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齐元昊一行人的到来,现场的气氛逐渐达到了高峰。坐在两边案桌前列的东周高官们,纷纷上前与之打招呼。
齐元昊一一回礼,温文尔雅,既不过分亲近也不疏远,那份举重若轻的气度,即便是在场嫉妒他的人,亦无法指摘分毫。
赤火府主赞道:“此子不愧是北齐太子。”
一边的白水府主却冷哼一声,传音道:“能力和气质都有,可惜,却因为一个女人,误了国事,更差点丢了太子之位!”
他指的当然是妖妃苏芷兰。
当初正因为齐元昊的一意孤行,从南吴抢走了苏芷兰,被南吴引为国耻,才导致两国交恶,大大损害了北齐的利益。
为此,北齐方面对齐元昊颇多议论,那些原本支持他的势力,都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而敌人更是借此会大加弹劾。
有一段时间,齐元昊的太子之位摇摇欲坠,即便是现在,这股冲击他的力量仍未平息。
所以这次出使东周,不仅北齐方面极为重视,更是齐元昊保住太子之位最重要的证明,只许成,不许败!
赤火府主了然,却回音道:“慎言!”
白水府主遂不再多话,只是举杯喝着酒。
另一边的卓沐风却心神微乱。刚才其实他感应到了苏芷兰的小动作,但他实在不明白,那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明明有了心爱的太子,况且也无需再借重他,却频频对他做出让他误会的举动,难道她天生水性杨花不成?
“她怎样的性格,与我有何关系?这次之后,今生再难见面,想这些干什么?”卓沐风摇头一笑,他本是豁达的性格,很快便向乐谦等人敬酒,喝到了一起。
巳时刚到,现场的气氛达到了最高峰,因为东周大帝携一众妻妾现身了。
卓沐风抬头看去,就见那位主宰东周皇朝的男子,不过三十出头。他身穿九爪龙袍,头戴冠冕,隐藏在十二串旒珠后方的脸庞颇为英武,蓄着浓须,衬着高大雄伟的身材,恍如一轮徐徐升空的红日,带着威凌八方的气场而来。
一时间,群臣莫不下拜,高呼万岁。
齐元昊等北齐一行人亦纷纷站起,拱朝正中间上首的男子行礼。
万岁的声音震荡不绝,响彻天地之间,四周的兵丁如雕塑挺直站立,拱卫着高高在上的东周大帝,将他的气魄威仪烘托到了极限。
按照这个世界的规矩,官员见到帝皇,除非是大型祭祀活动,否则不必下跪,只需躬身即可。
卓沐风被乐谦强行一拉,给拽出了案桌,只好学着众人的样子,遥遥朝上首的男子拱。心中却想,如今自己也算是正五品大员,以后再遇到梅山晖之流,也不用下跪了。
“诸位爱卿平身。”
东周大帝的声音像他的人一般雄浑,双平托,众官员和他身后的妃子便齐齐收礼,等东周大帝坐下,也各自归位。
一众宫娥侍女,则按照事前的安排,纷纷站到了自己所要服侍之人的案桌旁。一时间,整个宫城都安静下来。
卓沐风望着四周,在座的男子们个个位高权重,女子们貌美如花,这就是东周的权力中心啊!
“今日朕诚邀诸位爱卿,共饮美酒,共赏歌舞,除犒劳诸位爱卿的劳苦功高外,亦是欢迎我东周的贵客。”东周大帝虎视鹰盼,哈哈大笑。
一众臣子连道不敢,大半目光却落在齐元昊身上。齐元昊很识趣地笑道:“劳陛下费心了,元昊惶恐。”
东周大帝但笑不语,视线瞥见齐元昊身边的苏芷兰,目中大讶。后宫多佳丽,他身后的皇后妃子,一个个都是国色天香,但却没有一人及得上此女的风采。
想到妖妃的传闻,东周大帝恍然。他乃雄心壮志之辈,很快便恢复过来,对侍立在旁的太监总管挑了挑眉。
太监总管立刻尖着嗓子喊道:“大宴开始。”
一碟碟珍馐美味,在一位位宫娥穿花蝴蝶般的游走间,送到了一张张案桌上。东周大帝率先举杯敬酒,随后一饮而尽,亮了亮杯底。
众人连忙起身,同样饮尽后亮杯底,宴会便在热闹的环境中开席。
秦可情等人慢慢适应了现场的环境,也开始彼此敬酒聊天,在一众宫娥细心却不失庄重的服侍下,分外享受和自得。
这等皇宫大内的宴会,寻常江湖人哪有会涉足,更别谈和东周权力最大的一批人同场赴宴了。
饮酒当然少不了丝竹弹奏之乐,这次表演的乃是东周皇室御用乐师,技艺当然不用多说。在卓沐风听来,虽然不及前世的电子合成乐,但能甩乐谦这老小子好几条街。
乐谦喝着酒,一边闭目一边摇头晃脑,随乐曲节奏摇摆,哪里还有一点府主的威仪?看得另外两位府主十分无语。
宴会气氛持续走高,一队队舞女登场,个个容貌出挑,轻纱曼舞,挥洒花瓣,引群臣目不转睛。
而到了终场之时,随着一阵抑扬顿挫的急促琴音,一位美绝人寰,身穿七彩羽衣的妙龄女子站在被人抬着的巨大四方木台上,嘴咬红花,围旋飘然,演绎出一曲倾国倾城的绝妙舞姿。
现场仿佛连呼吸声都停止了,在女子渐入佳境的舞姿中,哪怕是东周大帝都忘了与身旁爱妃说笑,只盯着舞台。
爱舞成痴的秋容裳,更是握紧秀拳,俏脸因激动而通红,以一种瞻仰的眸光望着台上女子的一举一动,宛如朝圣。
即便是经受过后世各种舞蹈轰炸的卓沐风,这一刻都不禁痴了,暗想此女大概才是真正因舞蹈而生。
一舞终了。
现场却鸦雀无声,直到女子盈盈一拜,并脆声感激众人,众人方如梦初醒。也不知是谁带头,一阵激烈的喝彩声和鼓掌声响起,将气氛推到了新的高峰。
“一舞倾人城,一曲倾人国,不愧是名传天下的凤舞大家!舞姿尚且如此,不知朕是否有幸,能欣赏到凤舞大家的琴音?”东周大帝满脸期待。
众人亦一眨不眨地看着正中间,风采几不亚于妖妃的绝美女子。
凤舞笑道:“小女子在三年前便已发誓,若技艺无法超脱,则不献丑于人前,还请陛下恕罪。”这是堂而皇之地拒绝了。
可出奇的是,现场竟无一人发怒,连东周大帝都是如此。只因凤舞的刚烈天下闻名,在此之前,她已相继在四大皇宫表演过,并拒绝了四位大帝的邀琴。
因此东周大帝被拒绝,丝毫不以为忤,反而赞赏地笑道:“好,那朕便预祝凤舞大家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届时再欣赏大家的超凡琴艺。”
凤舞忙拜谢道:“多谢陛下见谅。”
在东周大帝的命令下,自有人引着凤舞,来到了右侧的一处空案桌就座。
凤舞本是风尘女子,但因身份特殊,连威势最盛的中州大帝都亲赐她牌匾,赞扬她的品性,因此与百官同席,百官并无蒙羞的感觉。
接下来便是宴会的后半段,大家吃饱喝足,便可以各回各家了。
岂料就在这时,齐元昊突然站起,对着东周大帝拱道:“承蒙陛下热情款待,元昊实在过意不去。为表感激,元昊下有一能人,愿在今日大宴之上,向陛下及诸公献艺一二,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他的态度看起来不卑不亢,甚至面带笑意。但从前段时间宫内流出的消息看,东周和北齐的谈判并不成功,双方没有达成利益一致。
而西楚和南吴,却早已发兵攻打北齐,每多拖一天,北齐便多一分危险。所以老实说,众人对齐元昊的修养十分惊叹,换成他们,哪里还能如此镇定。
东周大帝举办大宴,其实也是为了磨一磨齐元昊,表明自己稳坐钓鱼台的态度,闻言眸光一闪,笑道:“哦,那朕倒是十分期待了。”他倒想看看,齐元昊能玩出什么花样。
齐元昊坐回原位,一名青年昂首挺胸,傲然走到了中间的空地上。他腰背挺直,站在那里宛如一柄插天的巨刀,予人锋芒无匹的感觉。很多人光是看着,便已双目刺痛,不禁心生骇然。
东周大帝讶道:“下方是哪位俊杰?”
青年拱道:“在下公羊进。”
百官面面相觑,但东周大帝先是一怔,随后道:“便是北齐江湖天星榜第八十三位的公羊少侠,果然英雄出少年。”
百官虽不清楚江湖事,但对天星榜却是有些了解的,深知上榜的一百人便是江湖百大高。
他们起初震骇于公羊进的气势,再一听他的名头,无不大感吃惊,似乎不敢相信如此年轻的人,已经是北齐江湖的百大高之一。
东周大帝身后的皇后妃子们,乃至在场的宫娥侍女们,无不好奇地打量着公羊进。
深宫女子对江湖多有好奇,公羊进的身形气度,与她们所见过的男子截然不同,拥有一种发自骨子里的强大豪迈之感,一些宫娥已经忍不住红飞双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