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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香气缭绕的珠帘外安静了下来,里面传来了一声叹息。

    “人的命,都是自找的,给她一个金饭碗,她都能笨得扔出去,又怪得了谁?若水,你说是不是?”

    “是啊,是,不过娘娘,兰卉这么一走,御膳房那边……”珠帘外的宫女儿若水低声询问着。

    “幸亏本宫多留了一个心眼儿,找了潋云做了一个后背,防着兰卉出错,现在看来,确实是那么一回儿事儿。”

    “潋云已经过了三轮,她很听话,没有自作主张。”

    “潋云是本宫远房亲戚的一个穷丫头,如果不是本宫说话,她如何能这样堂而皇之地进入皇宫,她怎么敢不听话呢?”

    “还是娘娘心思缜密,不然就坏在兰卉的手上了。”

    “呵呵……”

    一阵颇为得意地笑声之后,惠妃娘娘的声音再次冷了下来,她低声问。

    “最近七皇子那儿有信儿吗?他不是该……怎么昭华妃的住处那么平静呢?”

    “没有,说是不但没事儿,病情还好了许多。”若水回答。

    “好了?你别说初夏敢违抗本宫的意思?”谨惠妃听说七皇子要好了,语气带着些许的愤怒。

    “娘娘,昨日奴婢去了凤仪楼打听了,七皇子已经好几天不吃牛肉了,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什么消息,可问了几个那边的宫女,都说昭华妃娘娘一直没有离开过凤仪楼,没什么值得怀疑的,许是病久了不爱吃牛肉了。”

    “算他命大。”

    冷哼一声之后,里面传来了悉索之声,好像那女人躺下来,可话语却没有停。

    “皇上最近没来这里看昭华妃吗?”

    “来过几次,都没在凤仪楼过夜,不过……奴婢听说,皇上在找一个宫女儿…

    …”

    “宫女儿?”惠妃娘娘的声音变了调子,警觉了起来。

    “是啊,是一个会做弹弓,玩弹弓的宫女儿,还让陈公公召集了所有会弹弓的宫女儿去了储秀宫,可惜,召集去的,却一个都不是皇上要找的,娘娘,您说,皇上这么做……莫不是哪个宫女儿故意招惹了皇上?”

    宫女若水的话说得隐晦,却也是提醒,这会做弹弓的宫女儿若是找出来,怕这后宫又要多一个主子了,到那个时候,皇上来重华宫的机会就更少了,凤仪楼和伊影楼,就算争斗得头破血流,也不过是渔翁得利。

    “会玩弹弓的?”

    惠妃娘娘的声音若有所思,然后珠帘一挑,一只戴了隽秀长甲的手指伸了出来,宫女若水儿马上伸手,将惠妃娘娘搀扶了出来。

    珠帘大开之后,谨惠妃从里面走了出来。

    顿时一抹亮黄充斥了人的视线,金黄色的锦云衫绣着大朵橙色的牡丹,逶迤拖地千水裙,悬了一圈的黄碟花,她云髻高耸,一支镂空凤蝶钗垂曳下来,娇媚生情的五官,眼神顾盼生辉,果然是个美人,只是这份娇美之中,多了那么一份戾气。

    “难怪皇上近日来这么忙,本宫这里一趟都不来了。”

    “娘娘,奴婢觉得,光这样等着也不是办法,万一真的如奴婢猜测的那样,皇上有了新宠,这里不是更冷清了?”

    扶着惠妃娘娘的宫女若水正是那夜找过初夏的女子,她的眼睛轱辘辘地转着,一看就是个精明的女子。

    “还等皇上找到?陈公公作为一个太监副总管,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此时倒是糊涂了,明儿你就给本宫留意着,也细细地找找,有没有这么一个宫女儿,若找到了,秘密处置了,若是他们先找到了,事情就有点麻烦了。”

    “奴婢马上去办。”若水应着,转身出去了。

    谨惠妃拖曳着华服,走到了窗口,眼眸看着窗外的夜色,想着她曾经受皇上宠爱的那些日子,似乎好像流水一样,流逝后,便再也回不来了。

    真傻还是装傻

    悄悄迷迷糊糊地睡到半夜的时候,突然被一阵吵杂的声音吵醒了,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外间的房门被人推开了,一个女人提着裙子走了进来。爱睍莼璩

    “谁?是兰卉吗?”

    悄悄揉了一下眼睛,仔细地看着,月光很淡,不明朗,看不清进来人的样子,她好像还提了一个行李。

    算算时间,兰卉去了好长时间了,也应该回来了。

    悄悄欠了一下身子,那人背对着房门,好像在寻找什么,一会儿,哧的一声,火折子着了,门口的蜡烛被点燃了。

    “终于暖和了。”她抱住了肩膀,向这边看了过来。

    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悄悄很惊讶,进来的竟然不是兰卉,而是一个穿着朴素的宫女,她生的小鼻子,小眼睛、小嘴巴的,一张娃娃一样的脸,脸蛋儿冻得红扑扑的,看起来和悄悄的年纪相仿,样子也很和善。

    “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我叫潋云,今天考场上,我们见过的,你不记得我了?”叫潋云的女子介绍着自己,虽然瞪大了眼睛,可眼睛还是那么小,却很有神的样子。

    在考场上见过?

    悄悄实在记不起了,考场里的人那么多,她只专注答题了,倒没注意到参赛的人都有谁,何时有这么一个女子。

    “你这是……”

    悄悄看着她的行李,大半夜的,她不去休息,跑到这里来做什么,门是留给兰卉的,却不是让人随便乱闯的。

    “呵呵,原本该给我安排地儿休息的,可我好奇在周围逛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房间都被分光了,这不……公公说,让我来这里住,说是一个叫兰卉的宫女不回来了。”

    说完,她直接走了进来,眼睛打量着这个房间,一副羡慕又开心的样子。

    “兰卉不回来了?”

    悄悄惊愕地重复了一句。

    “是啊,说是去京兆守陵去了,不会回来了,这里看起来真不错啊。”潋云很单纯,小眼睛眨巴着,一看就是刚进皇宫,眼睛都忙不过来了,这样一个简陋的房间,都让她这么开心,想象也知道,她来自不算富有的家庭。

    “真好……这里什么都好,真的好好啊。”

    她拎着行李,往里间走去,在里间滞留了一会儿,又很快退了出来,站在了悄悄的床边。

    “春香,春香姐,里间那么大,你去里间住吧,我住在外面。”她这样冒出了一句好像她人一样奇怪的话。

    “你让我去里间住?”

    悄悄指着自己的鼻子,兰卉在的时候,故意让她睡在外面,想让楚桥感到难堪,这个叫潋云的女子,却要主动睡在外面,她们两个的性格还真是天差地别啊。

    潋云嘿嘿地笑了一下,盯着悄悄的脸,看了一会儿说。

    “你这么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没受过什么罪的,睡里面吧,我从小苦惯了,这里更好。”

    说完她不客气地将行李直接扔在了悄悄的床榻上,差点砸在了悄悄的身上。

    还不等悄悄说话,她就一下子捂住了嘴,连声道歉。

    “对不起,春香姐,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啊。”

    她这样谨小慎微的样子,让悄悄反而感到不好意思了,尴尬地说“我腿坏了,不方便动,还是睡外间吧,你睡里面,这个我不计较。”

    悄悄真的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儿计较,里面,外面都一样,当初若不是兰卉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她也不能拿话儿数落了那个女人。

    悄悄以为自己这么说了,潋云一定会去里面住的,谁知她不但没走,还一把将悄悄拉了起来。

    “你这么说,我更不好意思了,我扶你起来,进里面睡!”

    说完,她扯着悄悄就不放了,力气还很大,还不等悄悄支撑起来,就被她从床上拽了下来,那本书也从褥子低下也露了出来。

    “咦?这是什么?”潋云一把抓去。

    可悄悄的速度比

    她快多了,还不等她的手抓到那本书,书已经落在了悄悄的手里。

    “闲书。”悄悄避开了潋云好奇的目光,将书踹在了怀中。

    “春香姐那么厉害啊,连过了三关,怎么可能看的是闲书,不是厨艺方面的书吧?”潋云嘿嘿地笑了起来,一副小村姑进诚,傻乎乎的样子。

    “我哪里厉害了?”

    悄悄转过身,吃力地向里面走去,她既然这么喜欢睡外间,就让她睡好了,也许明天四轮,她就被淘汰了。

    “喂,春香姐,我扶着你。”

    她又冒冒失失的冲了上来,如不是悄悄及时避开了,一定会被她撞倒的,这个丫头怎么这么鲁莽。

    悄悄连声说不用了,自己匆忙地进了里面,躺在了床上,潋云这才嘿嘿地笑了一声出去了。

    躺在了兰卉躺过的地方,悄悄还真有点不舒服,她定定地望着床前幔子上的那排暗红的花边儿,还想着潋云进来时说的话,兰卉竟然被派去京兆守陵了,京兆距离京城很远的,去那里守陵,一年半载都回不来,还有的宫女干脆一守就是一辈子,孤独终老。

    为什么兰卉突然被派去京兆了呢?无疑是因为御膳考核的事儿,兰卉失败了,惠妃娘娘才会做了这样的安排。

    这是一种够阴毒的惩罚,谨惠妃变相地毁了兰卉的一生。

    虽然到现在还不知道惠妃娘娘安排兰卉在御膳房的目的,可兰卉这么一走,惠妃娘娘那边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她当真放弃了吗?

    就在悄悄在冥思苦想的时候,那个叫潋云的女人竟然进来了,抱着悄悄的被子,才走了几步,就踩了裙子,直接扑上来,硬生生地连人带被子都压在了悄悄的身上。

    这一下竟然压在了她的伤腿上,悄悄费了好大劲儿才将潋云拽了出去,瞪圆了眼睛看着她,她是真傻,还是装傻,悄悄刚才已经说了她的腿受伤了,这女人怎么还这么不小心?

    “对不起,对不起啊,春香姐。”

    潋云抓了一下头发,一副做错事的样子站在了一边,看起来就好像是悄悄的使唤丫头一样,卑微怯懦,让悄悄马上要喷出来的怒火又压了下去。

    “没事,你也不是故意的,快去睡吧,一会儿天亮了。”悄悄催促着她,让潋云赶紧出去,省着,又干出什么让人措不及防的事情来。

    “嘿嘿,春香姐真好,不生我的气了。”

    她朝悄悄一笑,害得悄悄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还真没法生气了,只好冲她笑了一下,潋云这才转身出去了,烛火随后熄灭,外间很快传来了她很大的打呼声。

    悄悄叹息了一声,捂住了耳朵,真没见过这样一着枕头就睡的,还能打出这么大鼾声,看来真是个傻丫头,没法和她计较。

    特殊的人物

    悄悄又躺下来,慢慢也就睡了,这一觉睡到了天亮。爱睍莼璩

    待她缓慢地睁开眼睛时,发现潋云披散着一头黑发站在她的床前,一张脸蜡黄的,直勾勾地看着她,咋一看,好像女鬼一样。

    悄悄吓得一声尖叫,直接坐了起来,差点一个耳光将这女人抽出去,她是不是有病啊,这样站在这里吓唬人。

    “你,你干嘛站在我的床边,还不梳头发,吓死我了。”悄悄拍着胸脯,呼呼地喘息着,心都要跳出来了。

    这女人站在这里多久了?无声无息的,若不是看清她的脸,悄悄一定当自己遇到鬼了。

    潋云翻了一下小眼睛,有些不好意思了,笑着低声说“天亮了,我怕你起晚了,才来叫你的,刚才看你睡得那么香甜,有些不忍心叫你。”

    这女人还真上心,竟然惦记着叫悄悄起床,悄悄的脊背上,这会儿还都是冷汗呢,她真想大骂潋云一顿,可想想人家也是一番好意还是忍住了。

    “算了。”

    悄悄捏了一下额头,半夜被潋云折腾一顿,一早又被她吓到了,这精神头儿,怎么也提不起来了,困恹恹的。

    “春香姐,你长得真好看,皮肤也好,好像牛奶一样白啊。”

    潋云这话说出来,悄悄感觉她的眼神就差上来咬她的脸一口了,悄悄下意识地捂住了脸,提防着。

    “行了,以后你别来叫我了,我自己能起来,就算想进来,也梳一下头发,别披头散发的。”

    悄悄觉得浑身都不舒服,潋云这么做,好像她的使唤丫头一样。

    在皇宫里,悄悄也不过是一个最低级,甚没级的小杂役,怎么敢让人这么守在床前呢。

    潋云还是那么傻乎乎地笑着,很淳朴,让人没法生气不说,也忍不住想笑,又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眼角还有眼屎,悄悄扑哧笑了出来。

    “春香姐,你笑也好看,真好看,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美人。”

    这丫头的嘴巴,当个女厨子实在浪费,若放在哪个娘娘的身边,还不得是个红人?

    可楚穷啊哪里知道,潋云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实际的潋云,心思缜密,心狠手辣,特殊的环境造就特殊的她,十个兰卉也不是她的对手,她的最强利器就是容忍和进攻相结合,让你防不胜防。

    “你不洗脸,不梳头的,就不怕晚了?”悄悄笑着问。

    “哦,哦,我光顾着看着春香姐好看了,仪会儿比赛了,我得去洗脸了,奇怪,我的梳子哪里去了,刚才还在呢?”

    潋云一边嘟囔着,一边走了出去。

    悄悄见潋云走了,这才小心地抬起腿来,尝试动了一下,初夏说得没错,这药很好用,才一夜,这腿就好了许多,不那么痛了,但悄悄还得防着外面鲁莽的潋云,别再被她又碰了腿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