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红返回院子,刚打算坐回躺椅上,却见万剑阎罗,怒阎罗等人联袂齐至。除了走在最后的雷大娘之外,个个的脸上都带着凝重之色,齐刷刷盯着自己。
想了一圈,杜月红先发夺人:“你们不会是为了城门口的事,找我来兴师问罪了吧?出的是我幻阴流三长老没错,但是诸位,劝你们先想想清楚,到底谁是自己人!”
姚武苦笑道:“什么兴师问罪,三娘也太小看我们了。刘叶刚才确实找过我们,要我们给个交代,但是被怒阎罗喝跑了。此地乃是白江道,我圣门行事,何需向人交代!”
他口中的刘叶,正是白江城的行军录事。
杜月红看向怒阎罗,后者微微昂起下巴,气势十足。
“既然不是为了城门口的事,那你们这是干嘛?不会是看我院子漂亮,集体上门来赏花吧?”杜月红不解道。
众人你眼看我眼,沉默片刻后,还是姚武开口:“三娘,听说今日你幻阴流来了一位女弟子,你还把人带到了卓沐风的院子里?”
城主府的事,当然瞒不过这些人,何况杜月红也没想着要隐瞒,当即大方承认:“是啊,怎么了?”
姚武:“三娘,可否告诉我们,你把人送过去,到底有什么目的。”
此话落下,再看对面众人的表情,杜月红警惕起来,冷笑道:“呦!这么兴师动众而来,敢情是来提审老娘我的。不过老娘有什么目的,需要向你们汇报吗?再怎样,肯定不会害你们就是。”
姚武摆摆,哭笑不得:“三娘莫要误会,我们可不敢提审你,就是好奇,所以跑过来问问。”
“是啊三娘,大家都是自己人,你突然把女弟子送到卓沐风那里,万一出了事,提前通个气也方便大家应变。”
“三娘,我等乃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种时候你可不能搞小动作啊。”
“快快说来。”
其他人七嘴八舌,纷纷催促杜月红说出目的。
望着这群看似关心自己的家伙,杜月红暗暗冷笑不止。
她大概明白了这群人的来意。卓沐风事关魔帝珠和魔人印鉴,这群人分明是怕自己通过一些段,捷足先登,瞒着他们得到好处。
所以一听到风吹草动,立刻就跑来了,看这架势,自己要是不给个答案,这群人怕是不会罢休。
杜月红听得心烦,怒道:“够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老娘不傻,卓沐风也不傻,事情没你们想的那么容易!
老娘让刘芳菲和巫媛媛认姐妹,纯粹是加深双方的关系。说到底,万一那边有个动静,刘芳菲也好及时向我们汇报,就这些,没事你们可以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没有挪步。
万剑阎罗轻咳两下,握拳在嘴边,略有些腼腆道:“三娘,事情没这么简单吧?你谁不送,偏要送一个容貌身材都万中无一的大美人,只怕是另有深意吧?”
杜月红咯咯直笑,死盯着万剑阎罗:“怎么着,你不会是心怀嫉妒了吧,是不是怪老娘没把人送到你床上去?”
这话令万剑阎罗好一阵无语,报以苦笑:“三娘胡说什么,圣门上下谁不知道我只对你一人倾心,哪里看得上其他女人。”
“打住,你的心意我可无福消受。”杜月红一脸气哼哼的样子,直接掐灭了万剑阎罗的话头。
怒阎罗上前一步,他脾气本来就不好,这时看急了:“我说三娘,你有劲没劲,当你那点心思大家不知道吗?
我劝你别乱来,卓沐风那小狗绝非易于之辈,你那个女弟子根本不是对!
若贸然行动,到时候人没控制住,反而把关系给弄僵了,对我等毫无益处,需以大局为重啊!”
连一向冲动的怒阎罗,都开口闭口大局为重,可知这群家伙有多着急。其实最先听到消息的,正是怒阎罗。
这家伙的记性不错,上次杜月红是唯一同意他的想法,坚持趁夜偷袭卓沐风的人,令怒阎罗印象深刻。
所以今日一得知杜月红的行动,怒阎罗脑中灵光一闪,立刻自以为洞悉了一切。三娘这是贼心不死,打算用美人计,偷偷对卓沐风动啊!
搁在以往,怒阎罗一万个同意,但今时不同往日,利弊都被雷大娘分析透彻了,怎能乱来?
之后怒阎罗急匆匆找到了其他人,这才有了现在的一幕。
听完怒阎罗的劝诫,杜月红完全是懵逼的,她什么时候想对卓沐风动了?就算动,会用这么低劣的段?
可转念一想,她就明白了,原来如此,这帮家伙居然以为她想利用美人计暗害卓沐风,有病吧?
但她乐得借驴下坡,冷着脸道:“我的事不用你们管,也不会连累你们。”
这番表态落在众人眼里,自然是被戳破了心思,无奈默认了。
怒阎罗指着杜月红,跺了跺脚,重重嗨了一声:“三娘,你让老子说你什么好?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也要注重方法。原本还以为老子最冲动,没想到你,唉……”一副深为感慨,摇头叹息不止的样子。
但众人分明看出了几分暗爽之意。
摧心阎罗沉声道:“三娘,不可妄自行动,卓沐风那厮虽无比好色,但也不是没脑子的人。”
杜月红烦躁地摆摆:“知道了,我不动还不行吗?一切都听大家指挥,这样可以了吧?”
见她情绪激动,姚武话锋一转:“三娘此计倒也不是全无用处,只要不动,也算是在卓沐风的院子里安插了一个眼线。”
这时,一直静默的雷大娘却讥诮道:“怕就怕,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千挑万选,好不容易拣出那么一块肥肉,可别被人吃干抹净,最后反过来对付咱们,那就贻笑大方了。”
同为暗中与卓沐风勾结之人,雷大娘只怕是现场唯一知道杜月红用意之人,暗骂这鬼女人狡诈,语气当然不会太好。
杜月红反唇相讥:“那就不劳你这老太婆费心了。”
眼看二人一言不合,又有相争的趋势,众人连忙上前拉开。确信杜月红不会乱来,此行的目的也达到了,不久之后,众人便纷纷告辞离去。
原本万剑阎罗是想留下的,但受不住杜月红的冷淡,只好捏着鼻子走了……
却说刘芳菲住在院子的第一晚,她就开始后悔。无他,外人眼里如天上神祗一般的狂龙,没想到一入夜,竟会如此禽兽。
从正房中传来的持续挞伐之声,简直如魔音贯耳,吵得刘芳菲心慌意乱,面色潮红。
往日她一直修炼到子时才会休息,今夜实在是静不下心来,屏蔽听觉都没用,脑中自有画面浮现,好几次想强行运功,差点没走火入魔。
刘芳菲实在不敢继续了,只好咬牙切齿地脱掉外衣,咒骂着缩到了被子里,并以被子蒙头,仿佛这样就能驱除脑中的不堪画面。
但她毕竟是接近三十岁的成熟女人,该懂的事情早就懂了。往日里被她强行压抑的东西,今夜突然被点燃之后,居然越烧越旺,快让她压不住了。
使劲蹬了蹬腿,又踹了几下床板,刘芳菲掀开被子,很想大喊一声让那对狗男女停止,可又怕对方会利用这个理由,趁将她请出去,女魔头岂会放过她?
想着反正睡不着,她倒要看看,那个禽兽能胡搞到什么时候去。
找到了这样一个理由,刘芳菲偷偷散去功力,恢复听觉,这让她感觉自己在做贼一般,紧张中又带着几分难言的滋味,肺部如火烧。
一夜恍然而过。
卓沐风如以往般起床洗漱,之后离开了房间。
院中还残留着缭绕的雾气,却见一名黑纱女子正端着脸盆往房里走,双眼有些恍惚,像是随时会摔倒一样。
“刘姑娘,你怎么了?”某人明知故问道。
刘芳菲停下脚步,脸色酡红,想骂又不敢骂的样子,最后闷声道:“你应该去看大夫!”
“我?为什么?”卓沐风指着自己,倒是真疑惑了。
刘芳菲嗔道:“正常人不会跟你一样,我听一些妇人说,男子能坚持一盏茶都少见,你都几盏茶了,不是有病是什么?”
哼了一声,她快步走回房内,又飞快关上了房门。
卓沐风理解刘芳菲的意思后,不由大笑起来,并无被骂的愤怒,反而很是得意,充满了男子气概,一大清早就是顾盼飞扬,昂首挺胸。
但稍微冷静之后,卓沐风却蓦然一怔。那女人,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杜月红把对方安插在这里,目的显而易见,以卓沐风的敏锐,当然少不得会怀疑。
故意和自己撞见,故意引自己发问,然后以这种看似咒骂,实则让人很爽的话夸奖自己,既不会显得刻意做作,又能消除双方的尴尬。
若是如此,那这个刘芳菲的应变能力就有些高明了。
卓沐风深深地看了一眼左侧的厢房,目光冷邃,而后离开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