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世子已经有些着急要走,但却看不明白母亲到底在看什么。
甄氏笑了笑,“现在离你往常出门去国子监的还有半个时辰……那么着急干什么?”
世子噎在那里,眼睛却飘闪着看向了别处,
昨天曾久岩那边又传信过来,说他在东林寺的时候约了柏奕这个月十五去湖边游船,柏灵可能来也可能不来,具体细节等今天到了太学再细说。
只要一想起那天自己在柏灵面前傻乎乎的表现,世子就不由自主地面红耳赤挠头皮,于是这几天也不再像先前一样,天天变着法儿地想怎么进宫给皇爷爷请安,整天就窝在房里读书写字,看得甄氏很是欣慰。
“母妃有话快说吧,我今天还约了久岩……”世子不知该怎么解释,想了一会儿,才吐出两个字,“……有事。”
“又是久岩啊。”王妃眨了眨眼睛,“母妃确实有写问题要问你。”
“您说。”
甄氏轻声道,“前几日你们几个上东林寺,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这个问题一下正中红心地落在陈翊琮百般隐藏的秘密上头,叫他当场怔在了那里——母亲是何等聪明的人,她若是问了起来,必定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即便没有答案,也肯定有了几分可信的线索。
“孩儿、孩儿是……”
甄氏看着儿子突然紧张起来的表情,她心中的天平不由得更往先前的怀疑那头倾斜,甄氏忍不住叹了口气,“曾久岩他们是专门探望柏家兄妹去的,你也是去探望柏家兄妹的吗?”
“不是!”世子立即否认道,“孩儿从头到尾,连茶室都是没有进过的。”
甄氏又是一愣——当日在茶室外守门的禁卫与宫人确实传出了曾久岩几人来拜访过的消息,只不过里面没有世子。
她原以为儿子至少会拿这件事当幌子,没想到……
“……那你是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甄氏问道。
世子左支右绌,一时间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低头小声道,“那日的云很美,孩儿一个人……去后山看云了。”
望着世子慌张的神情,甄氏有些不忍心再问下去,决定今日暂时点到为止。
她叹了一声,轻轻拍了拍世子的肩膀,“去吧。”
“……母妃是要孩儿去哪儿?”
“不是要去太学,找久岩吗?”甄氏摆了摆手,声音还是像以往一样平静而轻柔,“下学了就早点回来。”
世子虽然有些奇怪,但也还是扭头往外走,王妃站在原地看着孩子的背影慢慢变小、消失在门外,忽然有些感慨——其实历朝历代的王侯中,也不乏喜好男风之人,只是没想到世子竟也着了这条道。
这一个个的,竟都将佛门圣地当作了私相授受的地方。
现在的年轻人啊……
王妃皱起了眉。
真让人犯愁!
世子那边已经跑出了王府,沿着平京最核心的街巷一阵飞奔,只是还没到国子监,就见到曾久岩李逢雨张敬贞三个人气势汹汹结伴而行——不,应当说是前两人正气势汹汹,张敬贞阻拦无果,只得一面劝慰,一面跟在两人后面。
陈翊琮连忙喊停了眼前的三人,“你们怎么在这儿?”
“去砸场子!”曾久岩答道。
世子挡在了三人面前,“别激动,先把话说清楚,你们要去砸谁的场子?”
“还能有谁?去砸宋讷那个老畜生的场子,”曾久岩忿忿道,见陈翊琮一脸的迷茫,“你是不是还不知道他昨日上柏家提亲的事情?”
世子只以为自己听错了,“上谁家提亲?”
“柏家!这老畜生想把柏灵捞过去给他当儿媳,人家爹和哥哥不愿意,连纳采的礼都没要,直接就把他们赶跑了,结果今天他们就在西街上设了个布施口,把昨天被柏家退了的纳采礼全都换成了五谷杂粮和白糖,白送过路之人分文不取,惹得一大群人往那边跑,他们自己雇了个说书先生,在旁边胡说八道——”
陈翊琮听到这里,只觉得一股热血上涌,“都胡说什么了?”
“说我定边侯府,还有安定伯府和尚书府都看中了柏灵,柏家老爹是怕给自己惹祸上门所以一个都不要。”曾久岩气得牙痒痒,“我曾久岩要是对柏家的小娘子动过一丝邪念,就让天上下刀子,第一个落在我头上!”
“我也应誓!”一旁张敬贞和李逢雨二人不约而同地开口。
世子轻轻拢了拢曾久岩的肩膀,心情复杂地看了看眼前三人,“……都是好兄弟。”
“那你跟不跟我们一道去?”
世子还没有回答,一旁张敬贞已经快到了忍耐的极限。
“你们都停下吧!”张敬贞实在有些气喘,“这件事我们都还没和家里通过气,就因为三思过来传了个消息,我们就一起出面砸了宋家的场子——这传出去岂不是又成了百姓的笑柄?现在街头巷尾都在传柏司药的事了,咱们再插一脚,岂不让百姓传谣的热情更疯狂?”
“那就放着他们在那儿传谣?”曾久岩厉声道,“今日我们为了自己的名声忍了这口气,他日你有何脸面去见柏奕和柏灵?”
“办法总是要想才会有的,你先冷静一下——”
“你们都冷静一下,不要吵了,”世子打断了几人的争执,“这事有蹊跷,我母妃今早还问了我东林寺的事情……说不定也是被这边放的风声给迷惑了。”
张敬贞轻叹一声,“消息既已经传到恭亲王府,那也必定已经波及你们两家……你们沉住气啊。”
曾久岩此时才将将听进了几分张敬贞的话,但他仍旧恼怒,在原地踱步了几个来回之后,他冷声道,“这种闲话……除了能拿来恶心人,还能干什么?”
几人沉寂下来,张敬贞凝神望着几人,并不开口。
过了半晌,世子微微颦眉,低声道,“……还能造势,逼人表态。”
李逢雨哧了一声,“就为了一个小小的司药,造出这么大的动静?”
张敬贞扫了他一眼,“她真的是个‘小小’的司药吗?”
“你想说什么?”
张敬贞着实有几分无奈地摇了摇头,“倘若她真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司药,当初久岩和我们,又怎么会恼到想把她丢到见安湖里?她是凭的什么成的平京炙手可热的人物,你们都忘了吗?”
。
将本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