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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五章 生离死别雨茫茫

    “给你自己斟酒吧,咱们喝一个。”瑞亲王说。

    李麟推辞:“王爷就别管奴才了,奴才现如今滴酒不沾。”

    “以前不是挺能喝的吗?怎么如今不喝了。”

    “先帝在时,没这么多规矩,如今皇上给奴才定了一堆规矩,我们这些人在有公事的时候绝不能沾酒。不过,王爷若是不放心,奴才可以给您试毒。”说着李麟端起瑞亲王的酒杯,将酒杯中的酒倒入另一只空杯中,当着瑞亲王的面饮下,给其看了自己喝干了酒杯。

    瑞亲王笑笑,端起酒杯看了一阵仰头喝下。

    “王爷,吃菜。”李麟给瑞亲王夹菜,放在瑞亲王面前的碗碟中。

    瑞亲王瞥了一眼,摇头说道:“我如今信奉的道家,做了全真道士,只吃斋不沾染荤腥。”

    李麟不曾听说瑞亲王吃素的,想来也知道如今也是刻意为难他。

    “是吗?那要不让人去炒两个素菜给王爷?”

    瑞亲王不屑地摇头:“算了吧,我也没胃口吃。李公公过来是有其他别的事吧?”

    “聪明,王爷想来也知道您为何要进来吧?”

    “不知,我什么事都没做,稀里糊涂地就进来了。”

    李麟叹息一声:“你也知道的,以你的身份和威望,审查你会很麻烦,你身后牵连的人可不是一般地多。”

    瑞亲王静静地望着李麟,不回话。

    李麟接着问:“你过去做的那么多错事,你就算是死也是死有余辜。可你不能牵连其他人,王爷明白吗?”

    “莫说是赫连默为你桶窟窿已经被关押审问,文远博想要用你的事翻旧账,把先帝判错的案子杀错了人的事重新提起,便是李复,赵世祖这些人从前一心辅佐你的人以后在朝上也就站不稳了。还有宗亲里,被挑拨起来的镇南侯,元郡王,禟王他们现在都不好做人了,您是不是要把这件事说清楚说明白了,给他们都留一条活路,也给皇上皇后一个台阶,让他们心安了,小世子的以后才能有活路。”

    “说说吧,你们要我怎么做?”

    “就是把诬陷皇后这件事认下,还要说鱼难成的死是您一时糊涂造成的,就当作是自家人闹了一场鸡毛蒜皮的家务事,您给皇后娘娘正名。皇上毕竟和您是一个爹生的,一个娘养大的,您们是亲兄弟,皇上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那向天,周山他们污蔑我的罪行怎么处理?”

    “皇后娘娘的性子您是了解的,她心地善良非常人可及,她都能原谅您。皇上疼惜她,自然不会为难您,您从这儿出去,皇上便赦免了您。”

    “我可不傻,认下这个罪名就是诬陷皇后,藐视皇威,一样是死罪。”

    李麟笑笑:“太史公有云,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若不是娘娘将你救回,您现在应该是已经死在了那个阴暗潮湿的地牢里了,这就是轻于鸿毛的死法。你回来也是九死一生,王爷,您可要想好了,若是您死了,大家都能活,那就是重于泰山。”

    “可我若是不认,你们能奈我何?”瑞亲王自斟一杯,说话声伴着潺潺流水声,显得他满不在乎似的。

    李麟注视着瑞亲王:“那奴才,再送王爷一句话——难得而易失者,时也,时而不回者,也。王爷可要抓住这个会,若是等到明日一早,皇上下令严查此事,结果也会是奴才刚才说的那样,届时可覆巢之下无完卵,大家都不想这么做,所以您可不要牵动荷花带动藕了,您得为煦廷世子着想,毕竟是谋逆加上叛国的罪行,是要诛灭九族的。”

    瑞亲王沉默了一阵,等李麟没有了耐心,准备起身离开时。

    “李公公,我答应你,可是要保煦廷一命。”

    李麟回头,诡谲一笑,“那是一定的。”

    “你们要我说的,我会写下来作为证据呈递上去,可是我不能待在这里,传出去对皇上没好处,会说你们屈打成招的。”

    “您写好之后,我们看了满意,呈递上去就立马送您回去。”

    “对了和老七传递个口信儿,可以杀我,可是不能让众人看着我承认自己的罪行。”

    “这个怕是不行,不审问你就处决,不合规矩。”

    瑞亲王冷笑一声:“你们做的事有几件是符合规矩的?别装模作样了。”

    李麟低头:“这件事上,我们还真不能按着规矩办事。”

    瑞亲王无奈叹了一声,“拿笔墨纸砚来!”之后,瑞亲王按着李麟的写好了奏疏,落款签字。

    李麟捧着奏疏去向荣幼清复命,荣幼清看过之后方才安心回宫,随后吩咐李麟在天亮前将被关在年宴的诸位宗亲送回家去。

    等皇上走后,李麟才让人准备了马车件瑞亲王连夜送回王府,且命人看守在王府之外,以防瑞亲王逃跑。而瑞亲王回到家中便将自己关在房中,一个时辰之后,便听见有人大喊着:“找水,救火!”等到内卫破门而入,只见大火已经蔓蔓延到了房顶,火光冲天。

    李麟收下的墨樱内卫都僵在远处了。

    当晚若冲在芳泽殿的台阶上坐了一夜,荣幼清都没有过来。次日一早,荣幼清来了,他满脸凝重。

    “若冲,瑞亲王昨天夜里自尽了,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不过在此之前,他上奏疏承认了一切都是他做的,叛国,陷害你爹,现在又想陷害你,都是他的错,你现在没事了。”

    若冲心里咯噔一下,随后她打量着荣幼清:“你昨夜去哪儿了?”

    “去了趟司礼监,回来时天色已晚,就没有过来打搅你。”

    若冲眼中噙着泪:“皇上,你身上带着死人味。”

    荣幼清怔住了,不再接话。

    “皇上,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呢?”若冲眼圈通红。

    荣幼清抬招呼他身边的人退下,他满脸的痛苦,无助:“你以为朕心里好受吗?他是朕的哥哥,是陪朕一起长大的人,朕是趴在他的背上长大的,朕也不想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若冲顿时头晕目眩,闭上双眼,眼泪潸然而下。

    “错的是我,要是我不让他回来,让他远走高飞,他就不会死了,要不是我,你也不能会兄弟相残,我就是那个最丑恶的人……”

    “别这么说,这些事与你无关。对了,六条嬷嬷说你有话和朕说,你想说什么?”

    若冲沉默好一阵,千言万语却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淡淡地说了声:“没了。”

    若冲凛然转过身,回到自己的屋里,闩上门。她缓步走向梳妆台,从柜子中取出荣幼清过去送给自己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