肋骨,躺了个把月没下地,开了厂子之后还肯收于家的菜就不错了。”
“嗨,还不是老于头没本事,要是他开了厂,那他也能压刘大布袋家的菜价。”
“哎,你这话就不对了,人家老于头自己是没多大本事,可人家有个好儿子啊。重点大学毕业,人家现在可是城里人。”
“啥城里人啊,不跟咱们村出去打工的那些人一样吗,前些日子还不是回来了。要我说,人家刘大布袋儿子才是真有能耐,人家也是大学生,听说现在卖玉,鼓捣什么翡翠,高档着呢,都赚大发了。”
“哟哟哟,刚说一个二癞子,你小黄毛也挺会舔啊。刘大布袋给你好处了吧。”
小黄毛得意挑了挑眉,道“瞧你说的,我是那种有好处才说好话的人吗。”
稍微停顿一下,他故作不经意掸了掸袖子上的一个小红星。
穿汗衫的中年人眼尖,看到了小黄毛衣袖上的那颗小红星,顿时诧异了一声“小黄毛,你行啊,不声不响进了刘大布袋的厂子,都当生产组长,混上小红星了。”
“哎,老叔,这都被你发现了,嗨,也没什么,我寻思着出去打工离家远,不如就近找个地方干。清源厂里待遇好,又都认识……厂里管事的看我机灵,干啥都上手快,就让我当了个小组长。”小黄毛很“谦虚”,沿着几个人走了一圈,炫耀他那颗小红星。
“不赖,当小组长多拿一千五,比那些在外面打工的少不了多少了。”
“还真没看出来,小黄毛上学的时候调皮捣蛋,现在倒是知道好好干了……要不婶给你介绍个漂亮大闺女认识认识。”
小黄毛笑的跟朵花似的“婶,这可是你说的啊,得漂亮啊,不漂亮咱可不要。”
“就当个小组长,看把你能耐的。”中年妇女笑骂。
……
此刻,刘大布袋正在生气。
倒不是因为采购员合作的事情没谈成,而是因为采购员被踹了一脚,灰溜溜回来了。
他觉得丢面子。
刘大布袋是个传统意义上的爷们,好面子,吃暗亏能忍,可明着被人摆一道可忍不了。
“说,谁让他去的。”
“咱们厂又不缺原料,乡邻紧着往咱们这边送,就连隔壁镇的种大棚的都往这边跑……”
“丢人不,你们说丢人不。”
“采购科的洪小子眼巴眼巴的跑过去,结果被人踹了一脚回来了,跟我见面的时候连打小报告都不敢。”
“怂蛋!”
“要不是老子眼尖,看到洪小子走路发飘,屁股蛋子后面有脚印子,老子就被你们糊弄过去了。”
刘大布袋气的脸色涨红,在厂房隔间里逮着几个厂里的科长就是一顿臭骂。
“张科长,你说,是不是你让他去的?”
张科长连忙摇头,他连忙辩解,道“厂长,你跟老于头看不对眼我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让小洪去那里求人呢。”
刘大布袋嗯了一声,然后脑袋一转,瞪起眼来,道“李科长,那让洪小子去于家的就是你了?!”
李科长也赶紧摇头,道“厂长,这事跟我们采购科没关系,是小洪他自己去的。他年轻,心思活,听说最近出了一批什么试验基地里的新品种水果,就想去试试,想给咱们厂弄个什么新型罐头出来。”
刘大布袋一脸不快,道“放屁,老于头有个屁本事,他能种出来什么玩意。”
李科长小心翼翼,道“不是老于头,是他儿子,于青山,就那个他们村的第一个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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