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头看着他,阮青青轻轻地点了点头,“好”,说完,她转身向门口走去,却在经过他身侧的时候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臂。
“有心事?”
他的语气是疑问,可是却已经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没有”
低眉敛眼,阮青青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即,将他握紧自己手臂的手拿开,然后头也不回的向楼下走去。
站在那里,西门震霆就那么看着她,直到她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才抬步跟了上去,一顿晚饭吃的格外沉闷,草草的吃下去半碗,阮青青便将筷子搁在了桌上。
“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要不我去给你做吧。”
说话间,西门震霆已经站了起来,那动作自然而然,并没有刻意讨好的意思。
“不用了,中午吃的有点多,现在没觉得饿,你吃吧。”
说完,阮青青起身走向了客厅,整个人窝在沙发里就像是一只慵懒的猫,眼睛半眯起来,看起来懒洋洋的。
看了她一眼,西门震霆没再说话,只是匆匆的将碗里的饭菜吃下去,然后起身来到了她的身边,坐下的时候,看到她微蹙的眉心,手不自觉的就伸了过去,自动自发的给她揉捏着太阳穴。
“有心事?”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他轻声问道,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看着电视,阮青青答非所问的问道,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
“你都知道了?”
没有丝毫要隐瞒她的意思,西门震霆这样问道。
“嗯”
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那力道适中的按摩让她舒服,反正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全都处理完了,这次的事情我还要好好感谢风慕呢,如果不是他的话,我都不知道公司的管理竟然出现了这么大的漏洞,不如,改天我们请他吃个饭吧。”
凝视着那张安详的小脸,西门震霆低声说道,那轻柔的嗓音唯恐吓到了她一般。
“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你自己安排。”
言外之意就是不要将她牵扯到里面,在这两个男人中间,她只要保持局外人的身份就好,可是她却不知道,从纠缠开始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置身其中了,想要摆脱又谈何容易。
“嗯”
西门震霆仍是不轻不重的揉着,眸子里的柔光就像是一道道温暖的光线将她层层缠绕其中。
小时候听人说,幸福就像是一只玻璃球,一不小心就会摔到地上,然后飞的到处都是,人们拼命地去捡,却总也捡不完,但或多或少的可以捡到一些,这就是幸福。
这样想的时候,那修长的手指温柔地穿过了她的发,低下头,深吸一口气,鼻间全是她诱人的馨香。
“小青儿,如果我们能一直这样下去,该有多好。”
他的声音近似呢喃,不知道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浑身一僵,阮青青蓦地睁开了眼睛,却又在下一刻缓缓地闭上了。
唇角勾起一抹微扬的弧度,并没有说话。不想说出口的是,他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有那么一天的。
伤害早已造成,那是靠什么都弥补不了的。
“你能不能先放开我?好热呢。”
她轻声问道,身子依然一动不动的靠在他的怀里,唯恐一不小心就惹得他兽性大发。
“别动,我就抱一小会,你放心,只要你不愿意,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西门震霆压低声音说道,身体的体温更是节节攀高,将脸贴在她的后背上,额头上有豆大般的汗珠如雨般落了下来。
像是挺尸一般,阮青青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浑身绷得紧紧的,连呼吸都是那么的细微,就害怕一不小心将星星火点撩拨成熊熊大火。
“该死的”
几分钟过后,低咒一声,西门震霆迅速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直奔浴室而去,当冰凉的水柱透过莲蓬头浇向他的身体时,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寒冬十二月,这样的季节冲上一个凉水澡,那可是赤果果的刺激啊。
半个小时后,仅在腰间围了一块浴巾,西门震霆浑身水淋淋的从浴室里走了出来,那发梢上依然有水珠在不停的落下,找了一个离她最远的地方,他在床上坐了下来,从烟盒里摸出一支烟,点燃,然后深吸了一口。
“咳咳咳……”
当那股浓烈的烟味扑面而来的时候,阮青青控制不住的剧烈咳嗽起来,直咳得青筋爆出,两颊胀红。
见状,西门震霆连忙将手中的烟熄灭,转而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直到那呼吸渐渐地平稳下来,才慢慢的停住动作。
“怎么了?感冒了吗?”
眉心微蹙,他一脸担忧的问道,瞧瞧那跟竹竿似的小身子骨,都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没事,老毛病了。”
推开他,阮青青淡淡的说道,用力的将自己裹住,然后微微的闭上了眼睛。
看着她的背影,西门震霆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扯过一旁的毛巾用力的擦拭着身上的水珠,确定再没有一丝湿意后,才慢慢的躺下来,隔着那层薄被将她再次搂进了怀里。
“睡吧,睡一觉就没事了。”
闭上眼睛的时候,他这样说道。
没有回答,阮青青只是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黑暗的空间里,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那轻浅的鼻息声在耳畔萦绕,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冷水浴起了作用,他再也没有动她半分。在这种极其祥和的氛围里,阮青青的呼吸也慢慢的变得平稳,直至最后沉入梦乡。
那一夜,西门震霆不知道起来冲了多少次冷水,只知道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整个人晕的厉害,大脑一片混沌,嗓子干涩的难受,就连鼻子都被堵得严严实实的,轻轻一动,浑身酸疼。
他……光荣的感冒了。
一觉醒来,迎视着外面那温暖的朝阳,阮青青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浅淡的笑意,回来后这还是第一次睡了如此踏实的一个觉。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阵哼哼唧唧的声音,下意识的转过身,就看见西门震霆两颊潮红,额头上汗如雨下。
“你怎么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手不自觉的抚向了他的额头,当那股滚烫的温度传来的时候,她一下子愣住了,“你发烧了,走,我们去医院。”
说完,她径自坐了起来,刚要穿上衣服,又猛地被西门震霆拉住,整个人再次跌到了床上。
“没事,不过就是感冒而已,吃点退烧药就没事了。”
他喃喃的说道,双眸依然紧紧的闭合着,似乎很疲累的模样。
“那你等着,我去找药。”
说话间,阮青青用力的挣开了他的怀抱,随手扯过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就那样急匆匆的出了门。
再回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杯温水。
“起来,把药吃了。”
将杯子放在桌上,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好不容易将他从床上扶了起来,半靠在自己的怀里,然后将药塞进了他的嘴里,拿过水杯,喂他吃下后,又小心翼翼的将他给放下了。
仔细的掖好被角,就在她要把水杯送回去的时候,西门震霆猛地拉住了她的手,“别走。”
紧闭双眸,他似是无意识的呢喃着,只是握紧她的手始终都没有放松。
“好,我不走,就在这里陪着你。”
重新在床沿上坐下,阮青青轻声的安抚着他,看着那紧蹙的眉头,一道无声的叹息就这样缓缓逸出唇间。
“对不起”
就在这时,又是三个字从西门震霆的嘴里吐出,很轻很淡的三个字,却被她敏锐的给听到了。
“别说了,睡觉吧,睡醒了感冒就好了。”
轻轻地拍打着他的手背,阮青青喃喃的说道,视线始终定格在他的脸上不曾有片刻的偏移。
印象中,他一直都是强硬变态的代名词,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脆弱的模样,原来,他也只不过就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也会生病,也会痛。
目光就那么胶在他的脸上,手依然被他紧紧的攥在掌心,那样的力道仿佛稍微松懈她就会消失不见一样,那么的紧,紧到她都怀疑下一刻自己的手骨会不会断掉,可是第一次,她没有固执的抽回手,就那么任由他攥着。
十指相扣,仿佛这一去便是沧海桑田。
等到西门震霆再次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不停点头的瞌睡虫。
唇角微扬,他不自觉的笑了起来,或许是吃了药的缘故,感觉身上不是那么难受了,只是依然疲乏的没有一点力气。
就在阮青青的头又一次重重点下的时候,浑身一激灵,她蓦地睁开了眸子。
“你醒了。”
她淡淡的问了一句,伸出手试了试他的额头,不烧了,心头的一块大石总算是平稳落地,“要不要吃点什么?”
说完这句话,她捂着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不要”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西门震霆就那么深深的凝视着她,“你一直都在这里。”
“对啊,怎么了?”
眉尖微挑,阮青青随口应了一声,没有说出口的是,要不是他的手一直拽着她,她早就走了。
“没事,谢谢你。”
看着她,西门震霆低低的笑了起来。
“好了,既然你没事了,我去吃饭了,肚子好饿。”
说完,不露痕迹的抽回自己的手,阮青青起身向门口走去,那一副呵欠连天的模样活像是上辈子困死鬼投胎似的。
看着她的背影,西门震霆嘴角的笑容越扩越大,虽然鼻子依然有点堵,可心情却是从未有过的愉悦。
餐厅里,阮青青闷声不响的吃着,总觉得心里怪怪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发酵似的,为了赶走那不该存在的情绪,她吃饭的速度越来越快。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就在这时,耳畔突然传来一道无奈的声音。
一时不察,一口水没吞下去,抚着胸口,她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看看吧,让你慢点慢点,你就是不听,呛着了吧?”
西门震霆一脸责备的看着她,可是那拍打她后背的手却是极其的轻柔,唯恐用力过大就将她拍成肉饼。
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几个大力的深呼吸过后,阮青青的脸色才算慢慢的缓和起来,抬起头,两只眼睛仿佛要吃人似的盯着他。
“你干什么呢?知不知道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
她怒气冲冲的说着,他知不知道刚才差一点她就被水给呛死了,要真是那样的话,她怕是史上死的最窝囊的人吧。
“你心里有鬼,对不对?说实话,刚才是不是在想我?”
在她的对面坐下,西门震霆的眸子炯炯有神的看着她,贼亮贼亮的,哪里还有早上那看起来半死不活的样子啊。
那一刻,她突然想起了农夫和蛇的故事,而她就是那个可怜的农夫,哎……
“少在那里自作多情,不知道自恋过了火就是自大吗?”
斜睨了他一眼,扯过纸巾将嘴角的污渍拭净,阮青青施施然的站了起来,只是那语气分明有着一丝心虚的味道。
“被我猜中了,你刚才肯定在想我。”
指着她,西门震霆执拗的像个孩子,脸上那抹璀璨的笑容仿佛一缕阳光一瞬间照亮了心中最阴暗的地方。
“自大狂”
从鼻子发出一声冷哼,不知道是不是被人窥探心事的恼怒,阮青青转身走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西门震霆再也控制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直到坐在沙发上,阮青青的脸色仍是臭臭的,活像人家欠了她几百两银子没还似的,那个臭男人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嘲笑她,哼,看看她下次还管不管他的死活,最好高烧烧死才好。
她恨恨的想着,从来也不是什么心肠歹毒的人,可不知道为了什么,看到西门震霆的时候,总是能激起她的满腔恨意,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在她的无限遐想中,门铃突然响了起来,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看着张妈去打开门,下一刻,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找阮青青,她在家吗?”
“你是”
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来人,张妈一脸狐疑的问道,只是觉得那眉眼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我是她朋友,我叫西门震卿。”
西门震霆!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阮青青的心头一震,下意识的将视线转向西门震霆,就看见他已经从餐桌前向这边走来了。
“张妈,让他进来吧。”
在沙发前站定,西门震霆淡淡的说道,眉宇间看不出一丝情绪。
“哥”
下一刻,一道伟岸的身影出现在玄关处,看到西门震霆的时候喊了这么一句,显然是没有料到这个时候他竟然会在家里。
“怎么突然想到来这里?有事?”
紧挨着阮青青坐下来,长臂一伸,将她勾进怀里,西门震霆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没事,正好经过,所以上来看看。”