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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让人痛不欲生

    “我知道,所以我只说感激老天爷,并没有说谢谢你。”

    阮青青俏皮的笑了,随后手往桌上一指,那嘴巴嘟的老高,“风慕,我要喝水,渴死了。”

    “好好好,小姑奶奶,就知道你会来这么一手,水早就给你备下了,兑一点热水就可以喝。”

    说话间,风慕已经屁颠屁颠的端起杯子走到了饮水机前。

    半倚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阮青青突然觉得鼻头一阵发酸,却又在他转身的一瞬间,脸上露出了一抹璀璨的笑意。

    那一夜,他们就那么静静的坐在那里,说一些这样那样的故事,偶尔也会捧腹大笑,只是谁都没有再提起西门震霆,就好像这个人已经从他们的记忆中被剔除了。

    当东方终于露出第一道鱼肚白的时候,坐在那里,阮青青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一夜未眠,还真是有点疲倦了。

    “累了吧?躺下再睡一会,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要好好静养才是。”

    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风慕轻声说道,那双深幽的眸子里有着一抹明显的怜惜。

    “我没事”

    阮青青轻轻地摇了摇头,虽然那眼皮已经重的快要睁不开了,可是残留的理智仍然告诉她,她绝对不能睡,因为只要一闭上眼睛,那个男人的身影就会浮现在她眼前,撕扯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听话,睡吧,我一直都在这里。”

    将她垂落下来的发丝轻柔的拢到耳后,风慕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十指相扣,那强劲的力道似要将她揉到骨子里才罢休。

    “你不许走”

    视线转向他,阮青青喃喃的说道,声音里有着一种孩子般的易感和脆弱。

    “放心好了,只要你不赶我走,我就一直这么陪着你。”

    说话间,风慕缓缓地将床放平,又仔细的给她盖好被子,随后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自始至终,他的手都一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时光在指缝间悄然溜走,一个礼拜过去了,她的身体也在一天一天的康复,可是那天过后,她却只字不再提西门震霆,更别提说要去看看他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发呆的时间却是越来越长,经常呆呆的看着窗外,只是如果你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眸子是没有焦距的。

    “小青儿”

    终于,风慕轻轻地唤了一声她,将她的神智从魂游太空中拉了回来。

    “啊?哦,是你啊。”

    神情一恍,阮青青机械性的应答着,随后再次将视线转向窗外。

    看到她这副样子,风慕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拿过一件外套披在她的身上,随后在她的身侧坐了下来。

    “西门震霆已经转出重症监护室了,现在在加护病房里,虽然说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是情况仍然不容乐观。”

    眉头微蹙,他喃声说道,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能看见这座城市的高楼林立,到处都是钢筋混凝土的建筑,呆久了就让人不由得感到窒息。

    “是吗?”

    没有任何的表情波动,阮青青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但是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不难发现,她垂在身侧的双手正死死的握着衣角,因为用力那骨节都泛出了一种灰白的颜色。

    “医生说因为脑部遭受重创,所以能够苏醒过来的几率很小,如果真的能醒过来,也只能说是奇迹了。”

    风慕沉声说道,此刻,心中突然有一种深深的怅然。

    西门震霆会变成现在这样,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坐在那里,阮青青仍是一动未动,只是那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起来。

    转过头,风慕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张了张嘴,却终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偌大的病房里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就连呼吸和心跳声都像是隐匿无踪了。

    就在这时,房门外突然传来了几声轻叩。

    看了她一眼,风慕站起来走了出去,打开门,很意外的竟然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您好,请问阮青青阮小姐在吗?”

    来人毕恭毕敬的说道,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有事吗?”

    眉心微拢,风慕一脸不悦的说道,不想让人在这个时候再去打扰她。

    “是这样的,我是西门先生的律师,受西门先生之前的委托,特来找阮小姐签几份协议。”

    来人仍然毕恭毕敬的说着,压根没把风慕的不悦看在眼里。

    “风慕,让他进来吧。”

    突然,阮青青的声音从里面传了过来,闻言,风慕微微的侧了侧身子给他让出了一条道。

    “阮小姐您好,这是西门先生在做骨髓移植手术前签下的协议,他说如果他有什么万一的话,就将他名下所有的动产和不动产全都转移到您的名下,现在麻烦您签几份协议。”

    “你什么意思?”

    仔细的听完他说的话,阮青青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阮小姐,是这样的,这是西门先生的意思,我只是按照他的吩咐办事罢了。”

    律师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温煦的笑,就连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动。

    “你的意思是说他现在已经死了吗?”

    无声的吞了一口唾沫,阮青青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这个当然没有。”

    听到她的话,律师一下子愣住了,显然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既然他没死,那你今天来的这趟就是多余,风慕,我有点累了,麻烦你送这位先生出去吧。”

    说完这些话,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却是一副无比疲惫的神情。

    “你可以走了”

    冷冷的瞟了律师一眼,风慕沉声说道,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揍这个可恶的男人一拳,不懂的看眼色行事的家伙。

    “可是我……”

    看着手里的几份协议,律师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副为难的表情。

    “如果你不想被人扔出去的话就马上闭上你的鸟嘴,否则,我不敢担保我会做出什么。”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风慕直接拎起他的衣领将他扯了出去。

    “喂,那个……阮小姐,还请你好好考虑一下,西门先生目前的状况真是不容人乐观,如果你够冷静的话就该知道怎么做才是对你最好的。”

    律师仍然一迭声的说着,这是他的职责所在,所以就算真的会被扔出去,他也必须恪尽职责。

    “我真怀疑你这种人是怎么当律师的。”

    说完这句话,风慕将他用力的推了出去,顺势一脚将门关上了。

    当“哐啷”一声的关门声在耳边响起的时候,阮青青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睁开眼睛,那视线依然停驻在窗外,可是那眸子里却是从未有过的空洞。

    西门震霆,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问着,可是没人能给她答案,或许答案只有那个躺在病床上依然未醒的男人知道吧。

    “喝点水吧,那种疯子的话你不用当真。”

    倒了一杯水递到她面前,风慕轻声说道,脸上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

    “风慕,我想去看看他。”

    将水杯捧在手中,良久,阮青青说了这么一句。

    这一刻,那种想要见他的冲动是那么的强烈,强烈到可以吞噬她所有的知觉。

    “好吧,我去安排。”

    没有问为什么,说完这句话,风慕转身走了出去。

    偌大的病房里再次回归死寂,凝视着远方,阮青青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平静。

    半个小时后,一身隔离衣的她出现在了加护病房,看着满身插满管子的他,阮青青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当门在身后缓缓合拢的时候,她竟然不敢上前,唯恐会吓到他一般。

    用力的吞咽了一口唾沫,深深的吸进一口气,半晌,她终于是一步一步的向床边走去,站在那里,就那么静静地凝视着那张似是睡着的脸,心口就像是被压上了一块大石一样闷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你是笨蛋吗?为什么要那么做?你知不知道那样是会死人的?”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她喃喃的说道,脸上的表情一片哀伤。

    突然间不知道他们之间是缘分还是孽缘?否则,为什么每一次想要靠近的时候,总是弄得彼此伤痕累累,他们就像是两只刺猬一样,是不是想要拥抱就必须要将对方身上的刺全都拔除?可是如果真的那么做了,那么他们还是最初的他们吗?

    前尘往事不停的在脑海中翻转,曾经认为会是一辈子刻骨铭心的恨意,没想到在这样看着他的时候竟然慢慢的变淡了。

    “西门震霆,我不恨你了,一点都不恨了,我这样说你是不是就可以醒过来?”

    她的声音近似呢喃,那隆起的小腹让她只是站了一小会就觉得浑身疲惫不堪,所以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执起他的一只手放在手中轻轻的揉搓着,那目光却是始终都胶在他的身上。

    “不要再睡了,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睡了一个多礼拜了,我答应你,只要你醒过来,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你以前不是一直问我,还愿不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吗?那好,我现在就告诉你答案,我愿意,只要你醒过来,我愿意给你一次让一切重新开始的机会。”

    “西门震霆,你不要让我看不起你,男人说话是要算话的,你已经让我失望了很多次了,这次你不能言而无信,如果你再让我失望的话,我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你,听见了吗?”

    “今天我去做了产检,医生说我们的宝宝发育的很好,现在小家伙特别能闹腾,常常在我的肚子里大施拳脚,哎吆”

    就在这时,阮青青突然喊了一声,随后扯过他的手抚向了自己的小腹,“不信你摸摸看,宝宝又在踢我了,我想等他出生了,肯定也是一个活泼好动的家伙吧。”

    “今天你的律师来找过我了,他说这是你在做骨髓移植手术前就签下的协议,西门震霆,在你的眼里我就是这样的女人吗?如果真是为了钱,这个世界上比你有钱的人多了去了,我会看上你,小样的,你赶紧给我起来,否则的话我真的生气了。”

    “西门震霆,我突然间有点想念你做的饭菜了,你知道吗?那是我吃过的世间最让我难忘的美味,说好了要一辈子做给我吃的。”

    从那一天开始,她便时常呆在加护病房里,和他说说话,有时候就算是不说,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也好。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转眼间,两个月的时间就这么从指缝间悄然溜走,而她也是九个多月的身孕,医生说随时都有可能生产。

    西门震霆已经由加护病房转到了病房继续护理,检查的大夫说他的各项生命体征已经趋于正常,只是却迟迟醒不过来。

    那个时候她傻傻的问着,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醒?大夫告诉她,或许一个月,或许一年,也或许一辈子就这么度过了。

    “植物人吗?”

    她喃喃的说着,当“植物人”三个字从唇间挤出的时候,心突然如同撕裂般的疼了起来,眼泪再也止不住的往下流,一滴一滴的顺着脸颊滑落,摔在了他的手背上砸成了八瓣。

    “西门震霆,还没有睡够吗?该起来了,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难道你不想亲眼看着我们的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吗?”

    她哽咽的说着,眼泪就如同是开了闸的水龙头怎么挡都挡不住,越是匆忙的想挡,那泪反而落得更凶。

    “我累了,好累好累,你不是说过的嘛,只要我愿意,你的怀抱永远都会为我敞开,如今我真的愿意了,可是你的怀抱在哪里?”

    将脸贴在他的胸口,阮青青已是泣不成声,只有当她听到他依旧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时,她才会清楚地记得,他依旧是活着的,所以她坚信他能够听到她所说的话,只不过他现在累了,不想回答她罢了。

    “今天莫颜找过我了,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并告诉了我,你说你为什么就那么傻?难道你不知道吗?感情其实是经不起考验的,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真的嫁给了风慕要怎么办?你永远都是那么自私,心里想的都是你自己,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好,可是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你却亲手将我一把推开,西门震霆,你还是男人吗?”

    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床边的柜子上,娇艳的百合花在尽情的吐露着自己的芬芳,那样洁白的颜色在阳光的照射下竟然泛出了一种琉璃般的颜色。

    “我一直都没告诉过你吧,其实我最喜欢的花是百合,百合百合,百年好合,是不是很吉利的花语?记住了,以后再送花给我的话,一定不要送那种俗里俗气的红玫瑰了。”

    就这么趴在他的胸口,她喃喃的低语着,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胸膛太过温暖的缘故,不知不觉间竟然就有了睡意。

    房间里是那么的安静,隔着玻璃窗看着这一幕,风慕的心又在隐隐作痛,仿佛被针刺似的,很细密的疼,不会要了人的命,却足以让人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