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个玩笑。”白决淡淡地笑了一声,神识扫过整个院落附近,确定没有人在以后方才一把跳下床榻,从怀里取出了那两只由小童变成的蚂蚁。
他将这两只蚂蚁往地上一抛,接着就看见他们落地就变成了两个人。
两个小童瑟瑟发抖地互相抱在一起,像是在看什么丑陋无比的洪水猛兽妖魔鬼怪一般地看着白决。
白决这个时候开口道:“我说,你们回答我的问题。”
面儿上瞧着就比另一个小童要来得更加的稳重的那个小童勉强冷静下来,点了点头。
“你们是国师府的什么人?”
小童松开手,朝着白决竭力做完一个礼,方才道:“我是国师府的童仆。”
“在什么人座下,做些什么活计?”
“我们还不是正式的国师府童仆,平、平日里也就是做些洒扫活计。”
白决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哦?不是正式的童仆?我倒是不知,国师府里竟然还有这等规矩?”
谢秉心扶额:“……”
不是——白仙师这也太过了。
他跟自己才说过百年未曾踏足秦国都国师府了,怎么转眼便又跟这个地方很熟的样子来了?
那个小童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的样子畏畏缩缩里还带着一丝委屈地朝着白决解释道:“大、大人,您有所不知,国师府——”
他忽然间左顾右盼格外不安地望了几眼,方才道:“——国师府最近做了好多事情,其中一件便是将秦国各郡县年龄七八的小童给征召进了国都之中——像我们这种就是从外地来的穷苦孩子。像世家大族里的那些什么世子啊、小侯爷的,他们才不会来呢。”
“国师府也不敢无缘无故地去得罪他们。”
白决:“那你给我说说,你见过国师吗?”
“见……见过的。”小童低下了头。
“国师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童:“国师——国师是个很威严的,很厉害的人!”
白决嗤笑了一声。
这一声落在谢秉心的耳朵里可是有些刺耳,毕竟他现在已经知道了那个国师就是他本人。白决这一笑,他听着就仿佛是在嘲笑自己的一样。
“放肆!”
一声凌空清喝,白决抬头就是一句:“你们跟了国师这么久,竟然连他是个冒牌货都瞧不出来?!”
谢秉心:“???”
怎么就讲到了这里?
刚刚的话音还未落,白决就又是一巴掌拍在了案几之上,大声道:“亏得你们还是被国师府挑上了眼的灵童!国师是假的!他是个妖怪!这样浅显的事情你们居然都看不出来?!当真是白瞎了父母给你们的一双慧眼!”
谢秉心:“……”
习惯就好。
这两个小童刚刚还是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谁成想忽然间他们就不害怕了,两双明媚的眼睛里燃起了熊熊的战火,炯炯有神。他们冲着白决张嘴就是反驳道:“你在说什么?!我们也不是没有看出来这个国师跟从前的那个不一样了!可是我们只不过是寻常的童仆,哪里能够做什么?即便我们去跟祭司说了,国师有问题,难道祭司还能对这个假的国师做什么吗?!”
“你那么厉害,你怎么不去揭穿那个假的国师啊!”
“就是,就是……”
谢秉心目瞪口呆地回转回去望着白决,俨然是从他的眼底瞧出了一丝丝不同寻常的了如指掌。
果然,白仙师是在诈这两个小童。
白决用自己的小手捧起了桌上的茶盏,轻轻地笑了一下,接着便开口道:“我又没说,你们怎么会知道我不是来揭穿这个假的国师的真面目的呢?”
两个义愤填膺的小童霎时停顿了下来。
他们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瞧出了一点儿迷惑。
是啊,这个人也没说他不是来揭穿假国师的呢?
谢秉心:“……”
“好了,你们将你们知道的跟假国师有关的事情都与我说清楚,”白决抿了一口茶水,放下了茶盏,“到时候,我便将你们送出国师府,而我们两人将会替代你们的身份前去随那个假的国师一同出海,揭穿他的阴谋。”
“你说话算话?”一个小童问到。
白决抬起眼皮子淡淡地瞧了他一眼,忽然道:“你是严家的人吧?”
那个小童面露惊骇之色,掩盖都来不及。
“我见过你家祖宗,你现在的模样,跟你祖宗小时候有些相像。不用害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只是——若是你们不好好地将知道的事情都给我竹筒倒倒豆子一般地讲个清楚,我就要将你们——呵。”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那个小童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
国师府的异常是从几个月前开始的。
那个时候,也恰好是谢秉心失踪的开始。
从某一天起,原本性情温和的国师忽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仅带上了平常只有麻风病人才会带的防风帽,最后竟然还给大祭司下了一道前所未有的命令——征召全秦国境内不足十岁的灵童,即刻启程,前往秦国都。
究竟要这些人来做什么、干什么,国师什么也没有说。
接下来就是造船、炼制法宝……桩桩件件,哪怕秦国是三国之中最为强劲的一个国家,它也不能够支撑住国师府的这般挥霍。
为此,秦国在数月之内连续发下了三道提高赋税的诏令,这才有了前面白决走好好的一条官道都被“悍匪”给连续阻拦了好几次的事情。
这个国师,他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那个严家的小童在最后补充了一句:“虽然你们都觉得这个国师现在在做的事情很奇怪,根本就不像是原先的国师能够做得出来的。但是,我还是要替他说一句话——现在他所在做的事情,也不过是从前的那位国师也想过要去做的事情。至少,我知道他如今启用的那一艘准备出海的宝玑船,就是从以前的那一位国师的手上开始建造的。”
“船的龙骨早就打磨好放在那里了,当年还是我祖父前去清点入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